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琦看看项梧,没说话,项梧猜想她或许是怪自己那会儿没帮她,又轻声解释:“我并不是不帮你,只是我姐姐的脾气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今天的事虽然你也有不对,但确实委屈了。可你别怪我姐姐,她端的是宫廷规矩,并不是针对你。”

    慕容琦又看她一眼,还是没说话,而此处光线并不明亮,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情,项梧不免有些着急,继续解释:“请你别误会我姐姐,你说万一你将来被皇子们选中了,你们还得做妯娌,其实我姐姐可好相处了,你以后就能……”

    “座上娘娘们都在看你呢。”慕容琦终于忍不住,举杯掩了袖子做饮酒状,趁机轻声提醒项梧,“她们看你好一会儿了。”

    项梧愕然,忙抬眸看向上首,皇后却悠悠转过目光与皇贵妃说笑,而她们座下几位妃嫔也的确正往这里看,她下意识地嘀咕一句:“我有什么好看的?”

    恰有舞娘在殿中央起舞,一时将她们和上首的视线断开,好些姑娘都松了口气似的挪动身子整理衣袖,慕容琦也忙应了项梧说:“你那些话我都明白,我并不记恨淳郡王妃,今天的事是我自己惹的,该我承受。只是别再说什么做妯娌的话,我可不打算留在皇宫里。”

    项梧双眸放光,正想说大家志同道合往后多多照应,突然听见杯盏落地的碎裂声,便见傅瑾傅琳那里有骚动,但歌舞声响一时未惊动旁人,只是几个宫女忙来收拾,想赶着歌舞散前弄干净,可偏偏这一阕弦乐并不长,舞娘们不久就散开了。

    如是殿内在座都见到傅家姐妹桌上桌下一片狼藉,傅王妃原坐在皇后身边,瞧见了不禁蹙眉,正要唤宫女来问什么事,身旁逸亲王妃伸手拦下,悠悠然笑:“孩子们的事,由她去吧,你这些年管得还不够多么,有用吗?”

    边上皇后微微一笑,唤宫女将自己的器皿送去给傅瑾姐妹使,一来是给傅王府面子,二来也是警告她们姐妹再不可生事端。

    傅王妃无奈轻叹:“那孩子不知为什么偏执,她这样子,外头人还只当我容不下她的女儿。看你们家美宜,怎么就能和弟妹相处融洽?”

    “可瑾儿那么疼珍儿,你不觉得奇怪么?”逸亲王妃浅笑,“我们家到底不一样,孩子们从没见过美宜的生母,连美宜自己都不觉得她不是我生的。”

    说话的功夫,皇长子夫妇从皇帝那里来,向皇后及诸妃敬酒,算起来逸亲王妃还是皇长子嫡亲的姨母,可一旦算这一层血亲关系,就不得不提起那一段不堪的往事,曾经权倾朝野的常家,如今不复存在,而姨甥关系也难免有所隔阂,毕竟当年的事,逸亲王妃于公于私都不曾向皇长子的生母伸出援手。

    但隔阂虽有,场面上依旧是亲热的一家人,逸亲王妃正嗔怪:“霖儿赶来恭喜妹妹出嫁来不及带上孩子也罢了,你既然也千里迢迢地回来,为何不把孩子们带上?他们还那样小,留在那里你们也放心?”

    宇坤笑应:“雨霖来京之前陈夫人已到了,如今也是她在那里照顾孩子。父皇急召儿臣不敢怠慢,便是孩子们都太小,带着不方便。”

    皇贵妃在一旁笑:“你们总是有道理,罢了,等孩子们大些了再不带回来,看你们拿什么来搪塞。”

    众人皆笑,陈雨霖亦是八面玲珑,唯有冯妃心中愤愤,对她不理不睬。

    酒过三巡,有管事太监来禀告,说园内花灯灯谜都准备齐全,请皇帝降旨游园。皇贵妃笑说端阳节哪来赏灯猜谜的习俗,皇后便道是她的主意,宫里年轻女孩子多,陪坐在这里怕闷得慌,不如散了去院子里逛逛。

