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宁小侯爷的话,红衣又是一惊:“小侯爷知晓漠北二杰?”

    宁小侯爷早在赵勤领着人跑路的时候就已经抹了脸上的东西,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自然是不用担心身份泄露的,红衣称呼他小侯爷倒也无足轻重。

    “漠北二杰一出手,漠北沙子滴血。小爷倒是不知道,这落音谷还窝藏朝廷的重犯。”随手捡起一朵干枯的芙蓉花,花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若不是花型还在那摆着,一般的人根本就无从分辨,宁小侯爷却一下就从诸多花草里捡起了这么一朵。

    哑公哑婆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自干着自己的活,倒是前面领路的大小双,回头扫了眼宁小侯爷:“你不要拿那朵花,那朵花是哑公要好好留着的。”

    话音刚落,刚刚还埋头摆弄草药的哑公猛地放下手里的药草,掌风凌厉的朝着宁小侯爷击来。

    宁小侯爷轻轻一闪,随手一抛,干瘪的芙蓉花朝着地面落去,原本一击未中正要来第二次的哑公一下收手,身形一变,却是却接那芙蓉花。

    宁小侯爷也不耐烦理会这些琐事,转身朝着谷内而去。

    红衣跟在一边,忍了一会,到底是没有忍住,低声道:“侯爷不要见怪,哑公哑婆当年在漠北被仇家追杀,儿子儿媳都死在仇家手里,就连大小双也身中剧毒,若不是遇到何少帅,被少帅所救,只怕连二老都不在人世了。他们留着那朵芙蓉花,不过是为了有个念想罢了。”

    “不是念想着进宫去杀了云子良为何今夕报仇?”

    宁小侯爷嘴角的弧度一收,浑不在意,倒像是没有刚刚那一句罢了。视线落到一直跟在身后的玉石轿上,像是穿过上面的纱幔看见里面的小人儿一般:“你们落音谷与何今夕又什么样的过节小爷不管,不过如今你既是郡主的婢女……”

    “侯爷放心,奴婢虽钦佩何少帅为人,但也知晓自己的职责,奴婢只用伺候好主子就可。”

    宁小侯爷点点头:“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奴婢永远都记得。”

    接下去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尤其是红衣,在她的印象里,凝昔郡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别人,小时候自己习武,长大点有了师傅,白日里要装傻被人欺负,到了晚上才能跟着先祖找来的人学点自保的功夫,但为了活下来,她不能在白日里露出一丝一毫懂武功的样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不停的被人欺负。

    可是自从郡主落水后,一切都变了,都说经历过生死的人性情都会大变,郡主变得不再让人欺负了,她甚至开始做许多自己看不清的事,她说她是何今夕的挚友,所以是何少帅的死刺激得她一点点的变成了少帅的模样吗?

    红衣叹口气,无乱如何,如今的郡主真的让她从心底里愿意跟随。

    一路行来,一行人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阻拦,谷里的人都自己做自己的事,很少有人会看几人一眼,在他们眼中,这谷里只有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和能留下来的人,其他的都与他们无关。

    大小双领着众人到了一个独立的院子前,院门是开着的,院子里做了个白衣公子,长长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在上面轻轻插着一只簪子,听见脚步身,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听不出来情绪的道:“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

    大小双走在前面,在一旁的桃花树下停住:“谷主,他们带着寒山冰莲。”

    听到寒山冰莲,落亦凡眉头皱了皱,终究是转过头:“宁小侯爷,别来无恙。”

    宁羽墨随手抛出一个盒子:“人和东西小爷都送来了。”

    落亦凡苦笑,单手抓住盒子:“她这又是何苦?”

    “小爷也想知道。”说完看了眼红衣和青衣:“三个月后小爷再来接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谷而去。

    落亦凡视线落到纱幔之上,叹口气,将盒子交给大小双:“收起来吧,先救人要紧。”

    “落谷主救人不知老夫可能旁观一二?”者院首一脸谦卑的道。

    “者院首乃医界泰斗,能有幸得院首指点,是落某之幸。”这是准备者院首旁观了,者院首高兴得一个劲的搓手。

    云锦昔的伤本就不轻,这一治就是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者院首还一脸激动,就差抱着落亦凡亲上几下了,落亦凡却是一脸疲倦,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大小双扶着回了房间。

    红衣一脸疑惑,待到大小双出来,立刻上前道:“谷主这是怎么了,以前就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这样疲倦过。”视线落在者院首身上,者院首这般精神,没道理谷主就乏了。

    大双不高兴的瞪了眼云锦昔的房间,没好气的道:“还不是里面这个祸害,谷主拿到无根果便离开开始炼药,一连炼了九天九晚上,眼看着药就要成了,突然接到那个什么宁小侯爷的信,说这个祸害为了拿到寒山冰莲就要死了,让谷主好好的报答救命恩人,现在还敢住着少帅姐姐的房间,我呸,什么为了拿到寒山冰莲,还不是想要谷主救命才送出来的。小人。小人。”

