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眼下尚只是傅铭眼线有所察觉,他还没有到了大张旗鼓的地步,而我们离京后不久就接走妻儿,彼时也只是说不放心她们在京城,太后才答应的。”寰宇不疾不徐地说着,看不出悲哀喜怒,淡淡的淡淡的,好像谈论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他继续道,“幸好有了画像那件事,朕有借口能逗留几天,画像的事朕查得差不多了,眼下不急着告诉你缘故,你且等朕与其他几位大臣商议如何应对寰宥之后,朕再慢慢告诉你。”

    我当然不能催,但疑惑:“其他几位大臣?傅铭之外,还有别的人?”

    “陆陆续续赶来了,但不会也不能停留太久。”寰宇道,“朕不担心京城皇权旁落,常家的势力搁在那里,不是谁轻易能动摇的,除非他们也想反,不然他们会好好为朕守着。更何况如今宇坤被困在西南,他们找哪个去反。”

    我轻声呢喃:“是臣妾的错吗,不该太信任寰宥,不该让他带走宇坤。”

    寰宇反劝我:“你何错之有,点头答应的还有朕和太后,这件事不论结果如何,都算不到你的头上来。”他又一叹,“朕虽看不透寰宥,但相信他至少不会残害侄儿的性命。”

    寰宇又与我絮絮地说了些相关的事,因傅铭那里找皇帝而不得不离去,我照料两个孩子睡下,莲衣悄悄进来说:“李夫人听闻皇上和娘娘要多留几天,亲自等在外头,让奴婢问娘娘,有否需要别的安排。”

    “我们寻常住着就是了。”我应付一句,可一想这李夫人如今丈夫女儿都被困在牢里,也委实可怜,便又让莲衣带一句话,要她安心等着,若丈夫无辜自然会无罪释放,至于她女儿,我不过是想给点教训。

    莲衣去了不久又回来,说李夫人千恩万谢,“娘娘也看出来的吧,来问有没有别的什么需要是假的,就是想听您这一句话。”

    我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她眼里女儿总是好的,又可怜为人妻的无奈,丈夫若真的就此锒铛入狱一蹶不振,她这一辈子也算完了。”

    这句话出口,心口猛然一抽搐,毫无疑问,若寰宇被寰宥逼得不得不禅位,那我的一生,萧亦瑶的一生,宇琛宇智他们的一生,也都完了。

    “莲衣,你说云伊她若知道寰宥的用心,会劝他么?”为了让自己足以健康以应付所有的事,我一边努力进餐,一边问着莲衣,“琳琅她又会怎么想呢?”

    莲衣吹着脑袋,半晌才应我:“奴婢若是王妃或琳琅,劝归劝,但王爷若真的铁了心,必然生死相随。”

    “是啊,何况云伊和琳琅都深爱她们的丈夫。”我喝下一大碗鸡汤,腹中已然满满涨涨,撂下碗筷扶着莲衣往院子里散步消食。

    李家的宅子不豪华更不宽大,院子里转几个身就走遍了,可我站在这庭中央,却毫无束缚之感,但相比宽阔豪华的皇城宫殿,那里虽然永远只给我高高四面墙的压抑,可那里是家,是我和寰宇的归宿,是我们必须为儿女固守的世界,纵然这里再自由再毫无拘束,也给予不了那一份安定感。

    而此时此刻,风云变化莫测时,这样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眼看天色渐暗,想起寰宇未必用膳,方才的鸡汤极鲜美,便让莲衣准备好,我亲自送去寰宇那里,本也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让他好好吃一口饭,而傅铭若在,也表一表我的心意,毕竟他抛下待产的妻妾长途奔波,也委实辛苦。

    我亲自提着食盒,只带了莲衣往前头来,一路有侍卫太监把守,但见是我,都纷纷退避让开,也无人通报,大概是这一段日子我和寰宇人前人后的亲昵和睦,叫他们觉得在皇帝面前,我是无需顾忌任何事的人,且岳祥因年事高此次未随驾,年轻的小太监们办事,便更少了些规矩。

    脚步轻盈,缓缓至门前,才经窗下过,但听傅铭说:“管国太上皇与继后的事,臣之前已办妥,皇上和娘娘到江南后,皇上可沿着臣设下的线索找寻蛛丝马迹,与皇后娘娘双亲年龄形容相似的人早早已等在哪里,相比皇上和娘娘也不会太接近,若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或者近身简单的几句问候,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自然皇上若无此打算,自可不必引导娘娘发现这一切,您和娘娘离开后,臣会安排他们从那里离开。”

    我猛然驻足,停留在了门前,里头的人似乎也没察觉外头的动静,我听见傅铭继续问着:“皇上打算几时告诉皇后娘娘真相呢?其实管国太上皇即便活着到如今也年事已高,只是继后……是啊,继后年轻,若安康,的确还是活着的,不怪皇上觉得为难。”

    “她自小只知道双亲远游去了,所谓的真相是欺瞒了她二十来年的恶意,朕总以为不论如何是过去的事了,若能不提便不提罢。朕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念想,不管她的父皇是否年事已高,也不管她的母后是否还年轻,只要她觉得双亲还活着,自己才不会太孤单。”寰宇那里语调沉沉的,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子心疼,“皇后一路走来不容易,朕不想她再背负莫名的悲伤和怨念,那些事太久了,都该化作尘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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