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燃音想着,冰冷的长针头已经刺入了她的皮肤。

    鲜血很快就流入了透明的输血道,纪燃音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任何难受的地方,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她体内抽出,她渐渐感觉到了不适应,她脸色愈发苍白,眼前竟也开始发黑,沉沉的晕眩感扑面而来。

    护士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立马就停止了抽血。

    “纪小姐,您的身体透支地厉害,看来不能再继续了。”

    纪燃音几近晕死过去,可一听到这句话,脑海里却突然浮现顾浔阳的脸,画面中的他就站在阳光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刹那间又生生醒了过来。

    看来,不论她在顾浔阳心中有多少位置,顾浔阳在她心中却定是顽强扎根生长了……

    “没……没关系……不是只剩下300cc了吗,我再坚持下就可以了!”

    若是半途而废,损害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救不了顾浔阳,那她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纪燃音气若游丝地说着,护士摇了摇头,却无奈于她的坚持,只能按照她的意思继续抽下去。

    这下纪燃音彻底虚脱了,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才没有昏过去的。

    她不能晕倒,若是她昏过去,恐怕护士会再次停止抽血。

    纪燃音微微偏过头,看向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对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脸色比她还要苍白。

    往日那双英俊深邃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那阴冷的气质,纪燃音甚至觉得,哪怕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头,他依旧拥有着让人敬畏三分的气场。

    如果这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就这么再也睁不开了,该有多可惜?

    可就是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纪燃音很困惑,究竟是谁要对付他呢?

    不过,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愿意陪着他,直到他渡过这次难关……

    思绪翻飞着,纪燃音视线里终于只剩下一片朦胧。

    她只能模糊地看着她的鲜血通过输血管融入顾浔阳的身体里,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与那个男人是如此的密不可分。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纪燃音整个人就好似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虚弱地几乎说不出话。

    她的身体,比上次车祸之后还要差劲了。

    “纪燃音。”突然间男人有力的大手伸握住了她。

    “顾少……”纪燃音艰难地睁开双眼,声音细弱地几乎听不见。

    “我在。”

    纪燃音对着他露出苍白的笑容,“您没事,真好……”

    只要他好好的,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了!

    “冒着生命危险给我输血,你是不要命了吗?”顾浔阳穿着深黑色的西装,但在她眼里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耳边能够传来他清峻的声音:

    “纪燃音,我说过的话,你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吗?”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受伤而无动于衷。

    但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很清醒,这样说只会让她自己越陷越深。

    “那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任性而丧命?”顾浔阳的语气突然变得残酷,明明他的手指正轻轻地帮她把发丝别到耳朵后面,动作是那样的温柔。

    纪燃音目光很是迷茫,她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昏迷了两天两夜,如果最后她没醒过来,以顾浔阳的脾性,肯定要那些没阻止她抽血的鲁特助等人陪葬的。

    纪燃音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忌惮。

    “顾少,这件事不关鲁特助他们的事,是我用割腕强逼他们的,您不要再责难其他人,好吗?”

    她说“好吗”的时候,语气里尽是哀求的味道,这让男人有一瞬间的心软,但也只是一瞬间。

    “纪燃音,你要明白,我再怎样宠你,但那也要是在底限内!”男人的语气渐渐严肃了起来,不容挑衅,“我决心已定,就当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顾少……”

    “好了,”顾浔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他高大的身影准备离开,可刚走出两步,他就听到身后女孩空洞而有些悲伤的声音,

    “顾少,您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感情两个字吗?”

    她为了他,可以不顾自身安危,但他从没有过感动,甚至还要去惩罚那些无辜的人,明明他们都没有错。

    如果要说错,错的人也是她。

    她不该奢求这个冷血的人对自己会有一丝丝、一点点的感情的,更不该想着自己这样无私奉献能够感动他。

    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纪燃音半分的位置。

    纪燃音突然想起他病危时喊的那个名字……

    孜溪……

    顾浔阳,当我生死一刻把自己的鲜血注入你体内时,你念念不忘口中呢喃的依旧是孜溪吗?

    一滴冰凉的眼泪从纪燃音眼角滑过。

    “顾少,是因为孜溪吗?”

