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柜子一提醒,马上反应了过来,接过他从梦昭手里拿过来的那面沉甸甸的铜镜,用手掂量了一番,瞬间被那似曾相似的感觉所震慑。

    没错这面其貌不扬的铜镜,跟我之前用来超度樵郎残魂的那面罗荃法师的如意宝镜,的确在灵能的博动上,是在同一个频段。

    想到这里,我急忙从背包里取出那面过度使用后显得锈迹斑斑的如意宝镜,准备好好对照看看。

    哪知,不知是入藏区后被圣洁的水土地气滋养的缘故,抑或是感应到这里其他铜镜的共鸣,从布包里取出那面镜子时,表面的铜绿和锈迹竟然全数褪尽了,抖下厚厚一层锈灰之余,更是焕然一新地显出一阵灵气四溢的光泽来。

    我还在惊诧,那边一路上本就缩手缩脚,感觉一直放不开胆子的桑杰,见到两尊碎裂一地的罗汉像,终于坚持不住,腿一软,就双膝着地地跪倒在了雕像前,呢喃地重复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藏语。

    “喂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我可不曾记得,当日球场上那个飞上飞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桑杰同学,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么个畏首畏尾的怂蛋了呢”

    柜子嘴快,话一出口,早被旁边的梦昭拐了一肘子“真是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桑杰兄弟,你别在意,他嘴笨”

    “哈哈哈”看到柜子被梦昭教训,却只敢顾自挠头的怂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话说回来,柜子的话的确一点毛病没有。其实我从刚才起就发现了,记忆里那个球场上威风八面的小个子桑杰,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小心了呢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场让我至今回想起来都记忆犹新的比赛来。

    那是桑杰脚踝受伤前的时候。当时我们学校正和邻市的兄弟学校争夺cuba的出线权,桑杰作为学校的主力后卫,表现十分活跃。

    当时他有一个引爆全场的进球,简直就是他整场比赛的缩影只记得,那时刚好我们校队外线射手失准,皮球从三分线外射出,砸在篮框上高高弹起,篮下四、五名大个子球员都仰头对那即将落下的皮球虎视眈眈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雷般的高呼“是我的”,一道人影一闪,英雄已经闪亮登场。

    只见桑杰从几条长人的身边脱颖而出,生生靠着自己足足一米二的逆天弹跳,比对方防守球员还有我方自己的内线,早一秒触碰到了篮球

    随即,只听“嘭”地一声爆响,桑杰已经隔着对方中锋的阻拦,把皮球狠狠补扣进了篮框

    “哇”

    “太残暴了连自己家中锋的篮板都摘啊”

    “帅呆了这隔扣五佳球”

    全场沸腾的同时,也让众人记住了桑杰的名字,记住了这个来自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交际处的小伙子虽然之后他就因为过于拼命的打法,引发了脚踝的严重伤病,从而提前结束了他还没开始的运动生涯,但他那敢打敢拼的精神,却早已折服了我们这班一起看他进步的兄弟们。

    如此一想,跟那时的桑杰一比,现在的桑杰兄弟,好像还真少了许多血性呢。是受伤的缘故吗突然想起之前招待我们时,桑杰贤惠的妻子央金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我似乎明白了。

    “桑杰,你小子,要当爹了吗”试探着问了他一句,看他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朴实地憨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我和柜子都忍不住上前重重捶了他一拳。

    “早说嘛恭喜啊”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毕竟,桑杰现在也是有了家室的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凡事只知道干的毛头小伙子,而是一个有责任心的顾家好男人了。虽然少了几分热血,但却多了更多对妻儿父母们的责任。

    好样的,兄弟。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纠结桑杰的变化,先是让有了老婆的桑杰退到一边,又把如胶似漆的柜子和梦昭拉到身后,这才手一晃,再次幻化出两根精亮的火凤金羽,顷刻间变成两把双如月望刀,把其中一把递给了并不迷信的外国大妞莎伦。

    “帮我个忙,看看其他罗汉像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吧。”朝莎伦招呼了一声,我已经率先舞动金刀,朝那些面目狰狞的泥石雕塑的罗汉像,奋力砍去,打算确认铜镜是否是被封藏在这些被当作宝藏一般深埋于寺院地基里的家伙里面。

    只听“啪啦哐啷”的一阵碎裂脆响,手脚麻利、左右开弓的莎伦早和我一道,各自从两端开始,把围石室一周的罗汉像全数打了个粉碎,待到我们合到一处,尘埃落定时,地面上果然在火把和手电的照射下,反射出阵阵昏黄的铜光来。

