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茗溪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似的,暖暖的。

    她眼眶有些红,微微背过身子去。

    嘟嘟小手杵着嘴,比较纠结。

    好,她说谎了,但是如果让妈妈知道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一幕,一定会吓坏哒。

    爸爸不是说过这个世上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谎言么,所以,她应该不算犯错。

    嘟嘟看妈妈不理自己,小声说道,“妈妈,你先把奶茶喝了好么,一会儿该凉啦,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去罚站。”

    说完,她转过身,想去墙角面壁。

    下一秒,自己的小身体就被抱紧了一个柔软清香的怀里。

    嘟嘟睁大眼睛,然后笑眯了起来。

    舒茗溪吸了吸鼻子,低声说,“嘟嘟,妈妈好爱你,虽然你总是惹祸,让我生气,担心,但是妈妈真的好爱你。”

    嘟嘟开心的搂着她的脖子,撒娇的蹭了蹭,“妈妈,我也好爱你,虽然我总是惹你生气,但是我也真的好爱你啊。”

    舒茗溪的唇角漾起了温柔幸福的浅笑。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耀在屋子里。

    床上,母女俩依偎在一起,静谧温馨。

    ……

    傍晚的时候,舒茗溪开着车带嘟嘟到奶奶家。

    秦母住在依山傍水的一处别墅里,舒茗溪曾经真诚的邀请她和她们一家三口同住,但是秦母婉拒了,她说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

    那时,舒茗溪还有些不安,以为是自己不讨秦母的喜欢,但是秦南澈轻笑着拥着她,在她耳边温柔的说,“傻瓜,妈妈不知道有多喜欢你,但是她怕自己做错事,惹你不高兴。”

    舒茗溪认为一定是秦南澈在骗自己,但是五年以来的相处,让她发现,原来当初南澈说的……挺对的。

    她的婆婆是一个很前卫的人。

    这个前卫体现在两个字上,“蠢萌”。

    虽然她这么说很不礼貌,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

    秦母已经快要50岁,但是看起来非常的年轻美丽,和舒茗溪站在一起,说是姐妹都有人信。

    她很笨,在生活起居上常常弄得一团糟糕,扫地的时候会打碎花瓶,擦桌子的时候会碰掉水晶球,更不要提做饭,煮一锅粥都能炸掉一个厨房。

    每当这时,嘟嘟都会叹气的说道,“奶奶,你又惹祸了呀。”

    而秦母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红着脸,局促的站在一旁。

    可也正因为秦母这样单纯的性格,所以舒茗溪和她在一起时非常的轻松开心。

    她在来之前,给秦母打过电话,所以,车子刚停在大门口,她把嘟嘟抱下车时,秦母就高兴的迎了出来,伸开双臂抱住了嘟嘟,左右脸颊都亲了亲,“嘟宝,想奶奶了吗?”

    嘟嘟亲昵的搂着秦母的脖子,甜腻的说,“想的不得了。”

    舒茗溪笑着看她们祖孙俩在一起腻歪,从后备箱里拿出青菜水果,都是秦母喜欢吃的,“妈,今晚给你做酸菜鱼。”

    秦母呆了呆,然后明朗的笑起来,用力的点头,“嗯。”

    舒茗溪也扬了唇,拎着东西往屋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叫秦母“妈”的时候,她都会露出那种木木紧张的表情。

    但是,这样的反应会让舒茗溪很感动,感觉自己被在意一样。

    晚餐愉快。

    秦母吃的高兴,还拉着照顾她的翟姨一起吃。

    “小溪的手艺比你好。”她一边吃一边说。

    翟姨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是,你都说了二十多遍了,小溪啊,”翟姨也是看着秦南澈长大的,在南澈和秦母心里,她和他们的家人无异,所以和舒茗溪说起话来也很亲切,“你看,自从有了你之后,夫人就嫌弃我了。”

    秦母忙里偷闲摆摆手,“不是的,”她很认真的说道,“小溪没来的时候我也很嫌弃你,但是你要是走了就没人给我做饭了,所以我一直忍着没说。”

    翟姨被她的话气笑了。

    舒茗溪也噗嗤乐了出来。

    嘟嘟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奶奶,你怎么可以随便说实话呢,这样翟奶奶会伤心哒。”

    “小魔怪,”翟姨搂过嘟嘟亲了一下,“你也要气死翟奶奶是吗?”

    嘟嘟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有,翟奶奶,我以后不说实话啦,我也看着奶奶不让她不说实话,奶奶,听见了嘛?”

