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在马车行进时如迎面而来的风一般呼啸而过,犹如车轮驶过的路,眨眼间落在了身后。

    李察坐在车厢前的木轴上,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身子软趴趴地靠在身后的车厢门上,一脸的苦大仇深。

    从青衣楼出来到今天为止,他已经赶了大半个月的马车,这大半个月来每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这木轴上度过,昨晚上歇息时他打量木轴,都有了两个浅浅的屁股印子!

    “吱呀。”

    只听得一声轻响,智慧从车厢内探出头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问道:“西门瓜,到哪了?”

    李察没好气道:“荒郊野外。”

    智慧撇撇嘴道:“啊那我们距离潼水关还有多远?这几天天天在车里躺着,我都躺的腰酸背痛了。”

    躺得腰酸背痛???

    李察心里一塞,顿时气得不行,我一天天坐这屁大点地方拿着马鞭赶车的都没说腰酸背痛,你一车厢里成天躺着的凭什么说腰酸背痛!还要不要一点b脸了,还有没有一点天理了!

    智慧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嘿嘿一笑又躲进了车厢里,关上了车厢门的同时道:“西门瓜,快点!我们要赶紧赶到潼水关!”

    “知道了。”

    李察无奈地应了一声,一甩手中的马鞭,在半空中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

    “早知道那天子时智慧来找我时就该答应她的,先不答应再答应弄得答应之后这妮子死活不肯让我和她分头行动,非得一起出发。老子本来可以用驿站分分钟到达,结果当了这大半月的车夫,真是夭寿...”

    到了夜晚,李察寻了路边一空旷的地方停下马车,弯腰捡起一根树枝朝着前方林子一挥,一道剑气飞出,将树上的枝条轻松砍成两截。

    凌波微步运起走过去捡起树枝,李察转身走回空地,路上又捡了些枯叶当火引子,在马车旁生了一堆火。

    智慧从车厢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两个馒头,朝着李察一抬手,“你吃吗?”

    李察摇摇头,转而取出一只烧鸡架在火上。在火焰的炙烤下,烧鸡很快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智慧看看手里的馒头,再看看火上滋滋流油的烧鸡,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道:“西门瓜,肉好吃吗?”

    李察取下烧鸡撕了一只鸡腿递过去,“好吃啊,你要不要吃吃看?”

    智慧连忙摇了摇头,道:“不吃不吃,你别想骗我犯戒。上次大姐她们就因为不小心喝了酒,回去之后闭了好久的关。”

    李察一愣,随即反映过来是飞马牧场中无崖子和鲁妙子斗酒那一次,不由得哑然失笑,轻声道:“不知道嘉祥现在怎么样了。”

    智慧笑着道:“你无需担心,她现在应该已经消退了一身功力,重练枯荣禅功。等到她一身功力恢复,说不定连大姐也打不过她了。”

    说着,她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再看满嘴流油大口吃肉的李察,又是咽了口口水,站起身来道:“在火堆旁热得慌,我我回车厢里去吃。”

    李察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并不拆穿她。这大半个月来每到了晚上歇脚时他都会用各种好吃的但是智慧没法吃的食物来逗她,这也算是一天无聊赶路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等到智慧钻回车厢之后,李察解下腰间的葫芦,这葫芦和之前的酒葫芦不同,是去青衣楼之前,送艾萌萌回擂鼓山之后秦烈给他的,说是天山童姥自己栽的葫芦。这葫芦是当年样子最好的一个葫芦。

    葫芦里装满了艾萌萌偷偷去酒窖里给他舀出来的酒,当时苏星河拉着无崖子在下棋,他就站在一边云里雾里地看着,一边心里关心艾萌萌行动得如何了。

    酒葫芦名为擂鼓,里头装的酒是擂鼓山的酒,每每解下这葫芦时,李察心里想的也是擂鼓山。

    葫芦刚一打开来,一股诱人的酒香便从葫芦里飘了出来。小口地抿了两口之后,李察正要塞上葫芦塞子,只听得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

    “好香的酒味,是哪位兄弟在喝酒?”

    只见林子里走出两道人影,一高一矮,两人皆穿着灰色僧袍,高的那人足有近八尺高,脑袋锃光瓦亮好像个灯泡,脸上却是胡子拉碴。低的那人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年纪,拉着身旁同伴的衣角,怯怯地看着李察。

    大个子的视线直接落在李察手中的酒葫芦上,眼睛一亮拉着少年的手朝李察走来,朝着李察嘿嘿一笑道:“施主,我们二人乃是从白马寺而来,往那潼水关而去,恰逢路过此地。能否请施主赏口水喝?”

    李察点点头,塞上酒葫芦的塞子,走到马车旁拿下一个水袋递给他,道:“喝吧。”

    大个子见状脸色顿有些泄气,道了声谢之后先是将水袋给了身旁的少年郎,面有不甘,朝李察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我名六丑,是白马寺的俗家弟子。”

    六丑特别强调了俗家弟子这四个字,俗家弟子是能够喝酒吃肉,不必守佛家的那些清规戒律的,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酒喝!

    李察装作没听懂,点点头道:“在下西门瓜。”

    六丑更加泄气,抱了抱拳道:“原来是西门少侠,久仰久仰。”

    听他这话的语气,却是一点久仰的意思也没有。李察也不介意,随着临近潼水关,时不时能碰见从各个寺庙来的和尚,他早已经习惯。

    六丑拉着少年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坐下,从背上的包裹拿出一大块饼,撕下一块来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之后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盯着火上那吃了一半的烧鸡。六丑见状嘿嘿一笑道:“悟亮啊,别看了,你是正儿八经的佛家弟子,吃不了肉。像师兄我呢,就聪明得多了,我只是俗家弟子,所以喝酒吃肉玩女那什么,为兄的意思是说娶媳妇都不碍事。”

    李察哑然失笑,悟亮五靓,这一对师兄弟的名字也有意思,一个丑,一个靓。

    悟亮看了六丑一眼道:“可师傅说你是个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还经常说要将你逐出白马寺去。”

    六丑面露讪讪之色,道:“那都是老光头随便说说的,你看师兄我在白马寺里呆的还不是好好的?快些吃,吃完了睡觉,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

    悟亮点点头,啃了一口饼之后突然看着车厢道:“师兄,那车厢里有个很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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