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飞花酒令下来, 公报私仇的大红袍很是喝了几杯酒,但她也通体舒畅地把陈墨语从各个方位骂了个狗血喷头。相比陈墨语的无奈,赵司琪同学那是笑的前仰后合, 酒水四溅, 小胖给了他一个很是中肯的评语“静若王子,笑若疯子。”。

    果然不出所料,毛尖在酒至中旬之时背着大包袱慌慌张张地来找大红袍了。

    最后瞪了陈墨语一眼, 大红袍借口出恭溜出了宴席。她其实也很是好奇这个昭阳公主到底有什么理由让自己非来参加这个酒宴不可。

    又被毛尖拉倒了两人的老地方小溪边, 毛尖很是着急的对着大红袍,

    “小姐,昭阳公主派人来府上说,不论任何原因,如果小姐这次不出现在南麓书院的酒宴上, 她就将小姐推荐给他亲哥哥太子殿下当太子妃!!公主听说小姐天姿国色, 惹得众多名门子弟竞相追求,必是有过人之处,正巧这太子妃的位子一直悬而未决, 她只要向圣上、太子还有皇后一说,必定是十拿九稳。老爷赶紧让毛尖来找小姐, 让你必须换回女装参加宴席。太子荒淫无度,后宫美女成群, 如果你嫁过去可就毁了!而且老爷说小姐你就换回女装参加一下, 让那公主闭嘴就好, 也没人知道, 到时再换回来即可。”

    大红袍暗暗骂了句娘,“艹!这个昭阳公主还真是有绝招啊!”想想又感叹了一句,“唉,姐不在江湖,江湖还总是有姐的传说……”心想那我就变个丑女让你彻底死了这份心!

    毛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说道:“小姐这次切不可再易容,老爷专门让我盯着你。不仅国丈大人的小公子刘翎以前见过你,而且这次所有当朝的权贵公子都在,如果你还以别的模样见人,以后会很难自圆其说。”

    大红袍抽抽眉角,叹了口气,暗道这回还真是逼上绝路了,不爽地看着毛尖,“是不是帮我把衣裳也带来了?”

    毛尖卸下身上的包袱,“是啊,带的小姐最喜欢那套,还有头饰。小姐快在这里换上吧,我帮你把风。”

    大红袍恨恨地接过包袱,找了颗比较大的树,躲树后换衣服了。少顷,一身女装出来。走到小溪边,卸下易容皮,洗了把脸,找了块大石坐下回头看着毛尖,“来帮我挽发。”

    毛尖马上上前,将大红袍的帽子摘下,放下她一头黑亮及腰的长发,熟练的给自家小姐简单的盘了一个半坠马髻,身后大片青丝如瀑披散,再将带来的白色珍珠花链点缀在发髻周围。

    大红袍站起,转过身来,“再看看,还有什么漏掉的地方没?别让人把我和大红袍联系起来!”

    毛尖看着自家小姐,上身是浅紫色大袖宽衣,用丝线两面绣制的白色梨花图案在衣摆处落英缤纷,里边是一件白色裹胸襦裙。下身是云英浅紫裙,外罩紫色轻纱,上用丝绣绣制梨花纷飞。腰间是同色梨花纷飞中镶紫色宝石宽腰带。足踏高头丝屐,肩臂上缠飘逸的粉白色披帛,真真是美轮美奂。

    再往上看,白色珠花秀丽典雅,紫色发带随风飞扬,耳边飘逸的两屡耳发更是显得柔美神秘。毛尖感觉这张素脸有点不配今天的场合,赶紧拿出包袱里的香粉胭脂给大红袍补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更是显得她明眸皓齿地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毛尖拍拍手,“好了!小姐终于又回到了闭月羞花的样子了,如果这都有人能将你和丑陋的大红袍联系起来,那不是佛主也是神仙了!”

    大红袍哼了一声,“佛主将智慧洒向人间,机智的昭阳公主偏偏撑了把伞。既然她非要请本郡主去向她泼洒美丽与智慧,那我就让她感受一下雨露恩泽吧!”

    毛尖:“……小姐,你今日一定要克制一些,别跟公主硬碰硬啊……老爷说这个昭阳公主可是圣上的心头肉!”

