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倩眯眼而笑,目光流转到我身边涵春的身上,又是欣然一笑:“怎么就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了,不过也是,有王妃在,傅铭他到底有所顾忌,王将军也少了后顾之忧。”

    涵春愤恨难当,却不理会她,只冷冷转过脸来,轻声对我说:“娘娘,我不怕。”

    “都散了吧。”我漠然对所有人说,“看来有常妃娘娘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

    常云倩轻笑:“可不是么?”而后徐徐将目光扫过所有人,阔袖一振,转身大摇大摆走出坤宁宫的殿阁,她立在正殿外时似乎驻足看了看正殿的匾额,远远看不清脸上何许表情,便看她消失在夜色里了。

    “都散了吧。”我又轻声吩咐众人,抬眸见她们露出惊恐的神情,又道,“有什么事儿自然也是冲本宫一人来,不会有人轻易伤害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不置可否,只听萧亦瑶嚷嚷着:“走吧,都还死不了。”

    如是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不多久方才还乌泱泱挤满了人的殿阁变得空荡荡,莲衣瘫坐在凤椅旁,金儿和香薷手足无措,她哭也不哭,动也不动,只是如石雕那样呆在那里。

    涵春扶着我:“娘娘,回去歇一会儿吧,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身子最要紧。”

    我看着莲衣,总觉得当时当刻,再没有人比她更可怜,这算芳心错付吗?王巍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纵然她那么凄惨地唤一声,那个男人却纹丝不动,仿佛从不曾认识过这个女人。

    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那样尽心尽力保护我的周全,那样悉心呵护对待莲衣的男人,会在这个时候背叛所有人,不……应当说他可能从来不曾站在我们这一边,他只是利用了莲衣,欺骗了我的信任。

    “莲衣,也许他有苦衷,也许又有别的缘故,莲衣,你……”我违心地说着安抚她的话,可这些话连我自己此刻也不能信,又何来力量说服她?

    莲衣开口想要说话,可似乎是咽喉干涩,一时发不出声,干咳了几声才抬起头粗重地喘息着应我:“娘娘,若有一日将他们全部绳之于法,奴婢可否求娘娘一个恩典?”

    我心疼地望着她,点头不语。

    她抿了抿干涩的双唇,颤抖着声音说:“在他死之前,让奴婢亲自问一问他,奴婢……有很多话想问他。”

    “可以,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我走到她身边,弯腰搀扶她,“莲衣你站起来,不论之前现在或者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倒下,哪怕仅仅为了我坚强,好不好?”

    她通红的双眼已盛满了泪水,一点头便如珠坠落,却又忙抬手擦去,露出一张故作坚强的脸:“奴婢会坚强,会一直守护在您身边。”

    我瞧见她身后的金儿和香薷,一并问:“你们呢?坤宁宫里太多宫女太监,本宫不能全顾及,但你们俩近身伺候着,香薷又是被我硬从凌岩山带回来,不然那里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有些话必须说在此刻,一旦本宫失势,你们极有可能被牵连,所以若真有一天有人要你们选择去留,不要傻乎乎地为了道义和良心无视性命,要为了宫外的家人好好活下去。”

    香薷胆小,已经落泪,躲在金儿身后不敢叫我看见,金儿则扬着下巴说:“娘娘放心,奴婢会和姑姑一起陪着您,皇上一定会回来,奴婢信这世上,邪不胜正。”

    我心里暖暖的,含笑道:“好,那就一起等,等皇上回来。”

    夜深时,涵春已在我身边睡熟,她担心常氏会派人对我不利,一定要****夜夜陪在我身边,看着她睡梦中安宁的脸,她坚信傅铭会进宫来接他,我却无法像她这么自信,我的丈夫生死未卜,不知此刻是异地相隔,还是天人永隔,我的坚强不知能支撑到几时,也不知此生是否也能睡得如此安宁。

    时梦时醒,一夜浅眠,翌日晨起身子便觉得懒懒的,涵春要莲衣为我找太医来看,却被守卫在宫门外的侍卫阻拦,涵春气愤难当却也无奈,直到我们被“押送”着到了寿宁宫,见到太后时她才嚷嚷:“姨母,您可是太后啊,您要眼睁睁看着常家的人这样欺负皇后娘娘?”

    她话音方落,常云倩便与其父款款走入殿内,一如昨晚奢华隆重的衣衫,这未寒将寒的时候,常氏将自身的美貌表现得淋漓尽致,然女为悦己者容,她早已不爱寰宇,此番妆容,只是为了昭显她的得意?

    “傅王妃此言差矣。”常建业笑悠悠眯着他那双苍老而深邃的眼睛,对涵春道,“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老臣和常妃娘娘,怎敢随意欺侮?”

    涵春哼笑:“您当然不是随意欺侮,您是刻意欺侮!”

    常云倩怒言:“傅王妃可要谨言慎行,您素来被太后宠惯了,但世道无常此一时彼一时,您可不能永远这样任性嚣张。”

    涵春不为所惧,冷笑:“那要看看这世道这天,变得不变得。”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太后这才出声:“这也值得争,都静一静吧。”言罢温和地看着常建业,“常大人今日来见哀家,是否除了宫廷戒严外,还有别的事要和哀家商议?”

    常建业含笑点头,徐徐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与他四目相对,竟在他眼底看到悲伤,正觉得奇怪,他苍老的声音响起:“娘娘,请节哀!”

    节哀?我心头一凛,努力安抚心情正视着他,常建业果然开口:“娘娘,前线送来的消息,皇上此番凶多吉少,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新帝该有所安排了,朝廷皇室一旦稳固,江山才不会乱。”

    他如此淡定地向我宣判寰宇的死刑,我胸前郁闷,几乎能当时咯出一口血来,但怎么也不能再这老狐狸面前失态,难怪昨晚太后来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一个皇后的尊贵。

    “皇上眼下生死未卜,纵然如常大人所说凶多吉少,可但凡有一线生机,本宫就会等下去。”我挺直了脊梁看着他,“常大人的担忧和忠心,本宫知道了。”

    一旁常云倩冷冷笑起来:“多好的机会呀,皇长子还在逆贼手里同样生死未卜,二皇子平庸无帝王之资,皇后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将您的儿子推上帝位,而后垂帘听政把握朝廷大权再与逸亲王对抗,这么好的机会您不要?是非要等着他打进来,将皇上的子嗣赶尽杀绝?”

    涵春在一旁轻哼:“常娘娘真有那么好心?”

    我示意涵春沉默,回眸看一眼太后,老人家正双目微合转动着腕子上沉静的佛珠,对此刻的事似见非见、似听非听,如是反叫我心下淡然,转过身来看着常云倩:“此刻对常妃而言,难道不是绝好的机会?眼下整个皇宫的安危都在常家的手里,连本宫晨起想召太医问平安脉都被侍卫阻拦,常家的权力已然延伸到整个皇室,何不在这样好的机会下,将本宫的皇子公主和二皇子等一起诛杀,而后待逸亲王攻入京城时,设法营救下大皇子,子承父业同样顺理成章继承大统,谋反之人十恶不赦没有资格染指帝位,只要本宫的皇子和二皇子都不在了,没有人能和大皇子争,而这不就是常妃你,一直期待的结果吗?”

    常云倩脸色淡定,轻悠悠笑着问我:“娘娘怎么说得这样轻巧?”

    我亦笑:“常妃何尝说得不轻巧?此刻我们面前都有绝好的机会,常妃既然不取,本宫为何要取?大家都是一样的,就不必互相计较了。”

    “娘娘的话,臣妾听得糊涂。”常云倩长眉微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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