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袁圆睡下时,远山还一直在刘姨屋子里说话,听到小院的门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我知道,远山出去了。

    他会去哪里?

    一整夜都在胡乱猜疑的之中,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被袁圆摇醒。

    “嘘,别嚷嚷,吵醒了范采薇我们就不能出去玩了。”

    我也不想再与范采薇在这个小院子里玩一整天游戏了,顾不得睡眼惺忪,连忙从床上跳起来,与袁圆两人做贼似地提着鞋子溜出了小院。

    天还没有大亮,空气之中满是潮湿的雾气和海水咸腥味,袁圆拉着我拚命向着海滩那边的石级小道跑。

    终于明白爱睡懒觉的袁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就不信这个时候那怪老头还会从哪里蹦出来拦住我们?除非他整天整夜不睡觉在这里守着。”

    椰林还未从沉睡中醒来,笼罩在一片氤氲的雾气当中,如诗如画一般,更增添了几许神秘感。

    但袁圆的兴趣不在于此,而是高高在上的椰子,对着树干又摇又踹的。

    “拜托,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椰子了好吗?”

    我丢给袁圆一个鄙夷的卫生眼之后,拉着她放过了那棵备受摧残的椰树。

    因为我的目标就是那个神秘的“蓝屋。”

    穿过椰林,一座破败的山庄在晨雾之中若隐若现。

    这里杂草丛生,落叶满地,附近的岩石上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显得阴森而苍凉。

    屋子的四周被枝节横生的藤蔓缠绕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小花点缀其中。

    我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就是所谓的“蓝屋”?

    我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近年来有一些富人也这个岛上购地建造别墅,从城里回归自然似乎是富人的专利。

    蓝屋虽然破败不堪,但从整体格局来看,它似乎也曾经辉煌过。

    它位于这个岛的僻静处,远离了喧嚣的渔人生活小镇。

    绕到屋子的背面,可以看到一条修建整齐的车道连接着环岛公路,只是现在已经荒废了。

    而车道的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袁圆在车道上转着圈子,手舞足蹈的,忍不住地喊:“这里真的太美了,冷然,你看这山,这海,这些落满车道的树叶,美到了极致。”

    二货在依着车道上的栏杆各种玩自拍,冲着大海发疯似地高喊着:“大海啊,丫蛋的……”

    清晨的海风带着咸味,将袁圆的声音带向远方,而下一秒我就听到她大喊救命声。

    车道的栏杆大概是年久失修,被袁圆一折腾,向下倒去,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着山岩上的螺丝。

    此时袁圆的身体已经大半掉在悬崖的下方,两手攀着岩石支楞着。

    我急忙冲上去,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丫蛋的,差一点把命搁这儿了。”

    袁圆脸色发白,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捂着胸口骂了一句。

    “捡回一条命算是你的大幸,别不知足。”

    我发现,栏杆虽然年久失修,但其余部位的螺丝似乎都很结实,只有那一小截的螺丝有所松动。

    袁圆趴在那里研究了很久,对我点了点头:“没错,是人为的。”

    难道有谁预先知道我和袁圆要到这里来?又怎么知道二货一定会去栏杆那里玩自拍?这个概率似乎极其微小,但确实差一点点奏效。

    “你肯定这是针对我们的吗?”

    我和袁圆面面相觑,想不出会有什么人会要我们的命。

    最后甩了甩脑袋,互相安慰道:“也许我们想多了,它就是一个意外。”手牵手离开车道,再也不敢放肆。

    重新站在蓝屋的面前,我觉得它更象是一朵从万仞悬崖中开出的蓝色小花,苍凉之中有一种颓废的美感,更多的是吸引我想去探究的神秘感。

    屋门是虚掩着的,但因为年久失修,一推就吱吜作响。

    “这看起来象鬼屋,冷然,我们要进去吗?”

    袁圆打了个寒颤,有些犹豫不决,站在门口停步不前,刚刚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她仍是心有余悸。

    但此时的我已经被屋内的景象吸引住了,门一开,一片淡淡的蓝色映入眼帘,淡淡的蓝色窗纱与布幔,淡淡的蓝色沙发与綉枕,与屋外的蓝色小花相辅相成。

    虽然眼底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陈旧与破落,却如梦幻一般地令人无限遐想。

    这里,真不愧为“蓝屋”。

    “为什么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很清楚袁圆的感受,这里的一切既陌生却又非常熟悉,因为,所有的风格,包括满眼的蓝色,都与华远山的家毫无二致。

    “难道这里是华远山用来藏娇的金屋?”袁圆一边说着一边对自己的猜测给予否定,自语道:“这个破屋子藏什么娇?藏个女鬼还差不多。”

    “出去。”

    随着一声沙哑的训斥声,一个身影从沙发后面站了起来,我和袁圆吓了一大跳,连连喊着:“鬼啊——”

    定下神来一看,原来是那个大晴天穿雨衣戴斗笠的怪老头。

    “我、我们……”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老头已经操起一根扁担,朝着我和袁圆冲了过来。

    我和袁圆被迫分开,袁圆尖叫着抱头窜出门去,而我则被老头逼得退到了墙角,抱着头蜷缩在那里,扁担无情地就要向我猛砸过来。

    “福伯住手。”

    是华远山的声音,那老头的两手高举着扁担,将落而未落,随着华远山的声音定格在那里。

    “她是我的太太。”

    华远山站在福伯的身后,语气平静,而我的心中却是扑扑地狂跳不止,比挨打还要紧张地盯着他。

    那个叫福伯的怪老头放下了扁担,朝着我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太太。”而后走到了沙发后面,戴起斗笠穿起雨衣出门去了。

    原来他就睡在沙发的后面的地上,那里还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生活用品,他是这么坚守在这里的守屋人吗?

    远山走过来,伸手将我拉起,但没有说话。

    袁圆飞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劈手将我从远山的手里抢了过去,拉着我上上下下地查看:“还好还好,没有被打到。那一扁担砸下来,打成个白痴的话,就当不了华太太啦。”

    我红着脸,偷瞄远山,他则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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