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却笑:“我不趁现在欺负你,难道将来要喊你嫂嫂时,再欺负你不成?”

    项梧狠狠在她腰上掐一把:“你再这样子,我可真不理你了。”

    正嬉闹,却见教习嬷嬷冷着脸过来:“郡主和二位小姐这是要歇多久,其他小姐们可都等着了,前日要大家背诵的女则,这会子要抽查了。”

    傅瑾冷哼:“你瞧那边屋门紧闭,怎么了,难不成傅家二小姐头上张了角,比八公主还精贵些,不必和我们做一样的事?”

    话音才落,恰见傅琳开门出来,让了七公主先行,瞧见外头这样子,傅琳匆匆赶到嬷嬷面前说:“为七公主挑色线,一时忘了时辰,还请嬷嬷见谅。”

    老嬷嬷眼里众人并无区别,只看规矩学问如何,这一个傅家二小姐,她们竟是极喜欢的,为人谦和又聪明好学,不必费心教导一点即透,同一件事傅瑾傅琳姐妹俩总是完全不同的态度,就至少光看这一件事,换了谁都会觉得妹妹招人喜欢。

    “二小姐快回去,就要抽背女则了,今日规矩可大了,明儿娘娘要来看大家的学得如何,你们若不好,奴婢们就要受罚。”老嬷嬷这样说着,幽幽看一眼项梧,“今儿老奴可不手软的,也问昭仪娘娘拿了旨意,背不好的小姐们,手心板子还有罚站,可不轻饶的。”

    项梧背上一紧,把手藏了起来,她可是挨了不下四五记手心板子,那些老嬷嬷都是下死手打的,一下就能疼得手臂都发麻,她早就被打怕了,而且总觉得那些老嬷嬷特别针对她,女孩子里头坚持到现在的,数她挨打最多。

    “都怪你,这一闹我快忘光了。”项梧推着傅瑾回去,忍不住埋怨几句,“一会儿她们一定盯着我来,背不好挨打罚站,你一定陪着我。”

    果然项梧猜得不错,众人到齐归位,头一个就抽了她,第一关过了,还以为之后不会再被抽到,谁晓得才松口气,不多久就突然喊她接着旁人的背下去,这一下忙中出错磕磕绊绊,虽然勉强过关,还是被打了一下手心以示警戒。

    但嬷嬷们实则也并不针对项梧,项梧的勤奋她们也看在眼里,那一下手心后再没有为难她,倒是狠狠责罚了其他几位,弄得当日就又有俩姑娘哭着退出。

    夜里傅瑾不情不愿揉着项梧的手,“你是在矫情,打一下而已就这么折腾我?你还疼不疼,我揉的手都酸了。”

    项梧闲闲吃着点心,“谁让你先头闹我,不然我一下也不必挨。”

    “你活该。”傅瑾在项梧手背上掐一把,疼得她跳起来,慕容琦说晚了不许她们再闹,又盖上点心匣子,“不可再吃了,嬷嬷们不是说,不可饱食唯恐御前失仪么?你晚饭吃了两大碗,这会子又嘴馋。”

    项梧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这些日子太辛苦,总觉得吃不饱。”

    “明日皇后娘娘来呢,千万不能吃坏了肚子。”慕容琦很是谨慎,让花芙泡陈皮茶来消食,又拿书来与项梧道,“我再陪你温习一遍,明日你若出错害那些嬷嬷受罚,后头就有你苦日子了,除非你也不要学了,半途放弃。”

    傅瑾叹气:“好好的不能玩耍,全耗在这上头,宇智那一个人其实很不在乎这些的,你这样子折腾自己,他未必领情呢。”

    项梧轻声嘀咕:“也不是为了他学的,是为了我自己。”

    如是与慕容琦温习,一晃便是大半夜,其他屋子渐渐熄了烛火,唯独她们还灯火通明,傅琳坐在幽暗的屋子里看着那边的光亮,不多久宫女又按时出现,告诉她明日的事都安排好了。

    傅琳冷然说:“一定要让她和我一组才好。”

    原来翌日皇后来查看女孩子们规矩礼仪学的如何,是将以两两一组抽选题目,或抽中礼仪,或抽中详述宫廷规矩,各有不同,而不论是问什么,两人之中优秀者自然有赏,表现较差的,连带负责的嬷嬷都会受到责罚。这一切,也是起先就定好的。

