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来后,公司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小黄,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我把手提包随意扔到办公桌上,狐疑道,“一大早的怎么大家这么严肃?”

    平日里,公司上下一派和谐,堪称业界典范。

    这是必然的,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诸公子放浪形骸惯了,手下的一众小喽啰们也不羁得厉害。

    可几天却怪得很。

    众人见我来了,非但没有如常地打招呼寒暄几句,竟纷纷把头埋得低低的,不看我。就连搭乘电梯时,保洁阿姨都不冲我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被点名的男子神色古怪,支支吾吾了几句,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说人话。”我有些烦,捋了捋发丝,以防它炸毛。

    他欲言又止,被我瞪得无所适从了才勉强甩过来一句:“Sue姐,你自己去问Boss吧。这事儿我也说不清楚。”俊脸红了一片,不是羞的,是急的。

    估摸着是真出事了。

    我带上工作报告大步向诸临路的办公室走去,后背接受着万众的瞩目,我能感觉到。

    “叩叩。”

    诸临路没应,我自发自觉地推门而入。

    他没看我,依旧沉迷在文件中无法自拔。

    “咳咳!”我把工作报告大剌剌地摊开在他面前,“这次出差的行程很顺利,对方公司与我们签订了......”你不听我也照常汇报无误。

    半小时过去了,我讲得口喉生烟,他却没有像往常那般递上茶水。

    哟吼,几日不见,这家伙竟懂得摆架子了!

    我也没在意,径自寻了杯子斟茶倒水。嗯?眉皱了皱,不是我喜欢的茉莉金银花。

    “这几天大家比较忙,Linda没来及添置。”诸临路终于开口了,调子喑哑粗嘎。

    我这才意识到,他反常得过了头。

    熠熠生辉的狐狸眼有如没了灯油的烛光,吃力地扑闪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泯灭;平素里红光焕发的脸蛋儿白得瘆人,细看去,眼睑下还要两抹黛墨的眼圈;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却有几分萧索落寞的美感。

    “你怎么了?”

    我给姚韦亚打电话过去约她出来喝咖啡,被告知对方正忙着。

    也对,姚老师现在可是省示范级小学的体育老师,有编制,正经得不得了。

    “好吧,苟富贵,勿相忘。”

    挂断电话,我又招来服务生点了一份“黑森林”。废柴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吃一顿,少一顿,我有义务对自己好一点儿。

    苏女士知道我失业后,表现得很淡定:“意料之中。养你这么一条米虫,逮着谁谁不得亏本。”

    我就问问,亲妈会用“米虫”来形容自家闺女?还用“条”,语文要不要这么好?

    仇欣怡带着从我电脑里copy的客户资源跳槽去了对手公司,一日之间,诸临路损失了好几宗大单子。他虽没追究我的责任,但我岂是得过且过的小人?火果果的良心和金灿灿的职业素养逼得我引咎辞职,连带这半年来的工资奖金一并上缴,净身出“户”。

    许意和陆诤纷纷向我抛来了“橄榄枝”,我没接。我算是活怕了这种人情债,一朝事发,里外不是人。

    听说他们两口子动用自家公司的势力帮诸临路力挽狂澜,把损失降到了最低。我很欣慰,连带着对自己的鄙视更深了。

    整整一星期,诸临路没有与我联系,他的“追求攻势”也随之无疾而终。果然,花花公子的套路还是挺容易摸清的,新鲜不过一阵儿,雁过无痕,他却连声都没吱。

    许意骂我是“贱骨头”,人家穷追不舍时,我作死拿乔,如今被晾在一边,我又春心荡漾......我没否认,但心里却不敢苟同。

    其实,是习惯了有他的闹哄哄。

    平静如水的日子,让人没来由地心慌啊。

    再见到诸临路已是半个月之后了。

    我正窝在沙发里寻思着点哪一家外卖,手机突然响起,订餐界面变成了来电显示。

    诸临路?

    我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应该接电话。

    他难得一次与我言简意赅地通话:“带上钱包下楼来。”

    “你家破产了啊?”我隔着车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来人,势要从他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诸临路一边从我的钱包里掏钱给计程车司机,一边侧过头佯装生气地骂咧道:“怎么说话呢?我家要是真破产了,你也高兴不起来!小爷没钱养你了,你去喝西北风啊!”说着,一把推拒了司机找给他的零钱,牛掰哄哄地下了车。

    混蛋!那是我的钱!零头也能买干粮的哇!

    我使力撩开他的膀子,不无嫌弃地说道:“就算你是阿里爸爸的唯一继承人,我也甘愿在绝情池水里泡一辈子。”毕竟,马云那长相,不敢恭维。

    闻言,诸临路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

    “我会坐牢的!”我用白眼招呼他,“诸临路,我告诉你,你要自残我没意见,甚至会在一旁为你免费呐喊助威。但,请拜托不要连累到我!我对警察局没有半毛钱兴趣。”

    他的一张嘴除了吃,就是满嘴跑火车和忽悠小妹妹。忒不老实了!

    诸临路约莫也对警察局没有兴趣,但他却坚持要在“没脸没皮”康庄大道上走到黑:“苏苏,难道你当真没看出我的一片真心?”

    哦,敢情几日不见,他是病死过去了。这会儿回光返照,势要恶心死我,拉我当垫背的。

    “你的心不是早就被村口二傻子养的那只小土狗给吃掉了么?”

    某人终于忍无可忍,自带音效地吞下一口老血:“我的良心被你吃了!”

    “滚!你骂谁是狗呢!”

    “走了走了!我还没吃午饭,饿死了!”他把手横在我的腰间,簇拥着我往大堂里走。

    我本能弹跳开,他又就势拽过我的手,跟捏软柿子似的。

    “动手动脚是狗!”

    “汪汪!啊呜啊呜!”

    “......”

    好不真实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但,我失业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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