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惘然之间,仿佛见到当年救下圆。

    那时她从破烂的乞丐在树后变身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些年过去,眉眼身姿已经长开,但装扮还是和时候一样。

    他藏身在阴影之中,看着彻夜修炼的圆,心中有无限感慨,当年的姑娘确实长大了,眉目间多了几份英气,修为也来到窥道境七重中期。

    可见这几年,圆在修为上,没有丝毫懈怠。

    只从这点上,叶谦就知道,圆一切都好,要知道当年徐达执掌雪国,也不过窥道境七重的修为,在这南荒之地,这个修为已经足够坐镇一方了。

    既然一切都好,那还要现身吗?叶谦有些迟疑。

    但也是这时候,原本闭目修炼的圆,忽然睫毛微颤,睁开眼睛,期间带着期盼,望着空荡荡的寝宫道:“大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叶谦愕然。

    被发现了?叶谦心想,旋即又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以他如今的修为何空间大道上的造诣,圆这点修为压根不可能发现他。

    几个呼吸后,圆失望地微微叹息一声,喃喃了一句:“又是错觉吗?”

    她起身来到窗前,梳妆台前,一手支在台上,拖着下巴,一手抚摸着额头上的血奴印记,望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你不是答应过圆,十年内会回来一趟吗?”

    叶谦闻言,这才想起来,他当年确实答应过圆,十年内会回来一趟,主要圆当时修为过低,为了震慑雪国诸多家主与丞相许千山,同时还许诺十年内圆平安的话,每个家主他叶谦都会送一粒八品纯血丹。

    距离那时候有几年了来了?叶谦有些惭愧,好像已经违约了,但好在圆已经成长起来,在这南荒之地,并不需要他叶谦刻意保护。

    “你还会回来吗?”

    “圆一直没敢换模样,怕你回来认不出来!”

    “爹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那时候,但的是真的。”

    “你大约不会明白,当年随手救下的孩,当时有多惶恐与绝望。”

    “如今圆长大了,余生还会有你吗?”

    漫漫长夜,圆一句句自言自语,让叶谦相当难受,他想到了在桃花居苦等数百年的那位麻衣女子,他从未想到,当年的姑娘,会真的将过的话当真。

    恍惚之中,叶谦仿佛简单当年山洞之中,圆萌着脸,整理衣衫,跪坐挺腰认真的模样。

    “爹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圆现在之能给大哥哥洗衣做饭暖床叠被,长大了再给大哥哥当媳妇!”

    最后的时候,圆双手举在双眉之间,朝着叶谦拜了下去,了一句:“余生,还请大哥哥多多指教。”

    地良心,叶谦是真没将这番话当真,要知道圆当时才多大,十岁左右还是多少来着?

    孩子的话,他会当真才见鬼!

    现在的问题是,孩如今长大了,当年的话并不是戏言。

    叶谦心头五味杂陈,不出来的复杂,那边圆居然取出一叹酒,口地一边抿着,一边在自言自语:

    “哥哥,你去了很遥远的地方,还入了诸万界骄榜,是大道认同的骄。”

    “他去追寻你的脚步,我却不敢。”

    “我以为长大了,就能帮你,如今好像,差距越来越大了。”

    “哥哥,好多人喜欢你,元潇潇啊,颜福贵啊什么的,不差我一个,让我早点死心。”

    “是啊,圆差她们太多了,去找你只会让人笑话你,爱慕者是个荒野之地出身的邪道丫头,想来应该会相当丢人吧!”

    “有次哥哥给秀秀嫂子上完坟过来看我,在王宫喝醉了。”

    “他他不喜欢睡觉,但喜欢喝醉后睡上一觉,那时候,梦里能再见到秀秀嫂子。”

    “他想法不多,哪怕在梦里匆匆见上一面,转眼就离别,也是极好的。”

    “后来我试了试,确实见到了你,那年那座山洞之中,我为你亲手烤了一顿熊掌。”

    “那时候做的不太好吃,现在我学的挺好,但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叶谦听着这一声声平淡中夹带着的浓烈情感,心里越来越难受,他当然可以出去,出去之后呢,他注定要离开。

    和易家姐妹花不同,叶谦和她俩在一起,白了奇缘巧合大过真情实意,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了合适的人。

    要叶谦有多爱两姐妹,连叶谦自己都不信,但偏偏,两姐妹如今成了经常陪伴叶谦之人。

    该有的,叶谦会给她们,但若有一,叶谦需要离开,甚至不会回去,他会给两姐妹安排好一切,却不会有多少愧疚之心。

    但换成圆和元潇潇,叶谦做不到,真情实意与互相需要,有着无法逾越的本质区别。

    叶谦做不到绝情绝情,所以他其实一直极力避免。

    若他今出现在圆面前,那么有一他离开,甚至不会回来,圆又该如何?

