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笑道:“巴沙鱼。”

    连说不饿的爸爸就着粥把菜吃得精光,颜锦问他:“再喝点粥?”

    “饱了,不吃了。”爸爸摇头。

    “好吃不?”颜锦跟逗小孩似的。

    爸爸还没说话,那大婶又抢话了:“肯定好吃啊,没瞧见你爸都吃光了,看得我也饿了。”

    “好吃就好,爸,明天再给你做这个好不好?”颜锦去收拾碗勺。

    “行,听你的。”

    颜锦把粥盖上道:“爸,这粥放这儿,晚上饿了,要是我不在,你就拿到走廊头上的微波炉里面热热吃。”

    “哎哟,不吃了,饱了。”爸爸摇头,这是几天来他吃得最美的一餐。刚开始医生不让他多吃,后来能吃了,颜锦妈送的饭菜又不合他胃口。

    洗碗回来,颜锦道:“爸,我回家吃饭了,吃完再来陪你。”

    “你不用来了,刚回来你不累吗,在家歇着吧!我这儿没事儿,饭都吃了,就等着睡觉了。”

    “我不累。”她累什么啊,秦毕成送她回来的,比上班不是轻松多了。

    爸爸听了道:“那你不累的话,就给你妈帮忙去吧,这两天她也累坏了。”

    “是吗,好。”把饭盒装在塑料袋里放好,她就回家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颜锦锁上门就去给妈妈帮忙。这会儿已经是下班的点,她直接去了胡婶家。

    胡婶家养了一窝兔子在门口菜地旁,颜锦凑过去瞧了瞧,一股子骚臭味儿,她咧了咧嘴,赶快离开,走到门口她大声道:“胡婶,我妈来了没?”

    只听里面道:“哟,沅沅回来了。”

    “她说放假了,就让她回来了。”

    “那不正好,叫她这几天招呼老乔吃饭,你也轻省点。”

    颜锦笑眯眯地进到胡婶家的大厨房,胡叔正闷头烧火做饭,胡婶和妈妈在一旁边揉面边说话。

    “胡叔,胡婶。”颜锦走了进去。

    互相打了招呼,颜锦凑到妈妈身边道:“有没有要帮忙的,爸把我赶回来了。”

    “你爸吃过了?”妈妈抬头问她。

    “嗯,我送去的菜,爸全吃完了,还有点粥放那。”

    胡婶笑着对妈妈道:“还是闺女好吧。”

    “是的。”

    “你们还没吃吗?”颜锦看胡叔倒了一盘青椒在锅里炒,随口问了句。

    “我们随便吃点,简单。”

    颜锦跃跃欲试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别又沾了你的手,你坐吧!”胡婶不让她帮忙。

    胡婶他们吃完饭,就开始蒸包子馒头,颜锦在一旁看着,经常做的人就是速度快,光看她们如流水线上的操作就让颜锦眼花。

    后来也没看到他们炸油条,颜锦忍不住道:“怎么不炸油条呢?”

    “怎么,你想吃了?”胡婶笑她。

    “不是,我就是好奇。”颜锦其实从来不吃油条,因为油条里面有明矾,它可以使油条更松脆,也可以使人更痴呆。

    “傻子。”妈妈笑她,“今天把面发好了,明天早上炸啊。等会我们炸散子,炸好了你拿点回家吃。”

    “还卖散子啊?”

    “这是人家定的,这东西难得炸,有人要才做。”

    颜锦看着胡婶和妈妈两人配合着把面搓成细条儿,再小心翼翼地扯入油锅炸成金黄松脆的散子,等出锅了,她拈了一根尝了尝:“好吃!”

    “好吃多吃点!”胡婶热情地招呼她。

    “你别吃多了,吃多了又不舒服。”妈妈不让她多吃,因为她自小吃油炸的东西太多就不消化、难受。

    “知道了妈,我晚饭吃得饱饱的。”

    等妈妈忙完,又说要去医院看看爸爸:“走,顺道去看看你爸,省得又说我一天不理他。”

    颜锦抿唇暗乐,挽着辛苦了一天的妈妈,朝医院走去。

    本想着都十一点多了,爸爸应该休息了。结果她们屏声静气地到了病房,一屋子人都还没睡呢,都在看电视。那个刚做完手术的人躺在那里,表情痛苦,似十分难过。

    “爸,还没睡呀?”颜锦和妈妈走了进去。

    “嗯。你们还不回去,又来干嘛?”爸爸赶她们走。

    “妈非说来看看你,不看不放心。”

    “回去吧,我能吃能睡的,有什么好看的呀。沅沅才回来,又累了大半天,快带她回去吧。”

    妈妈站在爸爸床头,正准备说话,结果门口刚做完手术的大爷“哎哟”一声长音叫出了口。

    妈妈瞧了过去,然后又以眼神询问爸爸:“怎么了?”

    爸爸叹了口气道:“麻药过了吧,说是疼着呢,隔一会儿就叫一声。”

    颜锦也好奇地瞧了过去:“这么疼啊,不至于吧?”

