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辞雪推开竹轩,朝柳沐阳背影喊了一声。

    那人却恍若没听见,步伐不停。

    什么路数?

    依照白天所见着的样子,辞雪觉得这会儿即便是柳沐阳腆着脸问能不能一起洗,她都不会觉得奇怪。然而那失落而忧郁的样子,配在他的脸上似乎也不怎么违和。

    “白天胡汉三,晚上林黛玉?”

    【不是,白天可能是陈世美。】

    看着柳沐阳越走越远的背影,辞雪从池边抓过搁着的白衫套在身上。

    “这位少侠你贵姓,你刚才差点杀了我师兄,本着同门的情谊我本该捅你一刀。但现在情况复杂,捅你就是捅我自己,所以这事儿搁后。”辞雪系好腰间束带,急急跑了两步又回头,“你想走的话就走吧,既然你不是猫,我也不能强留你。我是个惜命的人,希望你也是。”

    “你自己擦擦身上吧,我得去追一下我心爱的师兄。”

    扔下这么句话,辞雪踩着水面飞掠出去。

    【你让他走?】

    “那也得走得了,他离不开我身边。”

    竹轩静静站了一会儿,看着辞雪的眼神又冷又怒。从水里出来时,脚底踩了块什么东西。竹轩低头看了一会儿,脚尖扒拉了一下,发现那是……她的肚兜。

    “柳沐阳,你等会儿!”辞雪拢紧衣襟,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居然是真空状态。

    刚才心急,在内衫外套了件外套,赤着脚就追了上来。

    缓步走着的紫衣男人闻声顿了顿身形,没有回头。

    见柳沐阳终于停了下来,辞雪稳了身形走到他背后。

    “柳沐阳,你今晚为什么放我鸽子?”

    这话刚问出口辞雪就见他身子一僵,回转过身竟是一脸忧郁悲戚,配着这身基佬紫,莫名就让她想到gay里gay气这个词。

    柳沐阳浅笑,“我配不上你。”

    “哈?”今早不是还只在乎温碧泉,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回来么。

    “师弟他们说得对,我与你…便是牛粪与鲜花搭配在了一起。”沐阳笑了笑。

    他眸色暗沉,隐忍却又透出些深情。

    “刚才那一剑……那个男人修为应当很高,样貌也好,和你……很配。”

    辞雪伸手打断,“打住,这些都不重要,先告诉我今晚为什么不来赴约。”

    “我遇见了许师弟,我们…聊了聊。”

    北岳许家嫡子许渊,南九雁座下第四徒。

    可在辞雪印象里,许渊除了家世好,似乎也没什么能值得骄傲的事情。

    根据柳沐阳欲言又止的样子,辞雪大概猜出,许渊多半是在他低糜忧郁的时候损了他。

    双子座啊,没人的时候总是很忧伤,被一种莫名的悲伤笼罩。

    “不必理他,我们之间怎样与他无关。师兄,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都别在意,随他们说便是了。”辞雪伸手拉住柳沐阳,带他往温泉边走。

    竹轩表情沉冷,仍站在池边。他刚才试了试,根本没办法离开,每每到了一定范围边无法再多走一步。他看辞雪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走回来,那两人虽不对视一眼,面上却都盈逸着可见地浅淡笑意,颇有几分暧昧。

    辞雪似不经意般朝竹轩那里瞥了一眼,又施了术让竹轩变回猫的状态。她甩开沐阳的手,跑到竹轩身边。

    “你为什么不走?”

    想去抱他,却被后者给拒绝了。

    竹轩拱起身子,对她叫了一声,不大友善。

    辞雪只好缩了手,余光瞥见池面上浮着的一抹白色,转头看去竟是她的肚兜。

    被竹轩踢下去的。

    “系统,给我翻译一下,这货在我不在的时候说了什么。”

    【既然你不想穿,我便做个好人帮你扔了。】

    “……”好闷骚。

    “师妹,我不记得你养猫。”柳沐阳打量着这只毛色黑亮的猫。

    “这次下山在路上捡的,我很喜欢它,所以带了回来,”捕捉到竹轩冷硬的态度有一瞬间松动,辞雪把他抱了起来,伸手去揉他湿漉漉的身子,“既然你走不掉,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竹轩睨了她一眼,不屑地转了眼,也不再挣扎。