    大红袍看着她莞尔一笑,“放心,我知道。鸳鸳相报何时了,岂能让鸯在一旁看热闹。”

    毛尖:“……”

    大红袍,额,现在应该是清明郡主李浅茗,运起轻功匆匆赶往宴会之地。好在一般这种诗酒宴会又是斗酒又是赛诗时间都比较长,众人也不愿早早结束,所以小郡主到会场的时候,宴席正好接近尾声,还没有结束。

    浅茗将自己的步伐调到莲步轻移的频率,顺顺耳发,摆出自己最美的仪态施施然走进了宴会现场……

    众人借着酒意,但见一个眉目如画的仙女衣带飘飘,仿若画中姑射真人步下画卷,踏入会场。一时偌大的会场安静如斯。

    众人都舍不得出声打破这完美诗意的画卷,更是显得浅茗众星捧月一般,更加熠熠生辉。

    终于有人认了出来,刘翎站起大喊:“小郡主!!!你果然来了!”

    众人恍然,这就是那让众多名门才子打破头也要抢的清明郡主,难怪,难怪。

    浅茗对着刘翎嫣然一笑,幌得刘翎有点头晕。

    卫凛夜目不转睛的盯着仙人之姿的浅茗,自然而然的吟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沈林礼接着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李煜再接再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小胖痴痴地看着浅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自觉的留下了口水。

    纵使脸皮厚如城墙的浅茗也有点不淡定了,站定,转身看着小胖,和那摊口水:“……”

    然后故作娇羞地说道:“如果公子实在饿了就告诉奴家……奴家吃点零嘴嚼给你听,可好?”说完还调皮地对着小胖眨眨眼睛。

    小胖回过神来,擦擦口水,吃惊的看着浅茗,怎么有种变态的熟悉感?

    小胖睁大眼睛,奇道:“你……”

    旁边的赵司琪惊喜的看着她:“茗儿,你终于来啦!我想死你了。”

    浅茗抖了一下,一身鸡皮疙瘩,稳定了下情绪,“这位公子是?”

    赵司琪有点无奈,还是一揖:“在下镇南王府赵司琪。”

    浅茗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赵公子,幸会!”

    赵司琪眉开眼笑马上顺杆爬,挥手指向自己身旁大红袍原来的位置,“这里正好有个空位,郡主如不嫌弃,就坐这里吧。”

    浅茗假意环视了一周,确定真的只有这个空位了。于是点点头,优雅的绕过桌子,在赵司琪身旁坐了下来。

    赵司琪很是殷勤的帮浅茗斟茶倒酒,递水果,笑意满满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呵呵,茗儿,你说我们这样坐在一起,旁人会不会误会我们就是感情甚笃的夫妻?”说完满眼期待的看着浅茗。

    浅茗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的说道:“无妨,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赵司琪:“……”

    周围响起了窃笑之声。

    浅茗抬头对着众人故作娇羞地掩唇一笑,转头看向昭阳公主:“公主殿下,不知唤浅茗来此所为何事?”

    昭阳公主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浅茗的美貌完全出乎自己预料太多,一时有点词穷,但天生的优越感让她不会甘落下风,

    “额......本公主就是想见见是何等风华之人能让众翩翩才子趋之若鹜!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郡主来的这么迟,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然后给大家表演个才艺才好。”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的声音。

    浅茗珉唇一笑,“浅茗才疏学浅,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就自罚三杯吧。”随即站起,连干了三杯酒。

    公主身后自然有几个衷心的马屁跟班,其中一个对着浅茗说道:“小郡主来得这么晚不就是想吸引众人注意吗?郡主国色天香怎会毫无才艺,郡主莫不是不愿给公主和在座诸位的面子?”

    浅茗有点想暴发,老娘辛辛苦苦装了这么半天淑女,怎么总有贱人来挑战自己的底线,逼我现原形呢?淡定,淡定。女人的世界果然不适合我,到处充满勾心斗角,我都明说不会才艺了,这不是就想让我出丑么?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看热闹的鸯不嫌事大。

    浅茗抬抬眉毛看向那个姑娘,“既然姑娘如此认为,我也不好拂了诸位的意,毕竟踏进了有诸位在的大观园,是得入乡随俗。”浅茗走入场中看了看空地上支起的盖有宣纸的木板和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不知诸位刚刚玩的什么?浅茗也凑个乐子?”

    昭阳公主笑道:“刚刚我们在玩斗词,词的主题是墨,还要将做出的词当场写在木板的宣纸上。小郡主可了解墨?可能作词一首?”

    浅茗点点头,还好诗词是自己的强项。低头看了看墨,这是父王最爱之徽墨,小时曾打碎过一块,被父王好一顿打,才逼着自己发明了那垫屁股的鞋垫。所以从小到大没有少听那老头在自己耳边念叨这墨有多好。

    浅茗拿起案上的徽墨,“此乃徽墨,此墨制作配方和工艺非常讲究,‘廷之墨,松烟一斤之中,用珍珠三两,玉屑龙脑各一两,同时和以生漆捣十万杵’。因此,“得其墨而藏者不下五六十年,胶败而墨调。其坚如玉,其纹如犀”。正因为有独特的配方和精湛的制作工艺,徽墨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美誉。借今日之机,不才就献丑赋词一首,以谓其志……”

    “好!”“小郡主是行家呀!厉害”马上就有捧场的男同学们鼓起掌来。当然也有不少闺秀们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等着看她能出什么丑。

    “哼,我就不信她能做出什么好词来!”

