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到底是大盛的中心,皇城设在这,往日里的节令倒都会大肆举办一番,今年因着太后寿辰也一起举行,倒是比往日里更加盛大了些。

    礼部尚书在柳杨查案,主持太后寿辰兼仲秋的就只有礼部的左右两个侍郎,说起来,如今的大盛朝廷也多少有点滑稽,放眼六部,居首位的礼部尚书被斩,主持吏部事宜的亦是左右侍郎,还有那工部尚书,更是儿子和花枝楼的姑娘私奔,皇上虽未说处理,但到底是成了大盛的一大风流笑话,这般一来,六部也不过是剩下三部罢了。

    宫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云锦昔远远望去,就看见了在指挥众人摆流水席的茶溪,这些人来吃流水的人会从早膳开始一直吃到晚宴结束,来吃流水的都是不能进去里面吃宴席之人,倒也不见得都是穷人。

    看见云锦昔远远望来,茶溪朝着云锦昔笑笑,又回头继续忙碌,云锦昔带着小飞子和红衣一路过去,周围看见的人都纷纷让开。凝昔郡主虽是痴傻,但到底是皇室众人,普通民众对于这位痴傻郡主还是尊重的,不过这份尊重到底只是来自对皇权的敬重。

    “郡主怎么过来了?”

    云锦昔笑笑,伸手扶起被人带倒的酒杯:“太后娘娘怕茶溪姑姑一个人忙不过来,让锦昔主跟着来看看。”视线扫了眼长长的流水,云锦昔眸子微微一皱,看这架势是有一百零八桌的样子,寿辰摆一百零八倒算不得违例,只是……

    转过身子,云锦昔伸手弯着茶溪的手臂:“这里不过就是摆些东西,让小飞子看着就是,锦昔陪姑姑到那边看看。”

    茶溪见云锦昔这般作态,知晓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吆喝着几个宫女和小飞子一起看着,就任由云锦昔将自己拉了过去。

    两人行至流水宴前头,没什么人了这才双双站住,云锦昔开门见山的道:“姑姑,此次流水宴是太后的意思吗?”

    茶溪皱眉,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这流水是淑妃一手打理的,因着是皇上亲自下旨,太后倒是不好多加计较了,奴婢刚刚看这流水的架势,总觉得心底怪怪的,郡主,您比较聪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云锦昔叹口气,若不是宁小侯爷自己也是不知晓这事的,毕竟沿海水患也算是机密,在云子良特意隐瞒之下,太后娘娘不知也是不怪。

    “茶溪姑姑可是知晓定境王已于今早出城?”

    茶溪疑惑,不知凝昔郡主要说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昨日傍晚定王与定王妃一起进宫提前为太后拜寿,只说是今日有事不在京中,因涉及到朝堂之事,太后娘娘不便多问,虽是知晓,但到底是为何事并不明了。”

    这就是了,若是知晓以着太后的聪慧又岂会让人摆了这么大的一道。

    “沿海受飓风影响,水患肆虐,定王出京是为赈灾去了。”云锦昔轻声道,皱着的眸子却是丝毫都没有放松。

    茶溪一惊,饶是往日里再如何的镇定,这会子也被这个消息吓得有点回不过神,看着云锦昔的脸布满愁云:“沿海水患?皇上这是要把娘娘往油锅里推啊!”

    “姑姑慎言。”

    茶溪一惊,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心下稍放,原本是被云锦昔拉着的,这会成了自己拉着云锦昔的手,略带焦虑的道:“郡主,麻烦您帮奴婢看着一会,奴婢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娘娘,如今侯爷不在京中,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

    侯爷,自然就是指太后娘娘的父亲南伯侯也了,云锦昔摇摇头:“姑姑且看,这流水宴虽年年都是在这流水宫门口摆,但今年的流水宴,整整摆了一百零八桌不说,就是上的桌子都比去年的大了不少。锦昔刚刚出来的时候看见这边的路都被人拦截了,宁小侯爷就算是发现了问题也短时间内脱不开身,我们只怕也是回不去的。”

    茶溪顺着云锦昔的视线望去,果然见不远的道上到处都是御林军,自己到底是几年不在宫中,还以为是新改的规矩,却不想是在这里埋了个坑让太后往里面钻,沿海郡县遭受水涝,太后娘娘却在宫中大肆举办宴席,更甚至,若是有心人稍作加工,颠倒是非,太后娘娘铺张浪费,上天看不过,降下天灾,民众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怕不只是太后,就连南伯侯府都……

    如今,竟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了,不过好在事情提前发现,若是待到晚上皇上带百官出现,这黑锅太后是无论如何都背定了。

    想到这,茶溪也镇定了下来:“郡主找奴婢来是有法子破解眼前这局了?”

