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是信任萧桓的能力的,但人总有看不见的时候,她怕萧桓大意失荆州。既然萧桓已经注意到了北凉几位皇子的异样,她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你,昨天晚上为何事急着赶过来?”夏侯虞问起了萧桓的行踪。

    萧桓并没有打算瞒着夏侯虞,甚至可以说,萧桓觉得这件事除了夏侯虞,他和谁说都不适合。

    毕竟夏侯虞和洪赋的关系非常好,说起来,洪赋还曾经帮过夏侯虞。

    “我赶着回来审讯洪怜。”萧桓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起来,“我问过他了,他直言不讳地承认我的行踪是他有意透露给北凉的,为的就是借北凉几位皇子之手杀了我……”

    夏侯虞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道:“你干什么了?误杀了洪怜的父母?还是曾经伤过哪位女郎的心?”

    萧桓原本满心悲凉,可夏侯虞的一句“误杀”却让他的心情顿时如春光般明媚起来。

    他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误杀?”

    夏侯虞一愣。

    难道萧桓真的杀了洪怜的父母?

    可这不对啊!

    他杀了洪赋的儿子,以洪赋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洪赋饶过了萧桓,也有大把想巴结奉承洪赋的人为难萧桓。可那就不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刺杀和围剿了——那些人通常都会在朝堂上与萧桓一争高下,若是手段了得,萧桓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有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夺妻之恨了。

    可她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萧桓曾经喜欢过谁啊!

    夏侯虞睁大了眼睛。

    萧桓看着她一副气呼呼的样了,非常的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并打趣她道:“难道是我误会了?你不过是口不对心!实际上在心里还是觉得我杀了人?”

    夏侯虞不由嗤笑,挑了眉反问萧桓:“我是这样没头脑的人?遮掩也是件很麻烦的事。你若要杀,凭洪怜,还不足以让你遮掩。”

    萧桓再次愣住,随即心里像被泼了一盆油的火苗,呼啦地烧了起来。

    是的。

    他虽然在夏侯有义面前恭敬温和,对待同僚温和谦逊,可骨子里,他始终觉得自己不一样,自己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来,能让所有的人都转着他转。

    可从来没一个人,像夏侯虞这样看透他的内心深处。

    他杀人,也陷害别人,却从不屑否认和躲藏。

    就算洪怜的父亲是洪赋的长子又怎么样?

    他若是杀了洪怜的父亲,他不会不承认。

    对于他来说,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他既然做了,就会勇于承担责任,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回避和推脱。

    萧桓突然间有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的确,我没有杀洪怜的父母。”他生平第一次向人解释他的举动,“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的父母。而且老神仙的长子长媳去世,也不可能瞒得过谁。但你可曾听主过过洪怜父母的死讯?”

    “那是怎么一回事?”夏侯虞困惑地问。

    萧桓冷笑数声,说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洪赋洪先生的长孙。”

    夏侯虞张大了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进去。

    萧桓呵呵地笑。

    觉得夏侯虞这个样子还挺好玩。

    他不禁微微地笑,低声道:“洪怜说,他是印林印大人之后。他的母亲是印林在襄阳时纳的一房小妾。印大人当年身边的随从都知道。印大人忙的时候,这些人还会去帮他们做事。”

    夏侯虞在萧桓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忙道:“也就是说,洪伶自称是印林的儿子。可这也说不通啊!印林视你如子侄,他理应和你十分亲近才是,他为什么还要杀你?”

    萧桓苦笑,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之所以要杀我,就是觉得我讨了印大人的喜欢,觉得印大人把原本应该属于印家的东西都给了我,他不服气。”

    “妒忌?!”夏侯虞愕然。

    萧桓点头,道:“印林虽然有几个儿子,但自幼跟着先生读书写字,并不擅长行军布阵。后来印大人失势,怕跟随自己多年的部曲被官府卖了,就找了我上下打点,把那些部曲都买了回去。印大人见我行事还算沉稳,就将几本他写的兵书送给了我。还叮嘱我,朝廷上下的官吏都盯着他。等到这阵风过去了,若是哪天有了机会,让我帮着他照拂家小一二。可谁知道印大人还有个外室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失望。

    夏侯虞则很快理清了思路,站在萧桓的立场上骂道:“那洪怜有病吧?印大人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他一个外室子,凭什么要跟你争高低?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她骂着,突然道,“洪怜是印林的外室子,是他自己说的吗?他说是就是吗?这件事怎么也要问问洪赋吧?”

    萧桓道:“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印林外室之子还不如洪赋的嫡长孙有身份有面子。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说谎。”

    夏侯虞气愤地道:“我看在妒忌你的这件事上他也没有说谎!”

    萧桓笑了笑,只是那容显得既尴尬,又勉强。

    夏侯虞猝然觉得有点心痛。

    自印林死后,萧桓一直对印家的妇孺照顾有加,甚至一直在找机会为印林沉冤昭雪,可印林为了保全自己的血脉,却瞒着萧桓把自己在外面的孩子托孤给了洪赋。

    萧桓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坚持,在洪怜面前突然成了一个笑话。

    他伤心、难过的应该是这个吧?

    夏侯虞不禁道:“我看那个洪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来,你为印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洪怜在旁边冷眼旁观,怎么没有跳出来认亲?我看还是嫌弃印家落没,印家外室子哪里有洪赋的嫡长孙风光。洪赋也是,别人托孤给你,又何必把人放出来到处闯祸呢?我看都督这件事做得好。就得给那个洪怜一个教训。”

    萧桓莞尔。

    这次却不像上次一样让人感觉到僵硬和不自在,而是浅浅的,从眼底冒了出来,明亮耀眼。

    夏侯虞的话偏心又无赖,指责起洪怜来完全没有道理。

    但莫名的,他喜欢。

    就好像他是个闯祸的孩子,不管闯了什么祸,家里人都会包容地望着他,想办法为他善后。

    他有这样的幸运吗?

    夏侯虞会一直一直站在他这边吗?

    可就算是不是又怎样呢?

    难道他不能让夏侯虞每次都站在他这一边吗?

    萧桓想着,突然充满了勇气。

    *

    亲们,今天的第一更!

    稿子写得有点早,以为更新了,结果并没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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