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她姐姐肃然说:“奶娃娃时常日夜颠倒啼哭不止,你要太后养三个孩子在寿宁宫,还让不让太后休息了,云伊你太不懂事了。”

    一旁荣妃冷笑:“既然如此,不如请皇贵妃娘娘来照顾?可惜臣妾那里三个孩子已经分身无暇,不然一定为皇上皇后分忧。”

    我终开口:“这样家常的事此刻讨论,真真要叫诸位大臣笑话了。”我朝太后微微欠身,才回眸与寰宇道,“孩子的事再议吧,此刻还请皇上下旨与臣妾同往江南,好叫各地准备着了。”

    寰宇欣然饮下杯中酒:“好,朕与皇后同往。”

    众臣山呼万岁,皇帝巡幸江南的事就这么被临时起意地决定了,唯有我那双龙凤儿的去留尚无定论,可我面上淡然享受着宴席,欣然与妃嫔、命妇寒暄说笑,实则心里早有了打算,岚儿智儿我谁也不托付,就是去再远的地方,我也要自己带着。

    可我不明白这一切为何如此突然,寰宇的确曾许诺过要带我游历山川,眼下他有许多事等着做,譬如为了扩建马场曾那么辛苦地与朝臣周旋,甚至被常家羞辱,如今眼看着就要完成心愿,他真的要抛下一切带我出游?

    难道真的是他听见了我问苍天的那句话?而又仅仅为了一句话改变所有的计划?

    抱着这个疑惑,我撑足了整场宴席,回到坤宁宫后,便一直抱着儿子发呆,莲衣对我说:“皇上来了。”我也只是“哦”了一声,等寰宇真的走到我面前,又奇怪他怎么突然来了。

    莲衣无奈地说明后,寰宇便笑:“朕是不是又让你困惑了?”

    我默默无言,寰宇爱不释手地看过两个孩子,便让乳母莲衣照顾,挽了我的手回寝殿去,今晚是元日初一,他留在中宫也算是规矩,自然我知道他是有心,可今晚的事我又实在觉得不踏实。

    一直闷闷地不说话,为他宽衣解带侍奉洗漱,之后有宫女拾掇自己时,香薷送来才煮好的杏仁露,寰宇闲着无事喝了一口,微微蹙眉:“你总是喜欢这股子味道。”

    我已解下如云发髻,浓密柔软的长发垂在肩下,一众宫女都散了,我才自顾端起那碗杏仁露喝下几口,他则在一边说:“你身上的香气就是因为长饮此物?”

    我终是笑了,睨他一眼:“皇上又胡说,难道皇上是厌恶于飞身上的香气?”

    他腻歪着将我搂进怀里,暧昧地说着:“朕要好生闻一闻。”

    我推开他,冲口而出:“皇上别闹,太后可是下了懿旨的。”

    他委屈地拉着我的手:“朕知道。”

    许是有些尴尬,之后两人都不说话,我呆呆地看着那晚杏仁露渐渐没了热气,才说:“皇上安寝吧,很晚了。”

    他却坐在暖炕上不动,我拉他也不动,反一股劲把我扯回他怀里,他贴在我的耳际问:“于飞你贪恋什么?”

    我浑身一颤,益发别过脸去不看他,而他则继续说:“你只可以贪恋朕,只有朕可以让你贪恋。”

    我不语,心里竟没来由的一股火,少顷他问我:“你生气了?”

    我挣扎了一下,从他怀里起来,站在一边应:“皇上为什么偷听臣妾说话?”

    “朕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他道,“何况那会儿你站在那里,莲衣说你想静一静,朕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那么巧就听见了,是你要说的,又不是朕非要听见的。”

    “皇上当时怎么不来问我?”我一时连敬语也不用了,天晓得心里憋了什么,火气很大地反问他,“我也没有偷偷摸摸的,皇上为什么不大大方方来问我?”

    他微微蹙眉:“朕若那样做,你难道就不会生气?朕不想打扰你而已,怎么就错了?”

    我旋即就顶回去:“然后皇上就突然要带我去江南了?是想补偿我?还是可怜我同情我?”