    话音刚落,纪燃音只觉得男人的背影整个一震,而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郁几乎将她吞噬。

    “纪燃音,”顾浔阳背对着她,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和阴暗,一字一句都透着深深的警告,“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是吗?”纪燃音凄然一笑,“您说我是您最亲近的人,我还以为我可以知道您所有的事情呢?如今看来不是呢,那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或许离他远一些,就可以不那么受伤。

    “纪燃音!”顾浔阳的声音加重,他缓缓转身,一双眼睛里充满着令人恐惧的阴霾,“保持距离?可以!我只是希望你不是意气用事。”

    顾浔阳从来不是一个会退让的男人,燃音听了他的话已经明白,如果她要冷战,他只会比她更冷,更心狠。

    所以如果她只是意气用事的话,受伤的绝不会是顾浔阳,到头来只有她自己罢了!

    纪燃音咬牙,而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那发烫的眼皮预示着她,眼泪已经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心里似乎开始后悔了,可她却没有后路了,她的原则不容许她做出反悔的事情。

    所以,她最后是强忍住泪意冷冰冰的说,“那就不浪费顾少您的时间了,您有您的世界,我也有我的生活,桥归桥路归路总是比较好的!”

    这话一说完,顾浔阳直接关门走人,那关门的声音还很大,震得纪燃音心尖一颤。

    纪燃音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如果,她这次就为他而死了,他是否会怜惜她,他的心里是否不再只保留给一个叫“孜溪”的女孩,是否也能有她的一点点位置呢?

    ………………

    又过了两天,纪燃音出院了。

    顾浔阳并没有去接她,她也不想回去找他,正好韩菲菲联系了她,她便去投奔了韩菲菲家。

    公寓,韩菲菲有些心疼又有些感慨地给沙发上的纪燃音递了一杯水,而后才说道:“自咱俩上次分开后,我就听说你的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精彩啊,先是顾浔阳中枪,接着你又舍身献血,现在两人感情又说破裂了,燃音啊,我看这望城的第一风云人物不是他顾大少,而是你啊!”

    “咱们姐妹俩好不容易聚一次,能不提那个人吗?”纪燃音嫌弃瞥了她一眼,望城第一风云人物吗?她宁可不要!

    “行啊,那聊聊你那个所谓的姐夫呗,上次他不是打了你一巴掌吗,人后来直接被顾浔阳丢进看守所里去了!啧啧,顾浔阳对你啊,可真是……怎么说呢,倾世绝宠啊!”

    “你是故意的吗?菲菲……”纪燃音生无可恋的看了她一眼,“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亏韩菲菲还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韩菲菲撇了撇嘴,“好呗,那你想聊什么,姐奉陪到底!”

    “嗯……”纪燃音抿了一下唇,眼珠子微动,思索片刻后才试探性地问道:

    “那个,菲菲,你人脉多,听没听说过一个叫顾孜溪的人?”

    “顾孜溪?”韩菲菲念了一遍,“不认识?她是谁啊,你情敌?”

    “呃……”纪燃音语塞,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看到纪燃音这一脸尴尬的样子,韩菲菲立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玩味地笑道,“哎呀,刚刚是谁说不想提那个人的,现在怎么没两三句就自己绕回来了呢?”

    被韩菲菲现场抓包,纪燃音不由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回答道:“我哪有……我问的顾孜溪,你不认识吗?”

    “我当然不认识,这座城市姓顾的我除了上次有两面之缘的顾大少见过,其他的……”

    “菲菲……”

    “行!咱不说他,顾孜溪是吧,我现在就帮你问!”韩菲菲很“善意”地闭嘴了,只是拿出随身手机上了微信,往她那“土豪圈”开始发东西。

    上流社会的人来往一向密切,纪燃音虽然是顾浔阳的养女,但顾浔阳却从来不让她与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接触,所以纪燃音还算不上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也就没韩菲菲那么好的人脉。

    “我帮你问啦,除非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被刻意处理过,否则不出两个小时,我连她的家底都能给你找出来!”韩菲菲边玩手机边跟她说道。

    “那个,我其实只是随便问问……”

    “好啦好啦我晓得,情敌嘛自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都开口了,我肯定要帮你查个清清楚……”

    两个女孩还在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来的人似乎很多,韩菲菲一下子做了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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