    然算上八公主,最终留到这一天的,仅仅十二个人,人越少自然就问的越仔细,本以为花费不了什么功夫,前头五六个人轮下来,竟已将近中午。

    此时项淑媛突然带着女儿前来,带了食盒餐点,笑悠悠与皇后道:“淑儿讲她没能坚持,怪没脸见娘娘的,知道娘娘今日来,亲自和臣妾做了些菜肴,送来请您尝尝。”

    皇后对几个庶女素来一视同仁,偏疼了谁是有的,可也从来没不喜欢哪一个,便挽了美淑坐在边上:“傻丫头,母后既然说了不愿意学的可以不学,就不会计较了。要管束你们还不容易么,偏是你们父皇心疼,从不叫拿规矩压着你们姐妹。”

    那边八公主听见了忙不迭跑来,娇滴滴问:“那儿臣是不是也不必学了。”

    还不等皇后应答,华昭仪已把女儿拉到一边,严肃地训诫:“你若有七姐姐一半好,我也不必操心了。”

    华昭仪很会说话,一来不让女儿偷懒,二来也不必贬低了七公主,旋即更扯开话题说:“不如娘娘先用膳,其他女孩子下午继续好了。”

    七公主却突然说:“才刚进门听见要抽选人呢,不如这一轮先结束了,不要叫大家悬着心。”

    皇后无异议,喊老嬷嬷们挑人,她们在红匣子里摸出两张名条,念头一个端成郡主时还没什么,第二个念到傅琳时,周遭一片哗然,连皇后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那样巧,这样的死对头碰上了。

    傅琳施施然上前,端得稳重得体,而傅瑾再万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可她若万一输给了妹妹,平日里那样嚣张霸道,这下脸可就丢大了。

    老嬷嬷道:“郡主与小姐各选一题,两题过后,由娘娘定夺孰优孰劣。”

    说着有小宫女捧了匣子上来,姐妹俩伸手选题,待将红纸交给宫女又另立两侧,老嬷嬷读了题,其一是讲古代淑女贤妃的典故,并不难。但二则是听乐师奏乐后写下曲调名,自然所选都是宫廷高雅之乐,而这偏偏是傅瑾最不擅长,她不喜欢古曲古琴,平素只喜欢热热闹闹的大戏。

    如此前一题不分伯仲,后一题却相差极大,傅琳听出了所有曲调,傅瑾只对了一阕,老嬷嬷们也知道端成郡主在皇后面前的分量,只好尴尬地向皇后解释,说乐师们今日选的曲调有些难,可这样一来,又更显得傅琳精于此道,优于常人。

    皇后并未太介意,赏赐了傅琳玉佩手镯,对于傅瑾逊色的表现,只是训诫一句:“你幼年琴艺很有天赋,如今怎么荒废了?这些高雅之乐听来都极为凝神静气,难怪你性子总这么着急。”其他也没再说什么,亦不提惩罚。

    华昭仪唯恐场面越来越尴尬,便请皇后移驾用膳,项淑媛等都在左右陪同,女孩子们则散了各自回屋子去休息。

    傅瑾这边气得脸色苍白,项梧和慕容琦正要劝说,却见项淑媛的宫女来,笑盈盈说:“七公主那儿请项小姐和慕容小姐去呢。”

    “她好端端的,怎么寻你们去?”傅瑾很不悦,但公主毕竟是公主,项梧和慕容琦不能随便推脱,跟了那宫女离开,只留下气哼哼的傅瑾一人。

    可他们才走不久,一切就像是算计好,或者就是算计好的,傅琳提着食盒突然来了姐姐的屋子,她来宣吉殿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踏足。

    傅瑾自然没有好脸色,一见便斥骂:“滚出去,谁叫你来的。”

    傅琳却不走,反靠近了放下食盒,将里头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温和地说着:“皇后娘娘赏赐的,我一个人吃不完,想和姐姐分享。”

    “我叫你滚出去。”傅琳怒斥,忍着没有掀翻碗碟,只指着妹妹道,“立刻滚,不要等我动手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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