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我打发许意和诸临路回去了。

    怎么说也是诸临路的生日,没道理为了我这一出小插曲而撂挑子。

    许意临走前再三叮嘱,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我挺无语的。

    “好了,许妈!我在医院,最安全的地方,能有什么事儿啊!”挥挥手,“你们玩得开心哦!”

    讲真,挺爱许意的。如果不是考虑到性别因素和法律问题,我真不介意和她凑合着过一辈子。

    中山三院向来深受广大患者朋友们追捧,千金难买病床位。我不过受了点儿皮外伤,没必要占用宝贵资源。因此,诸临路嚷嚷着要开一间病房时,我果断教育了他一番。

    消炎药水的剂量很足,据说得挂一下午。这会儿脚板心的疼痛感已经缓过去了,我懒懒地窝在躺椅上,渐入佳境......

    梦里,我们排着队,打疫苗。

    2009年甲型H1N1大规模爆发,众人严阵以待。

    华大作为国内“高水平”的“一流院校”,率先响应号召,强行为师生注射流感疫苗。

    听到消息时,我正在阳台上刷牙,一时激动,险些把泡沫咽下去。

    “纳尼!”同宿舍的马芸也怕打针,“可以拒绝么?”

    班长同学摇头:“你们做好准备吧,我去通知其他人了。”

    摔着小手帕子与她作别,我用沾满泡沫的脸与马芸对视,继而和她抱头痛哭。

    拒绝,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在拒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系里特意抽调了一节马哲课,让我们心无旁骛地去打疫苗。虽说平日里不太待见马哲小老头儿,但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啊!别拿马哲不当学分!

    “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认真听讲,不做笔记。”看着队伍前方大大的宣传告示,我不禁瑟瑟发抖。

    诸临路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特意到场为我加油打气。

    “苏苏,我陪着你,别怕。”他好意安慰我,却无济于事。

    我悲从中来扮苦瓜脸:“替我打才是最好的陪伴。”

    他思量半晌,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很好,没有继续做朋友的必要了。

    就如我抽血时晕针需要事先吃巧克力缓解,打针时,我也需要适当分散注意力。

    我翻了翻手机相册,悲催地发现并没有可用存货。枉我成日里把“帅哥”定为终生追求的目标,关键时刻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纯良的本性。

    有些跌份儿。

    “你看我吧,我不收你钱。”

    不记得谁说过,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几个不要脸的奇葩。

    要我说,识诸临路,尽观众生百态,从此我遇到的每个人都要脸。

    注射疫苗时看着他,更痛了......

    “嘶!”梦境里的感触竟如此清晰,我被惊醒,意外发现漏针了。

    苏女士说我睡觉特别不老实,跟患了“多动症”似的。我还不信,企图抽空录个视频为自己洗白白。

    但这会儿,我信了。睡觉老实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挥动爪子。疼,我自找的!

    “医生!”我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坚持不在公众场合丢脸。

    科室里的医生护士正忙得脚不着地,我猫叫般唤了好几声,没人理。

    “咳咳!”清了清喉咙,“医生,我漏针了。”音调稍微高了几分,终于引来了一个小护士。

    “呀!怎么弄的呢!”小姑娘估摸着没见过大场面,见状,比我还慌。

    我没工夫跟她解释因为自己睡姿太差才惹了这么一出幺蛾子,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大力抓住她:“快,帮我重新扎回去。”

    对方却为难至极:“我、我今天刚过来实习,第一天,没有扎针经验......”

    今天不该出门的。

    呜呜呜。

    就在我泪流满面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耳边:“怎么回事?”

    我看不清顾行止的表情,却莫名觉得安心——苏女士说了,人家是年纪轻轻的副院长,按理说扎针技术不会差。

    “顾院,这位小姐的针漏了。”小护士声若蚊蝇,但不妨碍字句中爱意的流淌。

    我抬手把眼角的泪揩尽,看清了面前的男人。白褂纤尘不染,墨发清爽妥帖,俊脸盛世美颜,我却不敢再看。

    “麻烦你去把棉签和碘伏拿过来。”他偏头交代小护士,我也适时别开眼。

    呼!他的脸竟有止痛的功效!

    顾行止扎针的手法很熟练,我没遭罪。只是想到被连扎两针,不免心疼自己。

    “怎么会扎到脚这么不小心。”似是疑问的语气,又像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颇有苏女士的风范,我便习惯性地点头不答。

    他调慢了滴药的速度,并在我的手腕下垫了一个热水袋:“药液有点凉,有哪里不舒服就提出来。”

    我应下,忍不住把他和这些年看过的医生作对比。他可真是仁心医者,医学界若能多几个这样的楷模,还怕医患关系紧张?

    “顾医生,你先去忙吧。别因为我这点儿小事耽误了。”人家好歹是主治医生,又是副院长,杀鸡焉用牛刀。

    他又交代了几句,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是不放心。

    许意如此,他也这样,我不得不怀疑自己。

    莫非我长得很像“危险分子”?

    晚饭时间,许意出现了,带着我觊觎已久的粉丝煲。

    我欢喜到眼睛发亮,作势双手齐上阵,却被她按住:“扎针呢,老实点儿!”

    “诶?许妈,你怎么没放辣椒啊?”我打开餐盒盖,浓香扑鼻,有些失望。

    没有辣椒的粉丝煲就像没有陈醋的饺子,不圆满。

    她瞪了我一眼:“医生说了,你这几天要注意忌口,辛辣、油腻、海鲜等发物不能吃。”

    正说着,邓诗晨走过来,肯定了许意的说辞。

    “再过五分钟就能拔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我以为,她和顾行止拿了相同的台本,敢情医生都爱用这套说辞呢!

    华灯初上,我一蹦一跳地被许意搀扶着出了医院。她让我在原地等着,她去打车。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停在了我们面前。这车我坐过,顾行止的。

    心里突然涌上“大事不妙”四个字。

    果不其然,许意透过摇下的车窗看过去,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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