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最后几天,我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诸临路没有追究我无故旷工的责任,我清楚自己是在恃宠而骄了。多好,至少还有人愿意宠着我,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毛毛跟着我,小日子一朝回到解放前,进口狗粮不吃了,进口牛奶也不喝了,整日窝在沙发上和我分享果汁和披萨。不出三天,长膘了。

    “宝贝儿,你可得收敛咯!否则你爸回来,我没法向他交差啊!”

    洗完澡,给它吹毛时,它撒丫子满屋乱跑,似乎吹毛比要了它的狗命还有可怕。金黄的身影窜来窜去,我恍惚看到了Xixi的影子——那只活怕了吹风机的傻狗。

    无法,我只好致电顾行止,问他该怎么解决狗不听话的问题。

    “毛毛在这方面是难以控制了些。”他的声音里有阳光的味道,灿烂了我萎顿的心情。

    蹲在沙发前,我与金毛大眼瞪小眼。这叫“难以控制了些”?不止吧,它就差上天了好么!

    “总不能让它这么干晾着吧?会着凉的。”摸了摸金毛湿漉漉的“头发”,我不禁恶趣味地把它弄乱。

    比我的头发还要顺滑,不服气呐......

    作为回礼,它甩了我一身的水。

    “坏家伙!”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你用毛巾先把它擦个半干,擦着擦着它就会犯困,接着你就可以换吹风机了。”

    我依着他的法子做了,果然奏效。

    阳光懒懒地洒进窗扉,照在金毛安详的脸上。它抽了抽鼻头,睡得很满足。

    趁着这个空档,我拿了钱包去小区里的超市屯口粮。

    这些天一直吃外卖,面黄肌瘦得跟非洲难民有得一拼。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跨年夜,要对别人家的狗和自己好一点。

    待我提着满满当当的两个大塑料袋回来时,发现先前遛狗时总遇见的老大妈正一个劲地敲顾行止家的门。

    “阿姨,您这是?”

    见来人是我,老大妈面上的焦急缓和了些:“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家漏水,把我们家的天花板都给渗坏咯!”

    我一听,吓得险些把购物袋扔出去:“不可能啊!我刚出去,还没半小时呢......”边说着便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老大妈却一把拦住我:“你不是那个小伙子的女朋友么!我住他家楼下。”

    情况紧急,已经由不得我解释清楚。我火急火燎地在钱包暗层里找出顾行止家的钥匙,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俩大吃一惊——水灾啊!

    纵使物业来得及时,我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前前后后花了四个多小时才把一切收拾妥当,老大妈见我一个弱女子不容易,且都是邻居,便没计较。

    临走前还好心地替我打抱不平来着:“丫头,等你男朋友出差回来后,可得让他好好补偿你。”

    我倍感无语,牵出一丝苦笑,连呵呵都没有力气。

    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毛毛表现出了一只大型犬应有的特质,临危不惧,相当淡定。它始终陪着我战斗在“抗洪救灾第一线”,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事后,我把它拎回浴室二次洗澡,并不顾它的反抗强行吹毛。

    哼,你还拗?再拗也拗不过站在生物链顶端的在下本人我!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起不来。

    毛毛用力嗒房门,示意我该带它下楼遛弯了。可我浑身滚烫,四肢绵软,脑袋也晕晕的,溜完它就该去马克思面前报道了。

    “祖宗啊,咱今天暂停歇业行不?”我拖着不太爽利的身子给它开门,怎料它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

    铜铃般的大眼水光涟涟,四十五度角仰视着我,可怜至极。

    我弯下腰,轻抚它的脑袋:“怎么了,毛毛?”

    它乖顺地蹭我的手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撩得人心痒痒。

    “阿嚏!”一人一狗同时打了个喷嚏。

    原来,我俩感冒了。

    顾行止回来时,我和毛毛窝在被子里,相互取暖。反正都感冒了,也无所谓谁传染谁。

    门铃响到第四遍时,我才开门。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偷懒,咱不能奢望一个病号能健步如飞地去应门。

    “刚刚我在楼下遇到物业,才知道昨天我家的水管出了问题。你......”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继而温声浅语地问道,“感冒了?”

    我很感谢他没以为我发病了。

    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我的声音嗡嗡的:“唔。”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毛毛也从卧室里出来了。踩着小碎步,一走三摇,比我这个活人还妗贵。

    “不好意思啊,顾医生,我没照顾好毛毛,连累它感冒了。”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送来时,还是活泼生猛的一只好狗。现如今,看样子,约莫是废了。

    金毛终于晃悠到门边,蹭了蹭顾行止的裤腿,低唤了两声,花式撒娇。我本想现学两招,但碍于和他还没到那么亲厚的地步,遂作罢。

    男人没有恼怒,倒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先去床上躺着,我收拾一下,给你煮姜汁可乐驱寒。”

    嘎?这是什么节奏?

    见我傻站在原地,他又催促了一句。脑袋闷疼,我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没再细想,乖乖遵循他的话上床躺尸。

    听医生的,准没错。

    我不爱吃姜葱蒜,却把他煮的姜汁可乐喝得见了底。

    “要不要给毛毛也来一碗?”我咂咂嘴,暗自记下了这一方法。

    顾行止接过碗,示意我重新躺回去:“捂出一身汗会好受些。”他掖了掖被角,把我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待会儿我给它喂几粒感冒药就行。”

    “人吃的那种?”

    他颔首。

    “那你也给我来几粒吧。好得快!”

    闻言,他笑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解决最好。”

    “顾医生,说实话,你是不是挺不待见毛毛啊?”随随便便把它托付给外人,感冒了还给它喂“毒药”。

    他无奈地睨了我一眼:“老实睡一觉,别瞎想了。”

    恍惚间,我看到了那个带着浅蓝色医用口罩的胃镜医生。

    不讲情面,却又人情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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