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慢条斯理地道:“这十二幅画作分别是梅兰竹菊,春夏秋冬,花鸟鱼虫。十二幅画出自三位画者,每一位作画四幅。我想这三位画者应该是平日里非常熟悉对方,这十二幅作品里他们应该是第一个人用第二个人擅长的风格画了第三个人擅长的景物……”

    罗溪的话还没说完,那青衫男子已经惊讶到不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参详出其中惊天的秘密简直让他的心脏无法承受了。

    罗溪看到青衫男子的吃惊,并不以为意,只是又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继续说:“能弄到这十二幅画真的不容易,只是其中三幅是别人模仿的,有两副临摹得上佳,还有一幅水平却差了很多,小弟不才,斗胆猜了一下,那副梅花图的作者应该是公子您吧?”

    青衫公子面色苍白,立刻双手抱拳,深深鞠躬,施了一个大礼,起身道:“这位公子请上楼。”

    由于罗溪与青衣男子说话的地方比较靠内,外面的人听不到罗溪在讲什么,只是看到那个平时高傲的青衫男子的表情由嘲笑变得惊讶,由红变白,接着那个青衣男子居然向黄衫男子深深鞠躬?这是什么情况?然后那个黄衫男子居然被允许上楼了?

    无视众人的诧异,罗溪带着红袖由青衣男子领着上了二楼。

    “这位公子请喝茶,我去去就来。”青衣男子让罗溪和红袖坐到了茶台边,给他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退了出去。

    罗溪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这里的老板确实品味极佳。单单是二楼客厅里这些画作已经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佳品。随便指出一幅,那价钱足够一个四品官员两三年的俸禄。还有走廊里的很多幅作品,看那落款,竟然很多出自几位皇子。难怪这家店的主人敢如此把土豪挡在门外,原来是有靠山的。

    远远地听着有声音,罗溪顺着声音向门口看去,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无论是头上的帽子还是身上的服饰,无不透漏出儒雅的气质。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内心隐藏的凌厉。

    “公子,这位是我们店的老板,汪东城。”青衫男子介绍着。

    “汪老板,幸会幸会。”

    汪东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气度不凡的身材单薄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年纪轻轻的他竟然猜到那十二幅画真正的奥妙。还有,那其中三幅临摹的画作居然也被他找到了。

    “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罗溪客气道“汪老板称在下元烈便好。”

    “原来是元公子。犬子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

    “不知道元公子师从哪位名家?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慧眼?”

    罗溪只是淡淡一笑,道:“晚辈学识粗鄙,怕辱没了家师的名声,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汪东城见罗溪不愿意说,也不追问。做他们这一行的,接触到的都是些权贵,面对这样的人,少问为妙。

    “元公子看我这画坊如何?”

    “汪老板的画坊果然称得上是齐国第一,这里的作品都是价值连城。”

    “元公子过奖了。老夫这里还有几幅画作请元公子品评品评?”

    “好啊?”

    汪东城一个手势,青衫男子拿出了两幅画作,第一幅是苍鹰翱翔图,上面的苍鹰双眼犀利,展翅翱翔。第二幅是苍鹰捕兔图,里面是一只苍鹰刚刚落下,用利爪抓住正在跳跃的兔子。

    两幅图里面的动物都活灵活现,形态逼真。再看落款,竟然是水墨轩老板汪东城的亲笔画作。

    难怪觉得这里的老板有很高的品味,原来老板自己就是个技艺高深的画家。

    罗溪仔细看了看那两幅画,看着汪东城,道:“汪老板,楼下的三幅临摹品中有一幅是令郎所画,另外两副应该是出自汪老板之手吧?”

    汪东城诧异的眼睛一亮:“元公子居然能从老夫的这两幅作品中猜到楼下的作品是老夫临摹的?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元公子,可否告诉老夫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罗溪道:“楼下的兰花图还有绿竹图应该是汪老板的佳作吧?”

    汪东城赞许道:“没错,那两幅图确实是老夫临摹的。难道老夫临摹的不像吗?”

