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眼中有了光彩,正要说什么,不知为何看了病床旁,她未婚夫一眼,竟又闭了嘴。脸色瞬间又变得灰暗,靠着身后的枕头,一副神游的模样。

    我见状皱起了眉,侧身让廖佳磊上前,试探着又开口说道:“这是昨天为你事实抢救的廖医师,特地过来看看你的状况。”

    廖佳磊闻言对着她点了点头,也看着她开口说道:“你好,昨天我也粗略了解到了你的病情,放心,你一定能痊愈的。”

    说完我俩都看着她,等待回应,她却一直都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时病床便一直坐着的家属却看着廖佳磊开了口:“原来是这位廖医师救了越越啊,真是太感谢了,廖医师是主治什么的啊?改天我一定带着礼物去你办公室好好谢谢你。”

    我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公然宣布要贿赂医师?我下意识侧头看向这三人间病房的其余两位病患,发现其中一位的家属明显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一脸嫌恶地看过来,顿时心中一阵不爽。

    正要开口,廖佳磊却先我一步,面色坦然地说道:“我也是急诊医师,主治骨科疾病,办公室就在办公区右手第二间。要是有什么骨科方面的疑问,你尽可以来找我,只要有空,我都会帮你解答。至于这礼物,就不用了。”说完他敞亮地笑了笑,才继续道:“我家小有些钱,从小奢侈日子过惯了,要是你送的礼物我看不上,你说那得多尴尬,哈哈,是?”

    我一听他这话差点笑了,好是费劲忍了一会儿,才堪堪忍住,再抬眼看向那男子,发现他此时脸色还算正常,只是看着廖佳磊的眼神,竟带着丝丝怨毒,心里一惊,略一联系之前付欣然的话,才恍然大悟。

    昨天患者心跳骤停的事,很有可能就是这男子一手策划好的,廖佳磊及的时抢救,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心生不满,导致此时态度恶劣。

    想到这儿,我不由开始打量起他。在我不算长的人生中,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以说,他是最让我看不明白的。对于张越越,你可以明显地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关心,在我面前也是极尽展示着对她生命的在乎,但事实上,他却是一心想着要病患死去。

    我知道,这世上我不能理解的人何止是他一个,但这样的人出现在生活中,总是觉得咯应。这时男子感受到我的打量,就要看过来,我忙避开眼,有些心烦意乱地开口道:“既然病患现在状态不好,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就要走,顿时又想到什么,还是不放心地回转身,若有所指地看着他说道:“尽量让病患好好休息,不要打扰她,现在情况特殊,我会每隔一个小时就让护士过来查房。”

    见那男子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心中不祥感却更甚,但左右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去的一路上一直想着事,快到大厅时,被廖佳磊拉住,见我回神抬头看他,他才开口道:“那位病患家属是不是有问题?”

    我有些惊诧于他的洞察力,权衡了一下情况,还是开口道:“没有,你别多想。”

    他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这事儿,一定有问题。昨天抢救的时候,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过他,而刚刚,病患都那个样子了,他还一脸平静,见怪不怪的样子。”

    没想到他这么上心,我一时没有了语言,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他皱着眉,眼神严肃地看着我又开了口:“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无论怎么说,现在我都已经参与进来了。我想你也知道,现在病患能展示出对于生的渴望是多么难得,心理学上,任何积极的情绪都是稍重即使,你好好考虑要不要我帮忙,尽快告知我。”

    我听完也不由得仔细考虑起来,一时难以下决定,只好也看着他开口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这件事我都没有理得清楚,你让我回去再想一下,明天,明天早上,我再说,行吗?”