    修为再高又如何,遇到这种事,叶谦同样茫然,耳中听着圆一声声地自言自语,心里却越来越难受,他的心再怎么坚固,也经不起这般入股相思。

    别男人不会被感动,叶谦是真的被打动了,但男人没女人那么感性,哪怕再感动,依旧会考虑实际问题。

    但圆后面的话,彻底让叶谦心头用上了无法控制的冲动:

    “修为越高,见识越多,越是惶恐,越是明白我们的差距。”

    “我不是时候,能够用最真的心思,着最勇敢的话。”

    “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离别,哥哥的真好。”

    “起来,我好像从未拥有过你,但又好像,已经失去了你无数次。”

    “能不能,让我拥有过一次,再让我失去……”

    “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次,你这个骗子……”

    带着抽泣的声音,叶谦见到圆再也不下去,低下头的瞬间两行清泪落下。

    叶谦终究还是无法听下去,缓缓走出阴影,撤去身上的遮掩一切气机的空间屏蔽之力,悄无声息地来到圆的身后,轻轻了一句:“我回来了。”

    圆浑身一震,僵硬地身体,机械地缓缓抬起头,从梳妆镜中,看到了镜子中梦寐以求的人。

    她眼中含泪带笑,没有转身,颤抖着伸手,摸着梳妆镜中的叶谦的脸庞。

    一别经年,她已经长大,叶谦却依旧是当年的模样,甚至更好看了几分,皮肤也白皙了许多。

    “大哥哥,你回来了?”圆轻声问道。

    “恩,回来了。”镜子中的叶谦开口道。

    “能给我梳头吗?”圆没有转身,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她捂着嘴,强忍着痛苦流涕的冲动,她知道这不是梦,但她不敢转身。

    哪怕清醒着,她依旧怕这一些都是假的。

    没人知道这十余年,她是如何度过的,最初登基加冕时的惶恐与不按,夜夜都要靠着回想叶谦的容貌才能她安全感,给她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她还有叶谦可以依靠。

    等她渐渐有了实力,手下全都是阿谀奉承,在贪婪的目光之中,是叶谦让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王权富贵这个哥哥会时不时带来叶谦消息,让她觉得叶谦并不遥远。

    直到,叶谦入了诸万界骄榜。

    从那一起,圆觉得她连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有了,她开始理解王权富贵,觉得两人一样,甚至有一次跟王权富贵喝醉酒,开玩笑道,她也丧偶了。

    她其实已经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她给叶谦梳过头,曾经在漫无边际的幻想中,想象着若她长大后,她真的嫁给叶谦,成亲的第二,叶谦给她梳头的情景。

    所以,她不敢转身,想要叶谦给她梳头。

    “好!”叶谦满眼的温柔与怜惜,他抬手将梳妆台上的木梳摄入掌中,手指一划,绑着头发的高帮马尾的发戴断裂,如瀑的长发披在箭头,让圆的英气少了几分,多了些柔弱。

    木梳在头发中穿行,叶谦仔细且认真地梳理。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圆咬着嘴唇,红着脸问道。

    “恩,听到了!”叶谦带着一丝笑意道。

    “从哪一句开始的?”圆抹掉脸上的泪水,双颊又红了几分问。

    “从你问我在不在开始。”叶谦道。

    “那你为什么不出现?”圆眼中闪过一丝羞恼。

    “有点犹豫。”叶谦道。

    “因为还要走?”圆心中一紧,问。

    “是。”叶谦坦然道。

    “走多久?”圆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问。

    “不知道。”叶谦微微摇头。

    “那你能留在这里多久?”圆又问。

    “三五吧!”叶谦模糊地,离火朝那边的千年拍卖盛会是在半个月后,原计划是看过圆后,他会去妖仙城,会一会桃花居的酒友,再去星宿宫那边讲一的炼丹之道,会涉及到九品炼丹大师与破开宗师关的一些顶级炼丹技巧与经验。

    之后看情况,是独自前往,还是和星宿宫宫主碧玉凤尾孔雀一起前往。

    没错,这次离火朝归一帝八千年寿诞,碧玉凤尾孔雀也会率领星宿宫众人前往庆贺,提前过去,也想看看这次拍卖,有没有星宿宫能用到的宝物。

    他能在雪国这边耽搁的时间不多。

    “够了!”圆眼中满是喜意道。

    “……”叶谦看得却是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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