    “像,只是汪老板的风格都是犀利狂傲的,可是这样的风格用在兰花身上便少了几分雅致,放在竹子身上,便少了几许谦逊。”

    “哈哈哈,老夫今日终于见到高人了。”

    罗溪虚伪地谦虚了一下:“汪老板过奖过奖,不过是晚辈胡乱说的而已。”

    “对了,元公子今日为何而来?难道也是为了那南江图吗?”

    “正是,听说这里有那举世闻名的南江图,晚辈心仪已久。”

    汪东城想了又想,点点头道:“元公子是懂画之人,绝对是南江图值得的主人。”

    “尘儿,去把那幅南江图拿来。”

    不消一会,那个青衫男子拿来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汪东城结果木盒,抬手要把盒盖打开。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

    “汪老板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吗?”

    罗溪回过头,看到从楼梯处上来几个人,中间的一个黑色锦缎华服的一定是主子,后面跟着的肌肉发达的定是随从了。

    “太……”

    一个仆人打断了汪东城的话说到“汪老板,我们家大公子听说你这里有幅名画,特意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黄家大公子。”汪东城殷切地招呼着后来的一队人。

    黄家大公子也没等汪东城邀请,直接坐在了茶台旁,看着汪东城手中的紫檀木盒,道:“汪老板,这南江图是打算出手了吗?”

    汪东城看了一眼罗溪,对着黄大公子道:“这位元公子是懂画之人,更对这幅南江图很感兴趣。并且我们已经谈好了。”

    黄公子道:“可是本公子对这画也很感兴趣,价钱好说。”

    罗溪看着汪东城眼神里的凌厉面对着这个黑衣华服的人忽然退却了很多,知道这个径自坐下喝茶的人来头不一般。

    仔细看了看那件黑色的华服,金丝的锦缎面,上面绣着龙纹暗花。一般人可不敢穿有龙纹图案的衣服,而且能让汪东城收敛凌厉的,恐怕是权利极大的人。这人定是皇家的。加上刚才汪东城叫他太……而且他家仆人说他姓黄,那么这个人若猜的没错,就应当是当朝太子东方御。只是太子让人叫他黄公子,应该是不想以太子身份出来吧?既然不是太子的身份,那就好办了。

    罗溪问“这位黄公子也是对这幅南江图感兴趣吗?”

    “正是。”

    “本公子对这画也喜爱的紧。我想能进得了这间画坊的人自然不差银子,所以在价格上你我就不要争了。争来争去也是给汪老板出难题。”

    “那怎么办?”东方御问道。

    罗溪看了看汪东城,道“刚才汪老板说过,能得到这幅画的人定要懂这幅画。不如你我比比看,看谁更了解这幅画,赢了的才可以把画买走。你看如何?”

    东方御想了想,道:“如此甚好。那么请问这位公子,这幅南江图到底多长?多宽?”

    罗溪:“南江图长一丈一尺一寸,宽六尺三寸。请问这南江图上有多少座桥?”

    东方御:“十二座。南江图上有多少人?”

    罗溪:“603人,其中415个男人,116个女人,72个孩子。要不要我说出拉车的多少人?挑扁担的多少人?穿官服的多少人?”

    东方御玩味地看了看罗溪,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看来公子确实值得成为这南江图的主人。”起身对着周围的随从说道:“我们走吧。”

    就在东方御转身的一瞬,汪东城用袖子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额头,他开水墨轩这么久,还没有谁敢从太子手中抢东西。这次这个元烈不仅抢了,而且抢了之后太子竟然没怎么生气。这算是逃过一劫吗?

    眼看就要下楼梯了,东方御竟被叫住了。

    “黄公子,等等。”

    东方御回头,看到那个黄衫公子拿着紫檀盒子一把抛进自己怀里。

    “回去欣赏你的画吧。”

    东方御拿着盒子有些不解:“难道这位公子……”

    “本公子今天不想买画了,想找找南平的美食。所以这南江图还是留给公子吧。对了,这南江图价格不菲,黄公子别忘了给钱。”罗溪说着便带着红袖走下楼梯。

    东方御看着黄衫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好奇怪,却很有趣。“窦勇,给汪老板拿银票。”

    一直目送那个黄衣男子消散在人群中,东方御才收回视线。

    从水墨轩出来,红袖追上罗溪问:“主子,那画咱就不要了吗?”

