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精到底是什么,恐怕这些村民也未必清楚,只要涉及到鬼神的事,大家心存敬畏罢了。

    “现在的阴婚可是会到处买女尸的,有些不法分子便去偷挖女尸,或者干脆对小女孩下手。我们越早侦破此案,对小玲的安全越有利,时间拖得越久出意外的风险就越大。”我故意危言耸听,将事情说得严重一点儿。

    其实买尸只是阴婚中出现的一种极端现象,又不是每一桩阴婚都是如此。

    “俺们家小玲不会出意外的,不会的…;…;”赵桂花瞬间就慌了神。

    我和李婷妹相互看了一眼,看来火候差不多了,这时候再问她村里其他失踪孩子的事,相信她便会一五一十全说出来的。

    “俺,俺能不能不报警了啊?”赵桂花忽然低下头,连正眼都不敢看我们。

    我和李婷妹都大吃一惊,怎么这一番晓之以厉害之后,她不但没想着配合我们说出村中的情况,反而想撤销报警呢?到底哪里不对了?

    “为什么?”李婷妹大为诧异。这说不通啊,哪有自己孩子失踪也见死不救的呢!

    赵桂花一言不发,用力地搓着双手,把头压得更低了。

    我和李婷妹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我们低估了那句“不能说出口,不然孩子便无法回来”的话之威力了。

    “村里有没有丢了孩子坚决不说出来,最后孩子又回来的事?”我试探性地问道。

    “有啊,有啊!老孙头的孙子就是丢了一个星期,他天天拜山神,就自己回来了…;…;”赵桂花有些情绪激动地说。

    看来事情果然如此,村民们是看到有孩子丢失又回来的事,才更坚信丢了孩子不能声张的。

    她口中的山神大概便是大胡子所说的山精。

    “孩子出了意外便有可能是刑事案件了,刑事案件可不是说撤就撤的,除非是你家男人报假案。但如果你家男人报假案,那也是要受法律处罚的。”李婷妹耐心地给她讲解,可言语中不无暗示与误导的嫌疑。

    此案事关她自己的性命长短,她不得不用点非常规手段了。

    “没有,没有!俺们没有报假案!小玲是失踪了!”赵桂花果然慌了,她拼命地向我们摆着手,唯恐自己说错了话,会连累自家男人。

    “那你说说最近有谁家的男孩死了?说不定从别的孩子出意外的事,能找到小玲失踪的线索。”我一步步地诱导着话题,希望她能提供一点儿对我们破案有用的线索。就算破不了此案,其他孩子失踪案能破了也行。

    软硬兼施之下,赵桂花终于同意带我们去村南头的乱坟场。因为民间有种说法,未成家而死之人不能入祖坟,所以多数夭折的孩子都葬在那里。

    我现在有把握做的事,只有草木风水,虽然我所学也是有限,但目前用起来却得心应手。好多技法的口诀我也说给过李婷妹听,只是她对此并不上心,还有点排斥心理作祟,便是看过口诀也不会应用。

    如果大青山有些孩子的死有蹊跷的话,我或者能通过坟上的草木看出破绽来。

    为了不引起其他的村民注意,我们决定和赵桂花步行走去乱葬场,开着那辆价格不菲的越野车在这村上多少有些招摇。

    路上我们一再叮嘱赵桂花,在没破案前,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是警察。

    “警察办案和山神放人很像,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在一旁胡乱解释道。

    赵桂花马上不住地点头,看来这个比喻说到她心里去了。

    一路上并没碰到其他村民,连狗都对步行的人没什么兴趣。

    到了坟山脚下时,李婷妹没有上去,她对坟墓一类的东西还是有点抵触,便由她在山下给我们放风,一有动静就马上发出通知。

    这些安排倒也不错,没有警察在身边,我用草木断事时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然她在一旁时不时地来一句“迷信”,那可真让人受不了。

    赵桂花陪我爬到半山坡上,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突起的土包,说道:“就是这个了,这就是老严家二小子的坟了,他刚葬也没几个月。”

    我慢慢走在坟山上,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每座坟。有的坟很简陋,差不多就是一抔黄土、一块木板、一把坟头草。

    那座严家二小子的坟,也只是在一个插在土中的木板上写着“爱子严狗蛋之墓”。

    我来乱葬场并不是只针对此坟的,所以也不急着查看那里。我随意地在四处走了走,先看了看四周坟墓的分布情况。

    心中有数后,我偶尔会弯腰查看一下坟墓。其实是隐蔽地在坟侧拨下一根草来。再转身时,我便悄悄地看过草根。

    了知坟中下葬情况后,便随手将草丢在一旁。

    我自认手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有一大堆人围在一旁也未必能发现我在用草木断坟。

    但我看过的坟越多,便心中越惊,这坟中的情况大出我的意料。

    很多写着“爱子”的坟居然都是男女合葬,还有个别写着“爱女”的坟却葬的是男性。

    看来这大青山存在的问题还不少,孩子出意外的事绝不止小玲一例!

