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想到的烤过期面包这一招,忙乎了大半天,试验还是悲壮地失败了。

    面包砸在我的脸上,痛在心里,但华远山那一声“你乖、你乖”,便将所有的委屈都一扫而空。

    累得筋疲力尽,看着吃饱了的华远山呼呼大睡的样子,心中还是觉得十分安慰,只要他在,希望就在。

    瘫软在沙发上,觉得被个什么东西膈应到,一摸,原来是那颗被袁圆顺手抛掉的纽扣,它竟然安安稳稳地落在沙发缝里。

    凝视着这颗纽扣,比那天华远山身上穿的破衣服上的扣子要大一圈,材质也很普通,好像与华远山从前穿的那些质地优良的衣服也不相配。

    只是造型有一些古怪,扣眼外面镶嵌一圈金属线,除此之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但他为什么会藏在衣袋里?

    我不知道在落下悬崖之后华远山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这几个月以来他又经历了什么?究竟是遇到什么样危险和艰难使得他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我也不知道这颗普普通通的扣子究竟有什么用处,但如果华远山如此小心冀冀地贴身藏着它,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总之它就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得把它好好地藏起来。

    忽然觉得藏哪都不安全,在家里转悠了老半天,最后将它放进了厨房柜子一只酱油瓶里。

    工作之余我常常带着华远山出门到处去走走,不过,我总是小心翼翼地紧紧抓着他的手,害怕他走丢,更怕他打人。

    由于现在他这个又土又傻的样子,人们基本认不出他来,最多远远地看上两眼,指指点点地说:“瞧,那有个人长得有点象华总。”

    我总是笑一笑,心情好的时候会回应:“是啊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哪。”

    “这祸国殃民的败家子又来了。”

    每一次带他到圆绎工作室的时候,袁圆都如临大敌,紧张地将她所有值钱的宝贝都收起来,连带着沈络绎也紧张兮兮,立即冲去锁上他的暗室的门,那里面都是他辛辛苦苦洗出来的精品,华远山一到就可能给他来个颗粒无收。

    看着这小夫妻俩的财迷劲儿,我哭笑不得,只好牵着华远山到外面散步。

    他好像对沈缤纷的画廊还有一点兴趣,可我带着他一到画廊门口,沈缤纷立即哗啦一声拉上了栅门,给我们来了个拒之门外。

    “我们俩这是被全世界人民都嫌弃呢。”

    苦笑着,牵着远山,正不知道该往哪去呢,他就已经就有了目标,跟在一个小丑打扮扛着糖葫芦的人身后一路跟到了人民广场。

    给他买了糖葫芦,咬了一口,皱皱眉头,吐了出来,手上的糖葫芦就那么朝着小丑砸了过去,正好砸在他的脸上,红色的糖膏粘了一脸。

    小丑气得冲过来要和华远山拚命,我劝不过来,只好睁睁看着可怜的小丑被华远山拍飞出去砸在水池边上。

    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小丑说要报警。

    “他精神不正常,你报警也没用,自己掂量着吧。”

    我开始耍无赖,小丑看这情形好像也明白落不着好处,自认倒霉,敲了我一大笔钱,收了小摊,一瘸一拐地走人,围观的人这才散去。

    人民广场上的那家卖雪糕的店铺已经关门歇业很久了,没有人愿意盘下那个位置,只好闲置着,连带着附近其他家商铺都不景气,人们一般走到那就绕道而行。

    可偏偏华远山走到那里就拚命地拉着我往那里去,原来那家雪糕店隔壁蒸笼冒着热气,卖着小笼包呢。

    买了一屉小笼包,带着华远山就坐在冷清的店里吃,华远山吃了两口,又想砸蒸笼,我慌忙按住了。

    “远山,不爱吃就别吃,不许砸东西。”

    我瞪起来眼睛教训,华远山乖乖地坐下来,看了看小笼包,不吃。

    “你不吃我吃,”

    都是用血汗钱买的,刚才赔了小丑一大笔钱,到现在我还心疼呢,也不管华远山耍脾气,自己拉过蒸笼子,吃个精光,说:“很好吃的嘛。”

    隔壁“呼啦啦”地一声响,把我吓了一大跳。

    小笼包老板唉声叹气:“自打隔壁出事之后,咱们生意就一落千丈,隔三差五的还闹腾一下,白天还好,晚上闹腾得厉害,根本不敢呆这。”

    “老板,隔壁总是这样闹动静吗?”

    老板苦着一张脸,点点头,说:“警察来看过几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再报案就不肯来了,说我没事找事呢。要不是交了两年的店租,早就不在这呆了。”

    我对老板深表同情,离开时,盯着雪糕店门口看了许久,走两步又回过头看,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华远山又拉着我往别处吃的店铺去,傻是傻了,却变成一个十足的吃货,闻着香味就拚命拖着我去买。

    看着华远山抱着刚买的一大盒提拉米苏心满意足的样子,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个超级保姆。

    “哎,远山,我算是真的欠你的。”叹息声声,忍不防听到那家关张的雪糕店里也传来一声叹息,低低的,沉沉的,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看来非得麻烦钟海涛来一趟不可了。

    但我不想直接联系钟海涛,而是找这一带的片警报案。

    片警边打开店门边抱怨:“都说了没啥事,看了无数遍了都,天天的给我找麻烦……”

    话未说完人已愣住,检查过无数遍没有异样的商店里,此时坐满了一屋子额头发黑、嘴唇乌青、眼睛血红的人,足足有十五、六号,或者十七、八号。

    之所以无法确切地说清楚这些人的数量,是因为有几个不是完整的人,有的剩下半个上身、有的是下半身,而有的却是左、右半身。

    很显然靳凯的腐蚀性药物又重出江湖了,在经过警方的重拳打击之后,九公子组织已经沉寂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现在,白无常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

    看起来腐蚀性药物的剂量严重不足,所以那些人被腐蚀的程度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有的人也只是部分器官腐烂而已,但是他们好像都被喂了麻醉剂,所以没有发出足以引起人们注意的叫喊声。

    “这不是药量不足的问题,而是故意留下来的,是在向我们示威呢。”

    钟海涛赶到,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停职反省了这么久,一上岗就让他接个这样的无头案,有他忙的。

    空气中一缕香草的气息,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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