    秦母无奈的点头,“好好,听见了,”她看着翟姨,“你做饭很好吃。”

    翟姨刚要说话,就听秦母抢过话说道,“你可不许逼着我说你做的比小溪做的好吃了啊,我已经昧着良心了,再说话我会被谴责死的。”

    翟姨哭笑不得,给她夹了酸菜,“快吃你的饭。”

    舒茗溪一直微笑着安静看着。

    这样的场景,每每都会发生,而她就像是不敢开口似的。

    生怕自己一出声,就会醒来,她很担心,现在自己享受的温馨,只是一场梦境。

    等她醒来时,面对的又是冰冷的四壁和铁窗。

    以及爸爸去世后的无助和孤单。

    舒茗溪给嘟嘟夹了一块儿她喜欢吃的番茄炒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又夹了一块儿挑干净的鱼肉放在秦母的碗里。

    秦母愣了愣,抬头看着舒茗溪清婉的眉眼,也弯了弯唇,低头吃了,仔细的品味,眼眶倏红。

    ……

    秦南澈不在家,舒茗溪和嘟嘟就留在秦母这里睡。

    月光皎洁,偶尔浮云飘过。

    舒茗溪给嘟嘟洗完澡后,抱着她躺在他们的卧室里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嘟嘟很快睡着,小脚丫搭在她的腿上,小手还抓着她的睡衣。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舒茗溪小心翼翼的把嘟嘟的小手和小脚拿下去,然后下了床,打开门后,只见翟姨拿着夏被,笑的一脸慈爱。

    “这个被子我之前拿去洗了,你放在一边备着,半夜嘟嘟抢被子的时候,也不会你自己着凉,上次冻的你感冒,别提南澈和夫人有多心疼了。”

    舒茗溪心里一暖,含笑接过,“谢谢翟姨。”

    “跟你翟姨还那么客气,早点儿睡。”翟姨笑。

    “好,翟姨晚安。”

    翟姨离开后,舒茗溪关上门,抱着被子回到床上,亲了亲女儿可爱的小脸。

    轻声道,“宝贝,妈妈很幸福,真的。”

    也不知道嘟嘟是不是在睡梦中听到了,居然弯了唇角,笑容很甜。

    ……

    秦母卧室。

    翟姨进来时,秦母正站在窗前发呆。

    拿过一旁的披肩,翟姨给秦母披上,“这么晚了还不睡。”

    秦母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每次看到小溪的时候,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都不舒服,很疼。”

    翟姨安慰她,“我知道你心疼小溪,别说你,就是我一想到她五年前受的苦痛,我都难受,幸好现在她很开心,也算是一丁点补偿了。”

    秦母苦着脸,“这算什么补偿啊,小翟,你说有一天小溪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恨我啊。”

    “小溪性子善,不会的。”

    “我也希望如此,唉,我好想抱她睡觉啊。”秦母很闹心。

    翟姨憋笑,“那我去跟她说说?”

    “还是不要了,”秦母纠结的说,“不然她还以为我不恋子,恋儿媳呢,会当作变态的。”

    翟姨笑的欢畅,“苦尽甘来了,什么事都会慢慢的变好的,别急。”

    秦母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嗯,你难得说句我爱听的话。”

    翟姨,“……”

    ……

    倾世酒店。

    薄寒初处理完公司的事后,端起电脑旁的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他睡眠极其不好,普通的安眠药已经不能助他安睡,所以,只能在每晚睡前喝一杯纯度很高的酒,长期下来,他患了严重的胃病。

    但是,他不在乎。

    因为比他更在乎自己身体的人,已经不在了。

    薄寒初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翻到唯一储存的号码上。

    备注:小宝。

    他点开信息功能,给她的旧号码发短信——

    小宝,今天在马路上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孩子,她的眼睛很漂亮,哭起来的时候,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临走前,她亲了我一下说喜欢我,那你呢?你还喜欢我吗?

    确认发送后,他把手机放倒一旁。

    五年来,他给小宝发了很多条信息,发信箱满了删,删了满,但是收信箱始终空空如也。

    他知道这种行为已经是病态,陆悦不止一次的要他到她的工作室去,他都没有同意。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当做小宝只是躲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因为跟他生气而不愿意见他,而不是真的从这个世上完全消失了。

    她还活着。

    这四个字是支撑着他每天醒来的唯一动力。

    三下敲门声后,薄寒初淡淡的应了一句,“进。”

    罗哲走了进来,“薄总,按您吩咐,我已经调查了这五年以来秦南澈的动向,他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儿,但是关于他妻子的身份背景,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嗯,我知道了,一周后的年会,给秦南澈发一张邀请函,请他和夫人参加。”薄寒初眸光沉静,道。

    罗哲一怔,随后点头,“是。”

    “你去休息。”

    “好,薄总你也早点儿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回安城。”

    罗哲离开后,薄寒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五年前,秦南澈在心宝自杀的消息传出后,找到他狠狠的揍了他一拳就离开了安城。

    他没有关注过他的行踪,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到秦氏集团几个字时,忽然就从心里萌生了要查他的想法。

    他竟结婚了?

    还有了女儿?

    薄寒初将杯里的酒再次一饮而尽,胃部灼痛辛辣,但是他那双漆黑的眼,却始终极深极暗,仿佛沾了最黑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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