我撇了撇嘴,将之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生,说完还是没忍住地补充道:“我觉得我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啊,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动机不纯,那我们现在就应该尽快让他悬崖勒马啊!”

    他抬手揉了揉眉头,面色不郁地说道:“你觉得,你那样直接了当地去跟他说,就能让他悬崖勒马?”

    我闻言这才自觉不对,低着头,喃喃着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先按兵不动?”

    他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眼看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他与我约定了待会儿在停车场碰面后,便和我分道扬镳了。

    暂时将心中的顾虑放下,我打算趁着这小小一段时间,去韩芊的病房看看她的情况。一入门,便看见她所处的病床旁空无一人,我感到有些疑惑地走过去。

    到了病床跟前,发现她侧卧着,似乎在睡觉,而身上灰白的被子几乎就要将脑袋完全覆盖。出于对她睡眠时呼吸状况的担忧,我伸手打算将被沿往下拉一拉。

    手刚碰上被子,床上的人却像是受惊似的突然跳了起来,随后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露了出来,凄凄惨惨的模样,吓了我一大跳。

    韩芊显然也如我一样,被吓着了,嘴里的惊呼在见到是我后,被慌乱的咽了下去,眼中却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失望。跟着她很快地赶紧用手在脸上胡乱地揩拭了一顿,才结结巴巴地看着我开口道:“医生来啦,我,我刚刚.....”

    我有些了然地摆手制止了她慌乱的解释,只笑问道:“听护士说,今天下午已经输完了第一组药,现在感觉怎么样?心脏的闷痛有没有好一点?”

    她闻言有些惶惶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没有来医院前那么难受了,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会觉得气短,有几次,都需要多吸好几口气,才能平复。”

    我听言点了点头,安抚性地看着她说道:“这些症状都在预计内,现阶段你就多加休息,切忌劳累。还有,要是心脏出现突然连续的刺痛,或者甚至是麻痹的感觉,一定要马上通知护士。”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要是自己不方便,就跟邻床的患者说一声,让他们帮你叫,知道吗?”

    韩芊闻言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明显地一暗,只状似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没有再说话。我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她却突然又开了口:“医生,那个手术,如果没有家属签字,还能进行吗?”

    我听言着实一愣,回身看向她,语气郑重地回答道:“只要你不是孤儿,没有家属的签字,就无法进行手术。”说完见她脸色惨淡,我隐隐觉得情况严重,终于还是没忍住,放低了语气轻声问道:“你家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了钱,自然问题就多了。”

    我见状眉头皱了皱,心中略一斟酌,看着她开口道:“我不清楚你在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希望你清楚,胸外的基本跟心理有一定的关系。所以现阶段你的心态状况,其实也是很重要的。”说着我拉起她的继续道:“如果你觉得心中有事,却又无人可诉,可以找我,或者,我帮你找一个专业些的心理医师,这样对病情是有帮助的。”

    她听完一语不发地看了我一会儿,最后才像是终于下了决定般,对着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我见状这才放下了心,又细细地嘱咐了几句后,才匆匆地告了别。

    由于在病房的耽搁,我收拾好东西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唐生已经等在了那儿。我忙快步上了车,在回去的路上,我跟他大致解释了韩芊的情况。他听完后沉吟了一阵,看着前方道路,只低声嘱咐了我几句,便没再说话。

    由于今天道路上堵车的情况并不严重,回到公寓,时间上还来得及好好做一顿晚饭。我看着冰箱中昨天买的但还没用到的食材,打算还是做个大菜证明一下我的手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角落的那袋排骨上,心中也渐渐有了决定。

    糖醋排骨是周女士教过我的,为数不多的菜中的一个。由于做法上,相较于其他种类的菜,要复杂一些,我对它的印象比较深刻。

    如果将烹饪比作手术,那么对于这道菜来说,前期将排骨焯水洗净,放在熟油中炒至金黄,捞起备用等一系列步骤,都只是暴露病原前不主要的组织分离过程。而炒糖色,才是真正的坏死结构切割部分。

    “砂糖或冰糖加少许水溶解,在炒锅中慢慢加热搅拌蒸发,水汽散去后,仍被持续加热的糖在高温的作用下,渐渐变为深棕褐色,也就是这道菜所需要的糖色。”周女士娓娓道来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时我正上高二,一边学菜,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化学课堂上,老师所讲的知识。晶体糖变为有色糖,是因为高温破坏了多聚化合物的致密结构,使它分解为一个一个结构简单的二糖。

    可生物老师也说过,即使是简单的二糖,也不能直接地被人体吸收,食用后,它会在胃中,被成分丰富的胃酸混合物再度分解为单糖,从而于小肠蠕动中,从肠绒毛接收,被自身利用。

    如今这些知识,早已成为我脑海中一切理论体系的根基,但当初学菜时除理论以外的众多感动,有生之年,可能再也体会不到了。

    将菜都端到了饭桌上,我有些法楞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远处,唐生端着两碗米饭从厨房中走出来。我看着他走进,心中浮沉难定,很有些波涛汹涌。

    唐生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异状,将饭碗摆好坐下后,也没有立刻动口,而是看着我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只拿起筷子,低头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唐生见状也不再追问,我俩便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唐生饭后主动去洗了碗,我趁机去他书房拿了本疾病心理学的书,回房间坐在床上看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客房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房门随着我的应门声被缓缓推开,不出意外,唐生的脸出现在门后。

    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没有主动开口。他进来后没有关上房门,走过来坐在床边,这才开口道:“刚刚做的菜,很好吃。”

    我闻言笑了笑,有些不好一意思地撇开了头,还是没有回应。他见状也抿了抿嘴,略一沉吟便继续道:“那道糖醋排骨,以前我来做客时,也吃过周阿姨做的,你和她做的滋味很像,看来是认真学了的。”

    我低下头,眼神暗了暗,随后觉得有些好笑道:“既然你知道,怎么还会提出来?就不怕勾起我不好的回忆吗?”

    他眼神稍带宠溺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会是不好的回忆,那些经过,不是应该永远珍藏吗?”

    我抿嘴笑了笑,歪着脸看着他问道:“可是,现在能缅怀的,就只有回忆了,这难道不是件伤心的事吗?”

    他抬手摸着我的脑袋说道:“开心也好,伤心也好,我想你不需要别人劝慰,也不会想要他人刻意避而不谈。”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头发,一字一句道:“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意识到气氛越来越暧昧,我看着他慢慢凑近的脸,心突然急速地跳动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竟鬼使神差地猛地低下头咳了咳....

    突兀的声音打消了各自心中渐生的情愫,我暗自懊恼,又害怕气氛会变得尴尬,我忙开口转移话题道:“之前在医院那个男子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闻言收回了一直放在我脑袋上的手,握拳在唇边咳了咳,神色莫名地看着我笑着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我抿了抿唇,仔细地想了想,才抬头回看着他说道:“你是怎么确定,他的动机不纯的?”

    他听言神情也恢复了严肃,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今天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市里两个刑警来我诊室,找到了我。”

    我闻言眉头一皱,目露探究地看着他问道:“他们,已经知道了那男子的事儿?”

    他点了点头,目光悠远地开口道:“他们原本也并不知道那男子道咱医院骗药的事,过来应该只是例行的排查。在我给他们说了具体的情况后,他们才大致地告诉了我一些情况。”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根据线索,那位骗药的男子应该是叫雷旭,之前一直在西南一带活动,精通各种制毒手段,曾今也因贩毒的事,入过狱,最近才被放了出来。这用他们警方的话,也就是个惯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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