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铺天盖地袭来,项梧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那样猛烈,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更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冷静之后,想到家人想到姐姐,明白哪怕一死,也不能连累她们,自己不能被侮辱,更不能被当做筹码去交换。

    此时马车突然停下,项梧的身子重重一震后,就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很快车前帘子被突然掀起,项梧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晕,感觉到有人凑近来,下巴突然被捏住,口中的布团也被抽走,便听见男人的声音说:“这个不是淳郡王妃。”

    项梧心头一紧,怎么他们提起了姐姐,难道他们要抓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姐姐?

    “不是王妃?”另一个男人似乎很生气,“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的画像就是这样的啊。”

    项梧听见呼啦啦纸片的声音,那些人似乎在对比自己的容貌,一个人说:“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这个显然年轻,还是个黄毛丫头呢,怎么会是王妃。”

    “那现在怎么办?”另一个很焦急,“已经打草惊蛇了,要不就杀了吧。”

    “不行,主子原就没说要杀王妃,这一个当然更不能杀,没有杀人就什么都好说,你懂不懂?”那男人阻拦着,一番沉吟后,突然来项梧身上摸索,项梧感觉到自己被固定在车上的绳索松了,再后来就被人抱了起来,她努力闭着眼睛装死,生怕被发现苏醒会发生更糟糕的事。

    感觉到自己被抱着离开了车厢,隔着眼皮能看到太阳的光亮,再后来就被放在了冰凉的地上,地上有石子硌着她的背脊和腰,可她死死忍耐着疼痛,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果然听见有男人说:“就扔在这里吧,应该很快会有人找过来,我们快些离开。”

    接着便听见马儿嘶鸣,听见车轮滚滚,可项梧不敢轻易动,她害怕身边还有人没有离开,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继续躺着,直到有别人靠近,才能确定坏人是否真的已经离开,万一他们还在,她一睁眼,就必死无疑。

    漫长的等待中,恐惧是最大的折磨,地下传来的冰凉抵不过太阳的温暖,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要自我保护一般,项梧渐渐觉得意识模糊,而她本就专心致志地保持“晕厥”的状态,不知不觉竟昏睡过去,梦里还是那颠簸的黑暗的车厢,仿佛还能听见那几个人再说话,正在梦里害怕是坏人又找回来时,身体徒然被抱起来,口中的布团也被抽走,她的意识一下从梦中回来,可却本能地不敢睁开眼睛。

    “项梧!项梧!”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的名字,项梧缓缓睁开眼,四皇子的脸出现在眼前,余光又瞥见许多穿着铠甲的侍卫,周遭马蹄声凌乱匆忙,还有人喊着:“这里有马车痕迹,追过去!”

    项梧突然一个激灵,急躁地扭动着还没来得急松绑的身子,央求宇智:“殿下,去救姐姐,姐姐,他们要抓姐姐。”

    宇智微微蹙眉,而后伸手盖住了项梧的眼睛:“你姐姐不会有事,现在你需要安静。”

    眼前豁然一黑,鼻尖闻到宇智掌心淡淡的气息,仿佛带了一抹幽静的檀香,项梧顿觉紧绷的身体缓和下来,明白自己出事后必然各处都会有人小心,姐姐的安危应该不会受到威胁。

    宇智小心翼翼地松了绑缚在项梧身上的麻绳,看到她手腕上深深的淤痕,温润的眼中露出少有的怒意,亲手抱起项梧把她送到自己的马匹上,从后头坐上来把项梧拢在怀里,轻声说一句:“小心坐稳了。”

    项梧点头,伸手抓紧了马鞍,又感腰上被人搂住,固然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会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浑身都没有力气,恐怕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坐稳。

    马鞭轻扬,宇智带着项梧奔回马场营帐,这里已经加强了守卫,众人见四皇子带人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忙有人奔回城里去禀告,宇智也叫他们带宫里的太医回来。