    在一处杂草丛的坡上,却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包,包前并没有立碑,看着有点像坟,也有点像自然形成的突起。

    我已经对这片坟场有了大概的了解了,自信如果掘开这一片坟,将能侦破一个大案,但案件是什么性质的,却还不敢下结论。

    我一边想着坟山的古怪之处,一边又弯腰从那座小土包旁拨下一根青草。

    随便看了一眼,果然非男非女,并没有土中葬人的特征。看来这里不过是个自然形成的土包,并不是坟。

    随手将草丢在风中,那草根却像不想落地一样,在风中转了好几圈才飘下来。

    在那一瞬间,我便觉得眼前一花,那根青草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动。

    我忙找过去,想找回那根青草,却发现青草落入草丛后已不知去向了。

    “一定是有什么我忽视的环节!”我心中默默地说道。

    于是在那土包之上我再拨下一根青草,这回清楚地查看起草根。

    好像并没出错,草根的状况显示是非男非女,这下面应该没有葬人才对!

    我正自疑惑时,再向上看,不由便张大了嘴巴。

    那根青草草根是再平常不过,草叶也如普通青草一样翠绿,可那草茎之中却隐隐透着黄色来。

    我又查看了一些其他的植物,包括一些小的灌木植物,茎上也如生锈一些露出黄斑。

    草木风水的口诀中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草茎黄锈,下有铜器”!

    就是说这土包之下有着大量的铜制品!

    难道这下面是一座古墓?

    有大量铜制器的古墓说不定是春秋时或者更早的古墓呢,一般这种墓才会有大量的青铜器陪葬。

    我的心嘭嘭乱跳,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这得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可我也知青铜器多数是国宝,是很难在市面上流通的,就算拿到手,想要销赃怕也不容易,但也说不定会找到渠道呢。

    另一方面,我心中又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妥的地方,既然是古墓怎么会没出现土下葬有死人的草木特征呢?还是说草木断坟也是有期限的,太久远的坟用草木风水便断不出下葬之人的性别了?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我心中还是被大量铜器的发现所震慑着。

    匆匆下了山,在山坡空荡的地方我点了三柱香插在地上,又随口念叨了几句,便直奔李婷妹而去。

    离开坟山前点上三柱香的习惯我可没有忘!

    “什么事这么高兴?捡到金子了?”李婷妹好奇地问道。

    虽然我极力克制着喜悦的心情,但还是被李婷妹一眼看出来了。

    “有发现啊,我看你还是和局里一声,请求支援吧,这是个大案子,恐怕我们二个人办不了!”我忙把话题引到失踪案上,来掩饰内心的激动。

    “快具体说说,这案子怎么大了?”李婷妹也兴奋起来,案子越大便说明洗刷的冤屈越大,那顺延的寿命便也会越长。

    我便小声地向她描述坟山上大量墓碑与坟中所葬之人不符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这村中阴婚非常流行,家有男孩夭折的,多半会买女尸合葬。而墓碑上没有写明男女合葬,可能是这些事见不得光。

    而坟上的女坟则多数已经被掉了包,要不是被盗成空坟,要不就是用男尸替换走了原来的女尸。

    这些事如果全都开棺检尸会相当麻烦,村民的阻力也一定不小。国人信奉入土为安,这么大量的刨坟掘墓,一定会引发冲突。

    但我现在通过草木风水断坟的方法,已经先完全了解了土中所葬之人的情况,再行动的话,便会一切容易许多。

    我和李婷妹正讨论着如何向局里搬兵时,却发现远处有个魁梧的身材慢慢走过来。

    起初我们没在意,以为是来给孩子上坟的家人。待那人越走越近时,我们不由惊讶地发现,这人不正是昨晚我们遇上的那个大胡子货车司机吗?

    当那大胡子看清我们两个人时,也吃惊不小:“是你们俩?你们到这来干嘛?这是葬死人的地方!”

    “陪我大姨来上坟。”我信口胡诌。

    同时手指了指不远坐在地上的赵桂花,我说和她是亲戚,这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哦。她家孩子不是只是失踪了吗?怎么就来上坟了?”大胡子居然对赵桂花家的情况很了解。

    “唉,孩子好几天都没回来,说不定成了孤魂野鬼了呢,我们就找个空荡地方来拜拜。”我又指了指山脚处插的三柱香。

    做事做全套,我这么说合情合理,好像并没什么疑点。

    现在反而我们对这这个大胡子起了疑心,这人绝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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