    “于飞……”

    我竟一股脑儿地胡言乱语:“皇上您才失了一个孩子,宛妃还在娘家流泪,您今晚突然说要带着臣妾巡幸江南,您要文武百官王公大臣怎么看待臣妾?”

    他怔住了,我们彼此都怔住了,好半天他才问我:“于飞,你怎么了?”

    我心头莫名其妙的怨气竟还未散去,口不择言就顶回去一句:“皇上真的关心吗?”

    他是真的恼了,一声声问我:“这两年朕亏待你的全都在心里记着,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真正过得开心,下午看见你那么哀伤,也知道你在常春阁和常氏大吵一架,朕就想不能再等了,不能一味地要你付出,一味地耗费你的心血,朕也该为你做什么。荣华富贵已经不屑让朕再来给你,朕唯一能给你的,就是摆脱宫廷的束缚,给你哪怕一天一刻的自由。是,朕的确是冲动了,可朕这么做,为了谁?”

    见他怒气冲冲,我也不平静,竟顶着又反问他:“是想说为了我吗?可你口口声声说着亏待了我,难道你不是想填补自己心里的空缺,说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放肆!”他喝断了我的激动,手里握了拳,微微颤抖,“罢了,你既然那么不情愿,就罢了。”

    我扭头不再看他,余光见他也慢慢起身,自行取下氅衣裹在身上,一步步往外头去,开门的一瞬才对我说:“早些睡吧,都累了。”

    我知道此刻只要张口挽留,只要示弱服软,他就一定会原谅我方才的一切无礼言行,可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我心里火烧似的不好受,纵然他天威不可犯,纵然他是我心头最重,但今晚我不想说“对不起”,又凭什么非要我对不起?他来便来,去便去,我不曾强求,更不想挽留。

    “娘娘……”皇帝走后不久莲衣就跟进来,可不等她发问我就冷声命令她出去,更严令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我,除了一双孩子的事,什么事都别来找我。

    在原地站了半天腿酸了,我才爬回床上裹起被子,心里头依旧乱糟糟的,却也并不想哭,深知哭泣不会解决什么问题,还不如方才不顾死活的和他大吵一架来得痛快。

    可一遍遍想起刚才的情景,我竟噗嗤一声笑了。竟然明目张胆和帝王吵架,我真是揣着十七八个脑袋不怕被砍头么?

    我才笑,殿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只听寰宇冷哼一声:“都退下,跟着做什么?”我一愣,便见他气冲冲闯进来,将身上的氅衣一脱,里头还穿着明黄色的寝衣,不由分说往床上来躺在我身边,而他掠过过我身旁时,带过的一股子寒气直叫我哆嗦。

    忙起身拿了一床毯子去暖炉旁烤了烤,回来给他盖上,他却一手推开翻身背对着我,我再给他盖上,他一怒爬起来把毯子扔在了地上。

    我竟也不生气,默默下了床将毯子捡起来,嘴里嘀咕一句:“爱盖不盖,您自己个儿睡吧,臣妾和孩子们睡去。”说着去取自己的氅衣,他突然在我身后喝斥,“你去哪儿?”

    我冷冷应一句:“皇上连毯子都嫌弃,臣妾可不想被您踢下床。”

    “你敢走出去试试!”他恼怒不已,孩子气似的发着脾气,“你有几个脑袋,跟朕吵架?”

    我没即刻应他的话,将毯子又捧在暖炉旁烤了烤,默默回到床上跪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把他被风吹冷的身子裹起来,很轻地说着:“皇上若不回来,往后于飞有十个脑袋都不敢吵了,可您偏偏回来了,往后的事,又说不清了。”

    见他瞪着我,我忙主动投怀送抱,轻轻将他推下躺着,没心没肺地问一句:“皇上,咱们几时出发呀?”

    他嫌弃地别过身子去,根本不理睬我,我索性扑到他身上继续纠缠,“皇上可是当着文武百官金口玉言,承诺要带臣妾去江南,您可不能反悔啊,不然天威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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