    “主子,为何不直接送二小姐回城里去?”宇智的近侍端了水来给主子盥洗,轻声说着,“这里总比不得城里,何况您也要回宫。”

    “她发烧了,再颠簸入城,身体吃不消。”宇智淡淡说着,洗了手换了衣服,便令近侍先回宫,告诉皇后他暂时不回去,宇祥他们也不必再出来,他会把这里的事查清楚后再回宫。

    近侍领命离去,才走出马场不远,就瞧见淳郡王府的车马赶来。

    且说项樱一早去慎亲王妃向嫂子请安,并带了皇后的话请她入宫去侍驾,不管实际关系如何,妯娌二人也和和气气说了会儿话,待陈雨霖往宫里去,项樱也径自回府,到家听闻妹妹被皇子们奉皇后之命带出去玩耍,本还十分高兴,没想到歇下还没喝半碗茶,外头就传来妹妹失踪的消息。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能跑出去找人,也怕越添越乱,在家坐立不安地等了好久,才终于把丈夫等回来,说是城外有消息了,让妻子去马场见妹妹,且因宇琛还有别的事忙不开,只能让妻子独自来。

    项樱奔进营帐瞧见床上昏睡的妹妹时,再矜持稳重的她也落泪了,看过她腕上胳膊上腿上一道道淤痕,看过她背上被石子磕出的淤青,直恨得咬牙切齿,坐于床边一遍遍为她替换额头上被捂热的帕子,直到宫里太医赶来,问诊开药,才算安心一些。

    彼时宇智一直没出现,不知道他带人在马场四周查找什么,等回来时宫里的太医已经离开,只有二嫂一个人在帐子里。

    “四弟,辛苦你了。”项樱见宇智来,收敛几分难受,但脸上难掩怒意,终是问,“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宇智摇头:“只听项梧最后说了一声,他们要抓的人是二嫂您,让我们赶紧去保护您。”

    项樱不解,纤眉扭曲,“他们是抓错了梧儿?”

    “也许是。”宇智道,“具体的还要等项梧醒过来才能知道,但最好别再吓着她,如今她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万幸,至于作恶之人,总有法子找出来。”

    “我明白。”项樱无力地答应着,回眸见昏睡中的妹妹,无法想象若她这一次未能幸免,自己会有多痛苦,也许她真的错了,不该顺从于婆婆的意愿,不该把妹妹卷入这个世界。

    可是一切已由不得项樱再做什么决定,她本打算等妹妹病愈后就送她回江边去,可这一晚夜里宫里就赶着有消息送出来,说皇后下旨,要接项梧入宫养病,她要亲自来照顾。

    皇后会突然又改主意要留项梧在身边,连宇智也觉得奇怪,但他和项樱一样都无力改变母后的命令,只能在第二天一早项梧还昏昏沉沉时,将她送入皇宫。

    而入宫后,项樱本以为自己能留下来照顾妹妹,可皇后却说有长媳在,不必项樱也在跟前,要她回家好好歇息一阵子,依旧还是之前的命令,不曾改变。而令她最意外的,是皇后这一次竟然直接让项梧住进了她的寝宫,更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一个小姑娘竟堂而皇之睡在凤榻之上。

    陈雨霖送项樱离开时,一边说她会替她好好照顾妹妹,一边也皮笑肉不笑地说一句:“你这妹妹,前途无量啊。”

    然项梧这一病,竟缠绵了两三日方好,许是受惊在前,又长时间睡在地上着凉在后,高烧两日后才退下,直到第三天神智才见清醒,但依旧软绵绵说不得话,喝一碗药都累得浑身虚汗。

    自然她并不明白自己正睡在凤榻之上,更不晓得这几天皇后都在偏殿休息,直到第四天下午醒转时,才觉双目清明,身体也从酸痛中解脱。

    “我……在宫里?”项梧缓缓坐起来,庄重巍峨的殿阁似曾相识,她记得来过这里,这里是皇后的寝宫,那妆台她也熟悉,曾在那里被皇后和王妃装扮过,可是她为什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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