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瑶感慨不已,又道:“幸而宁嫔生了女儿,若是一胎皇子,只怕她要挖空心思抢在身边,说不定她若得不到,也不允许宁嫔自己留着了,臣妾心里光想着就发寒,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事情。”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激灵,回眸问她:“你对美瑭美仁的教导颇费心思,对宇琛却十分放任,你是怕宇琛太早露出智慧,引得她向你下手?”

    萧亦瑶一惊,显然是心思被我看透了,而她必然也不愿意把这份心思表露,此刻倒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不该瞒着我一样,我反劝慰她:“我并不怪你,只是想问问你。”

    “娘娘去年在凌岩山大半年,此行又南巡数月,臣妾孤身一人守着这孩子,心里委实没有底。旧年那孩子一场大病就把臣妾三魂七魄吓走了大半,左思右想如何才能保全他,唯有这个法子了。”萧亦瑶说着,眼底闪烁泪光,“他呆呆笨笨的只顾贪玩,别人看着是一块朽木,也就不会在乎了。臣妾想皇上和您总有一天会达成所愿,到时候宇琛也不见得多大,再慢慢一样一样好好学,臣妾就是耗尽心血,也必定敦促他补齐这些年落下的。”

    我心里叹,果然能在深宫生存,并风风光光生存的女人,谁还能没点心计手腕么,但只要不伤人害人,谋求一些利益,或自保,都是极其正常的,我又怎会与她计较,她亦是可怜的人。

    “你把美瑭教得这么好,来日有这个长姐扶持教导,宇琛不会比谁差,何况还小呢,再过两年启蒙也算是早的,别太担心。”我欣然微笑,携她入殿去,才进门美咲就飞奔来,兴奋地问我,“儿臣又有小妹妹了吗?”

    美瑭美仁也跟来,也见宇琛嬉笑着笨拙地跟在姐姐身后,一见孩子天真烂漫,方才见常氏的不悦心情也散了,且已经是晚膳十分,便围坐在膳厅,告诉她们小妹妹叫美雪,答应过几天领她们去看,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萧亦瑶便带孩子们回去了。

    夜里,我正领着美咲看乳母们给智儿和岚儿洗澡,有宫女来报说涵心殿来消息,皇帝一会儿来坤宁宫留宿,便先哄了美咲去睡,我稍作准备,大半个时辰后寰宇便来了,进门就喊饿,竟是在涵心殿忙了一整天都没好好吃口饭。

    “臣妾该劝皇上早日回京的,拖到现在回来,积压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自责,他咽下满口的饭菜嗔我,“那可是朕做皇帝以来,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不许你胡说。”

    “那就好。”我欣然而笑,为他布菜端汤,劝他细嚼慢咽,待他酒足饭饱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时,竟因为疲惫而睡着了,我端一方绣绷坐在他身侧,慢慢绣着一块锦鲤花样的肚兜,时光点点滴滴漏过,他这样小睡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醒转,懒洋洋地望着我说,“睁眼瞧见你映在烛光下,跟仙子似的娴静安宁。”

    我睨他一眼,收了绣绷斟茶递给他:“皇上这样夸人,可是做了亏心事?”

    “没规矩。”他笑嗔,坐起来喝了茶,精神也见清爽,起身立到窗下,外头暖暖的风扑进来,他笑,“转眼就要夏日了,朕原说今夏要去行宫避暑的,你还记得么?”

    “自然记得,是说常妃早就安排打点好了,哪日您说要走,一应都是齐全的。”我应着,便提起今日遇见常氏,问寰宇,“皇上几时恢复皇贵妃的品级呢?”

    “恢复?”他方才还十分温柔的眼底闪过几道寒光,转身伸手敲在窗棂上,冷笑,“先这样吧,朕免了她自省禁足,已经格外开恩了。”

    “既然皇上有打算,臣妾也不多嘴了。”我又道,“夏日到行宫避暑的事,皇上要改主意了吗?”