    那大爷似乎是听到了,他负气地叫道:“护士!”

    中间大妈道:“你按床头那玩艺儿,你这么叫她们哪里听得到。”

    大爷伸手就把床头的叫铃一顿死按:“疼死了,疼死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进来了:“怎么了?”

    那大爷呲牙咧嘴道:“我疼死了,受不了了,有没什么办法止疼?”

    护士很快的语速道:“止疼是可以止疼,不过呢,影响伤口愈合,建议您忍一下。”

    “忍不了啦,好疼……”

    中间床的大婶道:“你还是忍忍吧,就跟那女人生孩子似的,顺产呢,是生前疼一下;剖腹产呢,当时不疼,之后疼,恢复时间还长,还是顺产好。”

    那小护士听了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行,我受不了!”大爷几乎是哭腔了。

    “哎哟,你就忍忍吧,再疼能有多疼?你现在打了止疼针,赶明儿你伤口恢复得慢,到时候拉屎的时候更疼!”大妈口无遮拦,似乎挺有经验。

    “……”

    小护士道:“是的,早点养好了,早点正常吃喝拉撒,现在还是忍忍吧!”

    那大爷一脸的痛苦纠结,想了想,似乎觉得拉屎时肛裂更痛苦,于是咬了咬牙,不再作声了。小护士见他这样,丢下一句“早点休息”便飘然离去。

    颜锦和妈妈听得头皮发麻,妈妈对爸爸道:“你早点睡吧,我们回去了!”

    “回去吧!”

    母女俩回到家后,洗了就睡了,实在太晚了,有话肯定是留着过几天再讲。

    第二天早早起床,颜锦煮了全家的米粥,又热了几个馒头和冻玉米,再炒了个青椒鸭蛋,还没来得及吃,就给爸爸先送了去。爸爸习惯于早起,虽然昨晚睡得晚,但这会儿只怕早已醒了。

    围着厚厚的丝巾,颜锦踩着寒露来到了医院。门诊那里还是有不少人,到了住院部就相对安静多了。谁知道她上了楼,刚一步入走廊,就隐约听到了一阵阵呻吟声。“哎哟……哎哟……”这声音充满了节奏和弹性,直让人觉得好笑。

    再往里走,声音显然是从最里面的房间发出的。颜锦想起昨天那大爷,心下了然,待走到爸爸病房门口,果然是他。

    颜锦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那大爷闭着眼睛在床上哀嚎。爸爸果然已经醒了,盯着电视正在发呆。

    “爸。”颜锦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小声问爸爸,“早上一醒就开始?”

    爸爸摇了摇头道:“叫了一夜。”

    “啊?”颜锦向那大爷投去了同情的一瞥,“这么疼啊,爸你昨晚没睡好吧……”

    “你起这么早干嘛?”爸爸嗔怪地看着她。

    颜锦道:“没事儿,我睡不着。现在吃不吃?”

    “等会再吃,先放着吧。”爸爸扭头看了那个大爷一眼,“你快回去吧!”让颜锦在这儿听一老头哀嚎,怪不舒服的。

    中间那床的大婶倒是睡得安稳,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怎么的,任谁在这种惨兮兮的呼痛声中也难以入睡吧,医院可真不是个好地方。

    离开病房,颜锦也纳了闷,割个痔疮而已,有这么痛吗,居然叫了一晚上?

    中午给爸爸送完饭,颜锦折回家正准备把午餐解决掉,秦毕成电话来了:“沅沅,你在家么?”

    “当然了,不然我还能去哪儿?”颜锦脸上漾出笑意。

    “吃了没有?”

    “正准备吃呢,你呢?”

    秦毕成笑道:“我也没吃,你给我留点儿。”

    “干嘛,你是男娲,要给我捏个男朋友啊?”颜锦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最多还有五分钟,我就到医院了,你家怎么走。”秦毕成不动声色。

    “干嘛!”颜锦吓了一跳,“你吓得我中午饭都不敢吃了。”

    秦毕成笑道:“乔小姐,你怕什么,我现在是热水器厂商,来给你送热水器,送货上门,包安装,怎么样?”

    颜锦愣了一会儿小心道:“你说真的?”

    “当然,我还没吃饭,你家没别人吧?”

    “你……好吧,我家没别人,到了医院,你照直往前走,中途你会路过派出所,然后再往东,看到镇政府大院儿的时候,你就进来,大门口看门的是我谢叔,他要问你,你就说来我家的,然后你会看到一个荷花池,再往东,我家是东头第一家。”

    秦毕成听得云山雾罩,完了直接道:“大门口看门的是谁,你谢叔是吧,我问他就行了。你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都。”

    “行,我给你炒个正宗土鸡蛋。”颜锦不免高兴起来。她去菜园子里扯了个萝卜和一颗大白菜,又去屋檐下剪了一截香肠,开始动手给秦毕成准备午餐。

    正炒着菜呢,听到外面喇叭声,应该是秦毕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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