    “可不是么,长这幅狐媚样子,除了会勾引男人,还会做什么?!”

    公主身后的马屁团传来阵阵低语,昭阳公主也掩唇而笑,颇有兴致地看向场中的浅茗,显然也不相信她还能做出比刚刚那些才子还要好的诗词。

    浅茗看着昭阳公主说道:“如我做出好词,公主殿下可否答应今日来我府上所说之事一笔勾销?”

    昭阳公主挑起一边嘴角,不屑地一笑,点头说道:“小郡主如能做出今日最好的词,夺得那飞花令头牌,那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

    浅茗高兴地对着公主一揖:“一言为定!”

    随即开始认真思考起来,看来确实要拿出看家本领好好做一首了……

    少顷,拿起案上的毛笔蘸足墨汁,用工整的瘦金体在木板上写到:

    折一枝寒山凝碧,上有白雪堆积,数不出青针瘦密,云海苍茫万里。

    燃一缕苍炱升起,松香久散不去,心思如余烬收集,研磨得如此细腻。

    总有一砚风雨,流连过峰石贫瘠,夫曰“曲水流觞,已为陈迹”,以千古而序。

    总有一纸淋漓,恣意如虬根百曲,所谓老树迎客,林海奔啼,

    分明是墨乡故里。

    拨一炉枯炭未熄,琥珀剔透欲滴,避不开春潮带雨,老街晒薪临溪。

    投一把丁香碎粒,捣作丹青浓郁,光阴被冻入胶泥,玲珑似一方印玺。

    听说一点如漆,是游龙灵眸初启,几欲腾空破壁,扶摇而去,

    将天地洞悉。

    听说一行绝句,残艳似故人手笔,或于牌楼村驿,藤黄扇底,恍然道:“原来是你。”

    词句意境太过优美,浅茗写到一半之时,就听旁边有人抚琴伴奏。写完,只听陈墨语悠悠拨琴而歌,用他低沉空灵的嗓音将整首词唱了出来,犹如虎斑霞绮,林籁泉韵,让人感心动耳,倍觉余音绕梁。

    众人皆闭眼静听这天籁之音。纷纷坠入任世间无边风光而我自在山水间,点一支松烟,沏一壶香茶,看袅袅炊烟飘然离去之境。

    将词歌了两遍,陈墨语双手按向琴弦,结束了这袅袅余音。众人缓缓醒过神来,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陈墨语笑道:“没有如斯好词,墨语怎能做出此等佳曲?小郡主此词堪称当朝绝唱!”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昭阳公主虽然很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浅茗这首词确实写得绝佳,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食言,一挥衣袖:

    “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浅茗大喜,“多谢公主!”然后乐滋滋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心想还好把事情解决了,呵呵呵,可以找机会脱身喽!

    众学子还在研究刚刚那首惊才绝艳的词。赵司琪更是一脸花痴的看着浅茗,正想说点什么,就有公主身边的姑娘来给浅茗敬酒,话语中夹枪带棒,那嫉妒是压都压不住。

    浅茗淡定地看她说完,随即轻笑道:“看来这位姑娘定是夜间二更左右出生的。”

    那位姑娘有点不明白,看着浅茗:“这是为何?”

    浅茗掩唇故作娇羞地笑道:“呵呵呵,因为只有那时是丑时啊!”

    姑娘立马脸红至脖颈,伸手指着浅茗,“你!你!……骂我丑?”

    浅茗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没说你丑啊!”

    “你!你太过分了!”姑娘提高嗓门,看来准备要大吵一场。赵司琪已经站起来,一副护短的样子。

    陈墨语匆匆赶来,“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小郡主爱开玩笑。不要误会才是……”

    陈墨语话还没有说完,浅茗转身对着他打断道,

    “能坐在公主身旁,又弹得一手好曲,还爱管闲事。想必这位一定就是今年的学院榜首陈墨语同学了。如今一见果然和我想象中一般无二,深得市井三姑六婆真传!我觉得陈墨语同学很像古时的一位王。”哼,就是你害的我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看我不怼死你!

    陈墨语有些无语,暗咐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还是问道:“不知郡主觉得莫语像谁?”

    浅茗:“越王。”

    陈墨语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何?”

    浅茗不冷不热道:“因为……够.贱!”

    陈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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