    寰宇摇头:“今夏要比往年炎热,朕想侍奉太后前往避暑,去还是要去的。”

    我笑:“皇上是考虑带谁去?”拿签子拨了拨香炉,盖上盖子灭了明火,唤宫女打水来洗手的功夫对他说,“臣妾不想去了,皇上就带几个喜欢的妃嫔去吧,反正离京也不远,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万一有什么事臣妾能过去,您也能回来,不比凌岩山好些天的路。”

    他也一同来洗了手,准备要就寝,听我这么说却也不惊讶,只是问:“你不想去,还是不愿意去,朕有心侍奉太后前往,你若不去,不怕旁人背后诟病中宫不孝?”

    “几句话能左右什么,不孝又算什么,当初诟病臣妾不贞都没把臣妾怎么样。”我傲然看着她,一边屏退了宫女,亲自为他换上寝衣,似乎是这几个月养成了习惯,每日相处在一起,许多事我都不假手他人,连莲衣也不常在跟前伺候,平常夫妻般的生活习惯竟一时改不了,他先在床上躺下,我熄灭一支支蜡烛,踩着洒进寝殿的月色走到床边,他伸手一拦就把我搂在怀里:“旧年夏天朕都不曾碰过你这冰肌玉骨。”

    我轻轻一笑:“可皇上一整个春天都不离手,还不嫌腻歪吗?”

    他一愣,随即大笑,说他有心欺负我,想看我几分娇羞的模样,却被我不知羞地硬生生堵回去,又在耳边旖旎细语几句,毕竟归途十数日虽日夜在一起,可旅途疲惫皆无肌肤相亲之意,便不怪春末夏初时,贪婪一夜春色。

    且说南巡期间与他朝夕相处、缱绻缠绵,虽并非无节制,但也胜过往日相亲的时日,可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起先还有些在意,之后便说随缘,但每每小心记录,只因智儿岚儿身上吃的亏不想再次重演,故翌日晨起送寰宇上朝后,便召内务府来添一笔彤史。

    早膳时莲衣端了补气养血的汤羹给我,小声说:“算日子,娘娘这几天正是最好的时候。”

    “是吗?”我自己倒没算计,但她这一说,反而在意了,便推脱不见客,欲好生休养两日,万一有幸也利于坐胎,无缘也只当偷懒歇几天,且袁卓已被我打发离宫休息几日再回来,这几天没了他照顾脉息,我自己也要小心。

    不过寰宇却多想了,真以为我有什么不舒服,特特派了岳祥过来问,我见了敷衍几句,又想起昨晚提起的行宫避暑一事,着他去回禀皇帝,说我是真的不去。

    岳祥也道:“今日朝廷上也提起这件事,皇上大约六月初动身。”他离开后,莲衣来问我:“娘娘觉得皇上会带谁同行?”

    “荣妃、宛妃必然要带着,下面静贵嫔、舒嫔也多半会同行。”彼时我正抱着美咲写字,天气热了她也越发懒散不愿去书房,我也不想勉强便随了她,但吃罢了早饭就要我陪着写字,竟也静心写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听我和莲衣说话,她仰起头问我,“母后不去行宫避暑了吗?不是说好带儿臣一起去吗?”

    心里顿时后悔,又轻负了当日的许诺,但也好好与她说了道理,小丫头托腮想了半日方说:“那儿臣也不去了,留在宫里陪母后。”

    “随你。”我欣然答应,一整日闲闲散散地打发了,连着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宫里倒也没什么事,三四日后倒出了件新鲜事,说是为了五月初五的端阳节,常妃请命,说自己戴罪之身尚需反省静心,唯恐置办不周,欲将所有的事都托付给宛妃,彼时我还歇在坤宁宫不管事,便绕过我直接递到寰宇面前,寰宇竟也默许了,但并未撤下常氏协理六宫之权,只说端午节的事让宛妃来做。

    实则最有资历资格的是荣妃萧氏,但她们有心绕开她,一如既往拿三个孩子说事,而如今萧氏也不那么激进了,懂得韬光养晦的她,根本不在乎这一两件小事,唯一叫她寒心叫我也惊讶的,是宛妃如今真的要站在常云倩的一边,她真的随着家族一起屈服于常家势力了吗?

    闲时说起这件事,萧亦瑶便啧啧不已:“她不知道这是自掘坟墓吗?林宛梅这几年跟在太后身边,怎么还不如我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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