    都让谷主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小人能是什么人?大双一点都不高兴,一个劲的在那里骂云锦昔,红衣拍拍大双的肩膀:“郡主真的是为了拿到冰莲才受伤的。”说完不管大双呆愣的深情径自走到云锦昔的房间。

    屋子布置的非常的简洁,不远处还立着一排兵器架子,不过上面就一只银枪,纤尘不染的模样倒是像人天天都在打扫一般。

    屋子中间放了一个一人高的浴桶,浴桶里腾腾腾的往上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都是浴桶里飘出来的雾气。

    一个和大小双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看见红衣进来,指着浴桶道:“谷主吩咐,除了施针,那个姑娘都只能呆在浴桶里面,我会让厨房那边随时提药水过来加,里面的水不用换,底部有塞子,已经铺了一条流水出去的小道,不用担心会把屋子弄湿。”

    红衣对这药浴自然是不陌生的,那时候她跟在落亦凡身边,就如同眼前这小姑娘一般,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直到被送到郡主身边,如今自己有都到了被别人喊姐姐的年纪了。

    “你是谷主新收的徒弟吗?”

    小姑娘摇摇头,一脸警惕的看着红衣:“你不要妄想让师傅收徒了,师傅已经有徒弟了,这辈子师傅都不会再收任何的徒弟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红衣心下一惊:“落谷主的徒弟是谁?”

    “哼,我们谷主的徒弟可是个姐姐,谷主说了,在外面历练呢,我们谷主是不可以被勾引的,我会好好的盯着你,不让你有机会勾引谷主。”小姑娘说的一脸认真,说完双眼坚定的看着红衣,就像是在盯着贼人一般。

    红衣愣了半日,终是回过神,那小姑娘叫了她几声没有人应,已经自己将人放到浴桶里了,这会子见红衣回过神,越发的不客气:“妄想谁都不要妄想我们谷主。”

    红衣只觉得这半日收到了从未有过的冲击,她很确定师傅只收了她一个徒弟,所以师傅说的那一个徒弟真的只有自己,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可以被随手丢弃的东西,原来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吗?

    红衣的眼眶有点酸酸的。

    落音谷里,从落亦凡的院子再往前,是个更加冷清的院子,如今仲秋已过,倒是渐渐的有了萧条之气,一个清瘦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一只鞭子,听见脚步声,不带丝毫情绪的道:“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少帅三年前进宫就卸去了兵权,不过何大将军手里的却没有交出去。后来狗皇帝骗少帅得到何家的鬼兵埋藏图便杀害了少帅一家。属下打听的清清楚楚,属下还打听到,少帅的尸首被容正刚的女儿煮成肉汤喂了狗,就连骨头都没有放过。”

    沉猛的击打声落到案桌上,案桌瞬间四分五裂,少年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云子良,我落亦席不要你狗命誓不为人!”

    身后的男子皱了皱眉:“公子,如今京城里不知发生什么事戒备正严,我们这时候出击只怕不是个好时候!”

    好一会,落亦席点了点头:“何姐姐已经不在了,她的仇我一定要为她报,你再去京城里打探,不要放过任何的一个机会,哥哥已经练出药了,今日又有人将寒山冰莲送来,只要能站起来,我立刻到京城来找你。”

    “属下静候公子佳音!”

    从屋子里出来,男子皱着眉头,径自朝旁边的院落进去,看见一老头提着药箱出来,一脸疑惑:“顾护法这是给谷主看病不成?”

    被称为顾护法的老头儿沉重的点点头,将药箱交给身后跟着的小童,示意男子到外面说话,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顾护法这才沉重的道:“谷主原本是给公子炼药的,谁曾想炼到一半,突然有人传来信,说是京城的凝昔郡主为了拿到寒山冰莲身受重伤。不得已谷主这才日夜赶制,虽是提前一天一夜将药炼制成了,但还是伤了体气,不好生休养一番,只怕会耽误将来子嗣。”

    男子一惊:“这么严重?那凝昔郡主为何要为谷主拿寒山冰莲?信在京城一月有余,只是知晓凝昔君主不是个好相与的,却是不知道还为谷主拿到了冰莲。这无缘无故的,凝昔君主到底是为什么要将冰莲送来?”

    顾护法摇头:“老夫也是不知,如今那郡主也被人送过来了,今日施了针,下次是三日以后,这期间谷主倒是能休养一段时间。”话锋一转,顾护法疑惑的道:“你也知晓,公子对何少帅向来是有感情的,如今何少帅身死,谷主任由你们做这些也不过是要借着何少帅这由头让公子用药,你在京城里一切小心,云子良那狗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男子点点头:“信知晓,今日来找谷主也是为了禀报这事,既然谷主不便,只好与顾护法说了。”

    “京城局势有点混乱,北境、北戎、吐蕃、南疆的使者都在京城,就连其他一些小国的也都就着太后的寿辰来凑热闹,九仁狂前天晚上被凝昔郡主切断了舌头,怕是要好一段时间才会好了。云子良怕死,整个京城都在戒严,这时候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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