    云锦昔点头,也不拐弯抹角:“如今皇上给了定王三十万两白银,不过我们的皇帝陛下比我们都清楚,三十万两白银,即使是定王一分不落的都用在救灾上,也救不过来这么多的地方。皇上向来以明君自居,若是涉及民生之根本,就算是想要除去谁也只有忍下的份了。”

    茶溪一愣,视线在排队的民众上看了会,疑惑的道:“郡主的意思是……”

    云锦昔点点头:“姑姑知晓就好。”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上,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云子良还真是不大有耐心的人。

    云锦昔到底是先祖亲封的郡主,不一会就有小太监过来道妃嫔们都在端门门口候着了,要一起去天坛祭天。

    云锦昔知晓,祭天毕竟是大事,自己再是不喜也是顶着国姓之人,也不托大,点点头,留下红衣和茶溪姑姑一起打点,自己带着小飞子跟着那小太监而去。

    行至半路,小太监从袖子里捞出个荷包,弯着腰不着痕迹的递到云锦昔手里:“郡主,流云郡主让小的转交给您的。”

    云锦昔嘴角划出一抹弧度,接过绣工精致的荷包,在小太监期待的目光中挂到了腰间,淡淡的道:“流云进宫了?”

    “回郡主话,流云郡主今日早早的便与定境王一起进宫了,奴才出来的时候已经与皇上一起起驾,咱们这时候过去时间就差不多了。”小太监恭敬的道,脸上长了颗不小的黑痣,说话的时候一抖一抖的,颇为滑稽。

    云锦昔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太监,也不说话,只是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

    一行人不一会就行至端门,远远的看见云锦昔进来,淑妃就迎了上去,在收到黑痣小太监打的眼色后笑眯眯的拉过云锦昔的手:“凝昔君主可是来了,本妃和众妹妹都等候多时了!”

    这是在说云锦昔托大故意来晚了让人等着呢。

    云锦昔笑笑,任由淑妃娘娘拉着自己的手,声音虽不大,但在场的人都是听到了:“淑妃娘娘可真会说笑,各位娘娘在这等候皇上一起前往天坛祭天,本就是历来的规矩,淑妃娘娘说是等候本郡主,这是……”

    “要皇上治各位贵人们的不敬之罪吗?”

    云锦昔话音刚落,在场的贵人们脸色就都变了,她们虽未听闻云锦昔和淑妃之间有甚过节,但这深宫中的女人谁不嫉妒云锦昔得皇上青眼,谁不防着她进中宫?若是往日别说是帮着云锦昔了,只怕还会再踩上几脚,但刚刚云锦昔那几句话明摆着就是逼着她们帮自己说话,她们若是说等的是凝昔君主,只怕这把柄不管如何都要留下了,若是说不是,又便宜了这小丫头,一时之间,在站的人心底都将淑妃骂了个遍。

    “有人是蠢货本妃可不是蠢货,淑妃与凝昔郡主感情好,要等凝昔君主可不要带上我们,我们虽也不介意候着郡主,不过到底是要皇上在前的,诸位姐妹说可是?”贤妃一脸不屑的道。

    被人骂是蠢货,饶是再有涵养淑妃也是气得不行,甩开婢女的手,回头盯着贤妃道:“贤妃说谁是蠢货呢?天下谁人不知这满朝文武谁不是出自我崖山书院,贤妃这是要说我们徐家教导出来的都是蠢货吗?”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淑妃顿觉不对,回过头只见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到了端门门口,自己刚刚那一番话想必是一句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此时正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

    “天下谁人不知道大盛的崖山书院遍地都是人才,教导出来的可都是国之栋梁,我南疆可是羡慕得不得了呢,欧珠公主所谓的蠢货之说本圣女可是不敢苟同的。”南疆圣女似笑非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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