    廖佳磊闻言这才显出一副放下了心的样子,点了点头,和我简单道了别,便转身离开了。我心事重重地就要往回走,不期然一抬眼,看到了唐生,他站在不远处窗边,窗外不见其形的寒风瑟瑟地吹进来,吹动了他额头的碎发,他的眉眼变得更加清冷起来。

    我停住脚,看着他,心中有种莫名沮丧的情绪在蔓延。最后是他先开口,他说:“下班了,回去。”

    坐在唐生的车的副驾上,赶着下班高峰期一起回唐生的家,不意外地在高架桥前堵了车,我看着车窗外密密麻麻的车流,开始出神。即张越越的未婚夫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多少不寻常的的行为,我也还是完全相信付欣然的话。

    之所以这样,除了是因为她的确看起来很崩溃,更多的其实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张越越的家人在上次她出院后,便给她投了一个人身意外险,也就是说,如果她因为像昨天那样的医疗事故去世了,她的父母将会得到一笔不小的赔付。

    由此,现在的状况,怎么看怎么像人为的蓄意谋划。我虽不能以太大的恶意去揣测家属,但也无法忽略任何危机到病人生命的风险,那么,到底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廖佳磊呢?

    我皱着眉头越想越深入,这时唐生却突然开口,说了句什么。还沉浸在思绪中,我没有听清,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啊?你刚说什么?”

    他闻言显出一副不耐的神情,重复道:“我问你,现在手下有几个病人?”

    我因他的脸色有些迟疑道:“就,就一个,怎么了?”

    这时前方的车流动力起来,他没再看我,而是转头盯着外面,有些命令的语气道:“那你再接一个病患,下午出现的一个急性心梗的,已经做了应急措施,你明天去帮她办个入院就行。”

    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我虽因他的语气有些不悦,但也没必要幼稚地就此发作,侧头看着窗外,随口回答道:“可以,具体什么状况你知道吗?”

    过了高架,车流渐渐少了起来,车速快了,窗外的景物便飞驰起来。我打算利用这流动的画面,消一消心中的郁闷,唐生沉沉的声音传来耳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今天大喜,新郎却死了,在被家人接回去的路上发的病,我处理的,现在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

    我听这情形有些耳熟,略一思索,猛然回头看着他道:“你今天电梯口那位女子?李希瑞没救活那人的未婚妻?”

    见他沉默着点了点头,我开口道:“我不接这位病患。”

    他闻言皱了皱眉头,眼睛依旧看着前方道:“刚答应得好好的,你这又怎么了?”

    我不忿道:“你让李希瑞接,反正她现在轮状,还没有分科。”

    他语气稍带了些情绪道:“你也知道她在实习轮转,哪有实习医师可以收病人的?”

    我闻言质问道道:“那她就可以自己主刀手术了?别告诉我,她嚷嚷着要自己做手术不是你示意的!”

    他听完皱着眉头,终于没忍住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忍不住的愤怒,又回过头,看着前方开口说道:“她说跟我提过要主刀,当时有点忙,我就默认了。但你不是也参与了那位病患的手术吗?再说了,你实习的时候不也自己主刀过?”

    我有些不敢置信,声音稍大道:“你说的什么话?她那技术,你就默认了?我主刀是轮转期之后的事好吗?你知不知道,她连出血点都判断不好!”心里又满是气愤,我不由冷笑道:“我是说她哪来的底气,主动脉破裂,我敢说就算是你都不敢一个人做,她大言不惭也就算了,还死拦着我进手术室!这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接?”

    说完往窗外一看,发现已经到了他家小区楼下,我没有等他再说话,在车还没停好的时候便推开车门,下去了。用早上他给我的钥匙进了屋,入了房间将包一甩,转身把房门砰地一声甩上。

    自己坐在床上,发起闷气来。

    不知道是隔音太好,还是他在外面真的没干什么,我始终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不一会儿,肚子却饿了。我心头一阵无奈,果然文学作品中,那些据说生气就能饱的情况,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诱人的饭香,我顿觉头疼,身子往后一靠,躺在床上,手抚额头。这时房门却被敲响了,唐生的声音隔着门不太清晰地传来:“出来吃饭,做了你爱吃的菜。”

    我闻言忙从床上撑起身,死死地盯着房门,内心一阵纠结,是坚强地继续发脾气,还是顺台阶下了,出去满足生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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