    “是啊,不要了。没看我都让给他了吗?”罗溪一脸的无所谓。

    “主子,那幅画你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若是主子真想要,红袖晚一点给你拿回来便是。正好省了银子了。”

    “傻丫头,那个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周围那几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功夫不一般,你在他们面前占不到便宜。别闹得东西没捞着,命赔里去了。你应该知道本公子不做赔本的买卖。再说那幅画买不买无所谓。”反正里面的内容她已经知道,并且那幅画本就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流传在外,也就是当年穆逢春谨献给当年的皇上的,另外一个版本是穆逢春自己收藏的。两个版本几乎一摸一样,只是在祭祀台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不一样罢了。被穆逢春收藏的那一版画,罗溪已经临摹过无数遍,画上的内容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什么。

    “主子,既然你早想把画让给黄公子,为什么还要给那个黄公子出难题呢?”

    “我若是不给他出点难题,他便会以为我怕了他,让他认为这画是他应得的,我赢了,再把画让给他,在他心里边是欠了我一个人情。让一个出手阔绰,有身份地位的人欠本公子一个人情总没坏处吧?”

    红袖摇了摇头,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和自己主子算计,不然自己怎么被算计进去的都不知道。

    185 初进福生楼

    罗溪带着红袖从水墨轩出来连走带逛地来到了福生楼。到了之后,罗溪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绕着福生楼周围转了一圈,看着周围便捷的交通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罗溪不禁嘴角上扬。

    “这几年司马傲没白混,眼光不错,这福生楼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红袖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气味。“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弄的我都饿了。”

    “听说这里做芝麻糖酥不错,我们进去尝尝。”罗溪潇洒地带着红袖进了福生楼。

    福生楼的小二见到罗溪二人气度不凡,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公子,快请进,二楼这边刚好有一个位置,临近窗户,正适合公子。”

    罗溪欣赏着看着这个能说会道的小伙计。这个小子年纪不过十四五,穿着短衫,古灵机怪的,看起来也是这福生楼里得力的伙计。罗溪给了红袖一个眼色,红袖立刻会意,上楼的过程中似有似无地问着那个小伙计“这位小哥,我家公子头一次来南平,不知可否给介绍一下?”

    “这位公子,您可来着了,到了南平一定要来我们福生楼不可,我们这里的芝麻糖酥还有桂圆莲子羹可是齐国一绝,前几年皇上都专程派人来请我们这里的师傅去宫里做点心呢。”

    “这几年呢?”红袖接着问。

    “额……”小伙计迟疑了一下,眼睛转了转,道:“这几年老师傅的大徒弟孟大厨已得真传,负责这福生楼的一切甜品,你看这楼上楼下的,都是奔着我们这位孟大厨来的。”

    红袖见小伙计把话题从老师傅转到徒弟孟大厨,知道里面肯定有文章,但是目前即便是问,恐怕那个小伙计也不会说,于是又问着其他“这位小哥,这福生楼的楼上楼下都是做什么的?”

    “我们福生楼的楼下是大堂,楼上一半是散桌,一半是包间。”

    “三楼呢?”红袖指指楼上的地方。

    小伙计抬头看了一眼,道;“楼上是我们老板的房间,还有几间雅室,都是给贵族老爷们准备的高级房间,很多王公贵族都会来我们福生楼吃点心的。若是前几年你们过来,恐怕这二楼都没位子,一些为了攀上富贵的外地官员早就把这二楼塞满了。”谈到于此,那小二的脸上洋溢出无限的自豪感,仿佛现在他还能感受到当初的气氛。

    罗溪和红袖在窗口边的一个桌子旁落了座,这个座位恰巧距离楼梯不太远,由于这福生楼是木制结构,即便是在包房,说话声音高了,也会传出来。

    “我说过这福生楼是我们方家的产业,不能卖。”

    “你算个啥?我是方家的大少爷,我说了就算,我说卖就卖!”