    如是皇帝应允,二十四个女孩子外,众皇亲子弟女孩儿们都可散了去游玩,一个时辰后归来,谁猜得灯谜多,便有重赏。

    皇贵妃一时兴起,摘下腕子上的金玉环叫宫女拿红盘托了去,说也多加一份赏赐,众妃便笑皇贵妃财大气粗,连皇后也跟了打趣。

    长辈们玩笑开,年轻人也渐渐散去,宇纪早坐不住在殿内陪着宗室长辈说话,这会儿离了殿内,顿觉外头空气清爽,正左顾右盼找项梧他们的去处,宇和从后头跟上来说:“赶紧走吧,五哥也出来了,仔细他问你今天的事。”

    宇纪呀了一声,拉了弟弟就跑,反正都在园子里,总能撞见项梧她们。

    且说御花园内张灯结彩,已不是白日里项梧来剪花枝时的模样,她从前在江边逛集市赏花灯,直以为那是人间美景,如今见了御花园的气势,才知何为天上人间。浩渺的园中湖上还有通体由金灿灿灯笼照亮的龙舟,直看得人眯了眼。

    一进园子傅瑾就来找项梧结伴,而项梧身边却有慕容琦,不过些许功夫两人已相谈甚欢,许是脾气性子相合,比起旁人更能理解对方,傅瑾虽不大喜欢慕容琦,奈何项梧高兴,也懒得计较。

    但说起刚才摔了杯盏的事,傅瑾冷笑:“我若说是她故意的,你们信不信?”

    慕容琦一脸茫然,项梧则是不敢信,傅瑾苦笑:“果然,说了你们也不信,更何况我爹娘了。只当我欺负她,她一肚子坏水旁人又轻易能看见。”

    说话的功夫,有宫女掌了灯笼来找,正是傅瑾身边的人,说是夜里露重风凉,拿了披风来给她御寒。

    傅瑾嫌她们多事,说正满肚子火热得慌,话未完一旁慕容琦却打了个冷战,果然体质有别,夏城来的她还不能习惯京城的气候。

    “那就给你穿吧。”傅瑾倒也大方,拿了披风给慕容琦兜上,一边也问项梧:“你冷不冷?”

    项梧说才刚吃了酒身体热热的,又听说傅瑾看中皇帝的赏赐,便建议大家各自去找灯谜,她和慕容琦不在乎,攒齐了都给傅瑾拿去换赏赐。毕竟还是年轻女孩子,玩心一上来也顾不得之前的愉快不愉快,此刻一拍即合三人当下散了,约好半个时辰后再回到这里。

    而比不得傅瑾娇生惯养,项梧和慕容琦自小都在家里家外疯玩过,一入园子东钻西窜,身后宫女便跟不上了,只顾着到处寻找谜题纸笺,待回过神,都只剩下自己一人。而虽然入园来的人不少,可也撑不住偌大的御花园。

    慕容琦找不到来时的路,便顺着龙舟耀眼的光亮行至湖边,本想就着湖岸辨别方向,好回去约定的地方,正扶着大石头垫脚探出身子看,忽听身后有脚步声赶来,还以为是跟她的宫女来了,才高兴地回头,突然被一股大力猛推后背,她本要转身重心原就不稳,岸边又多青苔湿滑,直觉得天旋地转硬生生跌落湖中,身上的披风是极吸水的面料,在湖面浮不过半刻就开始下沉,便如绞索般卷着慕容琦沉下去。

    恰恰此刻项梧正往这里走,她原也是要寻回来时的地方,但听得有人落水的声响,旋即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岸边跑开钻入树林,顾不得再仔细张望,奔到湖边只见一个人正一点点往下沉,不等辨别是谁,忙大声嚷嚷呼救,随机解下外裳披风,脱了鞋袜就跳下去救人。

    项梧生长在江边,自幼水里扑腾惯了,下水游到慕容琦身旁一把拎起她的后颈,察觉她身上裹了披风,摸索着解开了系带,溺水之人顿时便轻了。

    “怎么是你?”看清慕容琦的脸时,项梧着实吓了一跳,从她身后勾住肩颈往回游,可她虽然熟谙水性,但女孩子家的体力终是弱,自己游不碍事,多带一个人便显得有些吃力。

    幸而此刻岸上已有人听见呼救声聚过来,越来越多的灯笼聚在一起,把这里照得通亮,宇祥也正领了润儿在附近,听见动静过来瞧见项梧和慕容琦被捞上来,顿时浓眉紧蹙,唤人带侍卫入园,他要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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