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鼻尖萦绕着陌生的空气夹着薄凉的淡淡泥土味道,好似尘封多年未启的陈年老窖,埋葬着厚重的历史尘埃,悠远冗长。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空气,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晨曦的第一抹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棱投射到了地上,倒映出窗花的阴影,也将阴暗的房间瞬间点亮开来。发白陈旧的淡蓝色床幔静静垂下,无声无息,暗沉的房间静谧一片。

    随着阳光的渗入,好似万物都复苏过来,窗外枝头还能听到鸟儿唧唧喳喳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萧柔止盯着有些陈旧暗沉帐顶,如黑宝石的黑瞳却双目无神,没有一丝焦距。

    身上盖的是陈旧绣花薄棉被,虽已是初春,空气中的寒气依旧令人遍体生寒,何况布裘多年早已冷如铁,床上铺着的是相同陈旧的薄棉被,一个深蓝色的硬枕,整个床上再无其他多余的装饰。

    她的双手死死的揪着身上一床又旧又薄的棉被,鼻尖全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陈放了多年还似带着淡淡的腐霉味道,她身上早已冰凉一片,却感觉不到冷,只是双目无神的盯着那灰白的帐顶。

    这种状态,从一片黑暗的深夜,一直到到阳光照亮房间的清晨。

    ‘吱呀’

    开门声在这寂静暗沉的房间却显得格外的响亮,也打破了房间中那一片祥和的宁静。

    萧柔止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耳边只听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越来越近。

    等她渐渐有意识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冷冷的看着她。

    一个丫鬟打扮的中年女人看着萧柔止眼神迷茫空洞的眼神,那张美丽却无辜的眼神令她顿生妒恨,将手里的东西仍在她的脸上,恶狠狠道:“既然没死,就赶紧给我滚起来,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既然到了这里,不过是个供人使唤的下贱胚子,宫主既然将你交给我,我必不能辜负宫主的信任好好调教你一番,若好好听话也就罢了,否则,我金姑姑的手中从来不缺亡命冤魂。”

    昨夜宫主将她召唤去,将这么个要死不活的东西交给她,后来右护法又特意交代她要‘好生照顾’,她金姑姑在离花宫混迹多年,若是连这点心思都猜不出来,那她这内院总管也就白当了。

    还听说,这女子便是伤了他们宫主令她每天伺候都提心吊胆尽善尽美的伺候的罪魁祸首。

    这笔账,不找她算找谁算?

    而且昨日宫主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伤了地位尊荣的左护法,到现在重伤在床,若是等左护法伤势好了之后,以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也不会让她好过。

    不过,宫主竟然为了她打伤左护法,那么眼前的女子在宫主心中必定不轻。若是左护法知道人在她的手中,必定会给自己施加压力,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自己。

    一边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宫主,一边是手段毒辣的白护法,两边都不是她一个区区总管能够得罪得起的人物。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扫把星,谁接谁倒霉,她还能对她态度好?

    萧柔止听着尖酸没好气的怒吼置若罔闻,耳边如蚊子嗡鸣不停,神识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金姑姑身着暗紫色祥云弹墨袄裙,年约三十却风韵犹存,秀气的脸镶嵌着尖尖的下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刻薄,眉间那股子阴冷戾气令人骇然。

    见床上的人犹如一句尸体毫无反应,脸上不悦的皱眉,微微颔首递给她旁边一个丫鬟眼神,那丫鬟会意,颔首退出。

    不多时,却见丫鬟手中端着铜盆进来,盆中装了满满的一盆从石窟中带出来的凉水。

    金姑姑伸手夺过,用力朝着床上一泼。

    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萧柔止还未回神的思绪一下了被拉了回来,浑身被浇了个透心凉,整个身子犹如身在冰天雪地里面,眼耳口鼻中都有寒气入体,连牙关都咯吱咯吱不住的打颤。

    “阿嚏”

    一股刺骨透心的寒气瞬间从身下传到了身上的四肢百骸,好似将她冻僵,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急忙手忙脚乱的从被窝里面爬出来,身子踉踉跄跄险些栽倒,幸好及时伸手抓住床棱。

    身上绵软无力,爬起来便好似快要虚脱一般,她何时身子变得这样的虚弱?

    头上的发丝被凉水淋湿,湿哒哒的贴在单薄的中衣上,衣服是干净的白色中衣,此时衣服已经湿透,紧裹着她纤瘦发育良好的躯体,冰寒入体,她忍不住的瑟瑟发起抖来。

    她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满脸冰冷的金姑姑,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打扮着的女子,全都冷冷的看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你……你们?”瞥见金姑姑手中端着铜盆里面还残留这水渍的罪证,怒火一下子从心中腾然升起。

    “阿嚏……”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浑身僵硬的怒瞪着眼前的几个人,也不知是因为身上太冷,还是太虚弱,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金姑姑见她怒瞪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竖眉一拧,对身后道:“你们几个还不去帮这位姑娘把衣服穿上,若是误了给宫主准备早膳的时辰,你们可担待得起?”

    那几个丫鬟立即上前,拿起那湿透的衣衫,完全不顾萧柔止的反抗,粗暴的将湿透的衣衫裹在了她的身上,她想要起来反抗,身上却是虚弱得连抬手都觉得很是费力,只得任由着几个人在身上蹂躏,也不知谁的手勾住了她湿漉漉的长发,扯得头皮生疼,她吃痛的皱眉惊呼,只是越是反抗,身上的压力越是沉重,那种压迫得快让人窒息的沉闷感,让她很不舒服。

    更何况,离花宫中,上到魔君下到随便烧火扫地丫鬟,哪个会是手无缚鸡之力?

    萧柔止这点毫无力气的反抗,无疑不是拿鸡蛋撞石头,毫无威胁。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粗暴的双手终于离开她的身上,周围那窒息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顺畅许多,只是此刻的她全身都冻得瑟瑟发抖起来,抖若筛糠,犹如一只小白兔夹在一大群虎视眈眈的狼群中。

    金姑姑看着萧柔止那可怜发抖的模样,心情大好,尖利的声音冷嗤道:“既然姑娘不愿意配合,那就别怪姑姑不留情面了,既然也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说完便率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萧柔止几乎被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大腿小腿撞在床沿上,凳子上门槛上,每一道疼痛都清晰的传到了她的中枢神经。

    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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