    “你说卖就卖?爹同意了吗?”

    “别总拿爹来说事,上次大夫人不是说了吗?爹需要静养,家里一切暂时由我来决定。”

    “你也说你是暂时的,总之我不同意卖,爹说这个福生楼由我来管理,但凡和福生楼有关的一切事物我都有权做主,除非是爹亲口告诉我的。”

    “你……你一个庶子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一个重重的摔门的声音在楼上响起。

    罗溪看到从楼上匆匆下来一位满脸怒气的蓝袍男子。估计这位就是刚才吵架,不主张卖福生楼的男子了吧?

    楼上有几个忙着收拾卫生的伙计,见到蓝袍男子都弯腰叫了句:“老板。”

    蓝袍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

    给罗溪拿点心的小伙计正在上楼,看到蓝袍男子一脸阴云,不敢直视,喊了一句“二公子……”然后端着托盘毕恭毕敬地给他让了条道。

    那蓝袍男子仿佛很厌恶这个称呼,紧皱着眉头,生气道:“给客人的东西怎么这么慢才上?是不是又去偷懒了?这个月工钱扣了,下次再有,就让你娘把你领回去。”

    小伙计委屈的都快哭了出来,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多说什么,怕是说了他就直接滚蛋了。

    小伙计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可转过身到了罗溪的桌前,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热情道:“让您二位久等了,这是本店的招牌,芝麻糖酥,这个是桂圆莲子羹,这个是豆面米糕也是客人爱吃的,不妨尝尝,您二位慢用。”

    见那小伙计要走,红袖一下叫住了他:“小伙计,刚才那个穿蓝衣服的是你们老板吧?”

    小伙计笑着道:“是啊,那位就是我们老板。今天他心情不太好,您二位若是找他有事,今天恐怕不方便了。”

    红袖又问:“刚才楼上的人都叫他老板,你怎么叫他二公子呢?”

    小伙计干笑了两声,面色很尴尬,只说:“以前叫习惯了,二位这桂圆莲子羹要趁热吃才好呢。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了。”然后迅速退了下去。

    罗溪看着承装点心的碟子和小碗做工精良,花样贵气,又尝了尝芝麻糖酥还有豆面米糕,问红袖:“你觉得如何?”

    红袖也都尝了尝,撇撇嘴:“东西还都不错,论说这等水平的糕点在大燕也是能拿得出手的,只是和四海楼依然没法比,这些味道中规中矩,没有特色。”

    罗溪喝了口茶,“你这个小妮子,嘴巴竟然这么刁了,这可是齐国宫廷师父的大徒弟亲自做的糕点呢,竟然被你这么说。”

    红袖不以为意:“红袖觉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就说这芝麻糖酥吧,味道没错,只是少了芝麻的醇香。还有这豆面米糕,只是做出了黏黏的口感,却没有嚼劲。”

    罗溪把桂圆莲子羹推到红袖面前:“尝尝这个桂圆莲子羹如何?”

    红袖也没客气,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吧嗒吧嗒嘴,把勺子放回到碗里,道:“难道糖不要钱吗?放这么多。”

    罗溪淡淡笑了笑,自语:“看来我真是把你们的嘴养刁了。”

    红袖吃了大半的芝麻糖酥,擦擦嘴:“主子,我感觉那个小二肯定有问题,是不是我们把他找来问问?”

    罗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小丫头不错,长脑子了。这事交给你了。”

    罗溪转身大步离开了福生楼,红袖看着罗溪走的差不多了,刚好那个小伙计送三位客人上楼,便着急地喊了一句:“公子,你等等我啊!!”转身着急的招呼小伙计:“唉,内个谁,结账,剩下的归你了。”接着找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那个小伙计本以为这两个穿着不错的人要逃单,这事情以前也是发生过的。可是看到桌上留着的那二两银子就不这么想了,给那个公子上的不过是五百文的东西,却留了二两银子,剩下的钱足够他半个月的工钱了。刚被老板扣了一个月的工钱,转眼功夫就回来了半个月的,今天真是碰上财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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