    这会儿他还没想出应对的法子。

    竹轩感觉到柔和的内力带着暖融的温度催在身上,身子很快便干了。那感觉太过舒适,竟叫他不由自主发出声又软又细似呢喃的叫声。

    猛地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竹轩又愣了,然后听见辞雪低低的笑声。

    被变成猫之后,身体莫名具备很多猫的本能。

    辞雪放了竹轩,在一堆衣物里掏出个瓷瓶,从中倒出一丸莹白的丹药。

    被精纯的药香吸引,竹轩看向她掌心里托着的东西,又看看一直耐心候在一旁的柳沐阳,撇过脸不再理会。

    这枚丹药是南九雁赠她的,奖励她独身完成这次任务。这丹药有塑骨养气的功效,十分珍贵,是仙门宝物之一。

    辞雪把它递向柳沐阳,“师兄,吃了它。”

    “这东西,对师妹本身也是大有益处的吧。”再废柴也能看出眼前这东西万分珍贵,柳沐阳正犹豫要不要拒绝了,辞雪已经把它塞进了他的嘴里。

    “运气,化了它慢慢吸收,今晚我守着你。”

    没有一点犹豫。

    “师妹…我,”

    “师兄什么都不必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夜色迷蒙,辞雪施了术法将自己的肚兜弄干,然后找了个隐蔽位置将衣服整理好。回到池边,抱了竹轩找了块可以倚靠的石头席地坐下。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舍得给?】

    “我有神兽啊,碰上危险可以把神兽放出来。如果这点小本都舍不得,怎么做大事。”辞雪一下一下给竹轩顺着毛。

    【可是我觉得神兽不会帮你,神兽解绑了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你等着看吧,我赌神兽会哭着喊着要当我坐骑。”

    百无聊赖,辞雪变了匹白色锦缎出来,仍保持抱着竹轩的姿势,就着月光做起了剪裁工作。时不时朝柳沐阳那边看一眼,确定这废柴不会走火入魔。

    那身基佬紫太骚,辞雪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这大半个夜晚,眯着眼小憩的竹轩醒了好几回,因为抱着他的女人笨手笨脚,不是被针扎了手,就是力气使大了把布弄坏了。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这匹质地上乘的绢布也给她蹂、躏得差不多了,破破烂烂没有半点衣裳的样子。

    “呀,天生缺乏贤妻良母的特质。”辞雪捏着布料一角,拎起来看了看。

    干脆施了术法,将它变作一身新衣。

    竹轩闭了闭眼,轻嗤一声。

    池边静坐了一夜的柳沐阳这会儿似乎有要转醒的迹象,辞雪抱着衣服跑到他身边蹲下。

    等了一会儿辞雪却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柳沐阳眉头越皱越深,额间布满了汗珠,神色中有几分痛苦。

    不应该啊,这药大补,但药力绝没有超出柳沐阳所能承受的范围。

    柳沐阳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趋势涨红,辞雪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辞雪正伸手想要封他身上几处大穴时,柳沐阳忽地睁了眼,以他为中心辐射出的内力如浪潮般,竟震得辞雪胸口一闷。

    诧异地看向他,见他目光竟是无比地森冷威严。

    在原主里的记忆里,辞雪看过柳木言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也见过颓靡忧郁总是想太多的样子,唯独没见过这样的他。

    带着绝对的威势,和往常的废柴样子判若两人。

    他袖袍带风,死死扣住快要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

    “师兄…”辞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

    这是柳沐阳的……第三重人格?

    刚才那扩散开的醇厚内力使得竹轩从昏睡中惊醒,低伏身子戒备地看着柳沐阳。

    “你?”柳沐阳蹙着眉,像是在回忆眼前女人究竟是谁。

    “师兄你…不记得我了?”辞雪眼里的茫然比柳沐阳更多。

    在对方愣神的一瞬挣脱束缚,扑进他的怀里。

    “师兄你怎么会不记得我?”

    好家伙,原来深藏不露根本不是废柴。

    柳沐阳怔住,被挣开的手顿在半空,微微侧目看着怀里的人。

    “你是……辞雪?”他不大确定地问。

    “是啊,师兄你怎么了?”辞雪退开一些看着他,手指颤颤地抚上他的脸,“是我给你的药有什么问题么,你失忆了么?”

    “药?”柳沐阳眸色一凛,“什么药?”

    “师父给我的塑骨丹,昨夜你说师兄弟都看不起你,所以我把它给了你啊,你不记得了?”辞雪问。

    听见辞雪的话,柳沐阳眉头一挑,面色更沉。

    “就是说,我现在在雁归山……”

    “师兄,”辞雪捂嘴,“你真的吃药吃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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