    贪功的柜子见状,急忙拉着梦昭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扒拉了不到一会,就从撒落一地的泥石碎片里摸出了额外十六枚黄澄澄的铜镜来。

    眼看他二人满当当地抱过来一堆沉甸甸的宝镜,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宝物倒是拿到了,但问题是,怎么用呢该不是是把它们随随便便地堆在地上叠罗汉,就能展现其中的秘密呢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指挥着柜子和梦昭,帮着我把总共十八面铜镜堆成了一座“黄铜宝塔”,然后用心眼仔细看了看铜镜的气机,结果,却发现并没有半点变化。

    “喂喂哥,你可别卖关子了,难道你其实并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些破镜子吗”气喘吁吁的柜子看到我一通捣鼓却并没有召唤出能实现三个愿望的神龙或者是通往海x王宝藏的金库大门之类的东西,不由得泄了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开始了对我的吐槽。

    “行了吧,你行你来啊”眼看那家伙对我的数落越来越起劲儿,不耐烦的我只得耍赖一般地打断他,抱着手,摸着下巴,在莎伦的手电和桑杰火把的照耀下,细细观察起铜镜里可能暗藏的玄机来。

    那柜子倒也乖巧,嘴皮子虽然毒了些,但毕竟和我交情不薄,见我进入“深思模式”,就不再惊扰我,而是识相地坐到一边,大气也不出一声地养精蓄锐起来了。

    我这边,虽然依次看了一遍那些做工精良,暗含乾坤的宝镜,绞尽脑汁却依旧没能看出端倪,瞟眼看到柜子、梦昭包括那躲得远远的桑杰,都无一例外地瞪大眼睛看定我,只觉压力山大,心想

    以前无论是跟阿霞考察,抑或被金四娘带着参与下地,都没体会过领队的压力,如今,自己单飞后,才发现,原来作为队伍的头人,肩上所扛的担子居然如此之重,大到生死攸关的抉择,小到队伍行进的细节,每一波失误,都会带来队友们心理和行动上的细微变化,还真是不得不小心啊。

    如此一想,汗珠愈发接二连三地从脸颊上落下,却又不敢像之前那般回头朝众人耍无赖,毕竟,如果这一回再找不到法子,回到桑杰家后,我们此行,估计离两手空空打道回府就不远了。

    正在纠结,一旁沉默不语的莎伦却开了腔。原来,她突然想到,我们进来时见过的第一间格鲁风格的大殿里,好像也有类似的罗汉泥像呢。

    是吗经她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好像我们还真在大殿里见过些金刚和卡瓦格博像呢。只是,当时只是把那些塑像当作了普通的玩意儿,并没有特别关注。

    带着一行人拿好铜镜原路返回,来到之前进门后的第一间正殿,果然看到了莎伦所说的泥像。一旁的桑杰见状,也插话道这里所描绘的,其实是梅里雪山里最具代表性的八位山神的圣像,除了卡瓦格博以外,还有大海神女面茨姆的雕像、吉娃仁安、布迥松阶吾学、玛兵扎拉旺堆等等。

    看到八尊神像虽然神态各异,但手臂却都是朝天高举,而手掌上却都无一例外地空空如也,我霎那间不由得突发奇想心道如果把我们收集来的铜镜放到这些高大的神像掌心,会否得到隐藏的宝函之类的神秘线索呢

    说干就干。招呼了柜子和梦昭在底下帮忙递铜镜,我则在莎伦的帮助下,轻巧地爬到了各尊神像之上,小心翼翼地把铜镜摆放到神像掌心,挨个放好。

    放好六块后,我的灵能之瞳已经感到一股共鸣的灵力在轻轻波动。待到放好十二块时,心眼之下,那股澎湃的灵能波动已经从嘤咛般的低语,化作了激荡的怒涛一般,震得张开灵能之瞳的我头晕眼花。

    等到放好其他,准备把剩余四块放到八位山神之首卡瓦格博手中时,我只觉强大的灵能甚至要把八具神像中的我扯碎,急忙大声把看我力不从心,想要过来帮忙的桑杰和柜子喝退,厉声让其他人包括莎伦,一致退到巨像连成的八方法阵之外。

    而自己,则靠着轮回镜源源不断的强劲灵力,面前抵挡着法阵中的灵能巨浪,卯足了劲,艰难地爬到了主神卡瓦格博的雕像之上,奋力把最后的铜镜放到了神像手中。

    “嗡”

    只听耳边一阵轰鸣,我只觉大脑短路的一瞬间,意识也停滞了一霎,恍惚中,自己似乎在灵能的漩涡中迷失了方向,灵魂也想被撕裂一般,在强大的法阵中,被巨大的吸力往四周不受控制的扯去

    我,这是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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