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笑道:“娘娘怎么还计较,奴婢都习惯了呢。”

    我无奈地摇摇头,之后换了吉服,穿着家常的衣裳盘膝在窗下暖炕上,阳光暖暖地洒落在身上,竟有几分困倦,可莲衣忽然唤我,我回眸看她,她却呆了,半晌才笑:“娘娘真美,可惜娘娘自己看不到,更可惜皇上这会子还在回宫的路上,也看不到。”

    “真的好看?”我赧然,又叹,“皇上实在辛苦,一大早就离宫去祭天了。”

    “去年这会儿正是皇上和娘娘大婚,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一年就过去了。”莲衣端了瓜果给我,又沏茶来,“娘娘从前在管国,是怎么过年呢?”

    “都差不多,我倒还是头一回这样清闲。”我欣然喝茶,又吃了两块香瓜,莲衣忽然说,“有件事皇上不叫奴婢讲,可奴婢实在存不住。”

    我猜她要说昨晚的事,她果然道:“昨晚娘娘睡得熟时,皇上来了,那会儿奴婢才换了衣服要睡觉,忙赶过来,可皇上却又要走了,说您睡的很香,不要吵着您。”

    “皇上来过?”我故作惊讶,不愿点破,不如就让这件事更美好一些,看着莲衣神神秘秘地傻笑,也觉得十分有意思,她感慨着:“皇上是真喜欢娘娘,这么多年来,皇上对荣妃再好也不过尔尔,荣妃她自己也明白吧,争也没用。”

    我问:“皇上没有这样对过荣妃吗?她在皇上身边七年了,我可才一年。”

    莲衣点头:“若要说,皇上对荣妃是宠,对您才是爱,奴婢觉得这里头不一样。”

    “宠?”我想了想,但觉莲衣的话有道理,宠和爱可能真的不一样,至少寰宇对我的心,我很明白。不由得便想起那一日林宛梅的话,一阵叹息,“也不怪她们恨我讨厌我,都不用易地而处,纵然皇上对我如是,我还是会吃醋。若易地而处,恐怕未必有她们做得好。”

    莲衣道:“娘娘又想起林昭仪了?”

    可不等我说什么,就见金儿苦着脸进来,不耐烦地禀告说:“那个颐嘉郡主可真奇怪,袁太医出去后,她就跟着袁太医走了,奴婢还以为她不来了呢,谁晓得没多久又回来了,非要进来给您请安,奴婢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我还以为金儿打发了这个颐嘉呢,想想也没什么要紧,就让莲衣去请她进来,自己罩了件常衫扶了扶发髻,才端坐下来,就听外头笑声郎朗,便见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而入,不及我看清她的脸孔,便深深拜服下去。

    “颐嘉未能及时向娘娘请安,至今才来,还望娘娘恕罪。”颐嘉的声音明朗响亮,不似平日见到的皇室女眷内敛安静,方才也不知道她笑什么,竟如此爽朗,我本也喜欢这样的个性,此刻虽然还说不上喜欢,至少不厌恶。

    我一边道:“本宫才听过郡主的故事,心感郡主是至孝之人,又怎会怪罪你未来请安。”一边要她起身,让金儿搬了凳子来。

    两厢对坐,颐嘉便上上下下地看我,她这样失礼的行为惹得金儿在一旁冲莲衣撇嘴,皇室里极少有她这样的女子,厌倦了端庄内敛,这般热情开朗,便叫我想起曾经的涵春。

    她笑盈盈说:“娘娘真真是艳冠群芳,多年前臣女有幸见过一次娘娘的画像,那会儿就想哪有这么美的女子,必然是画师刻意画得美丽动人,如今才觉后悔无知,世上就是有娘娘这样的美人,只是不多,而臣女又见识浅罢了。”

    我淡淡一笑:“本宫不过尔尔,郡主才是闭月羞花之姿。”此话并不敷衍,若说同龄皇室女子里她是佼佼者也毫不夸张,若用一静一动的霍结衣和项和雅来比较,真正是融合了她们俩的长处,只是性格再张扬热情了一些。

    小宫女送茶来,莲衣亲手奉上,她原就认得颐嘉,亲和地笑问:“郡主是随王妃娘娘们入宫拜年的吗?”

    “是啊,母妃和婶娘、姨娘们都在寿宁宫呢。”她略尴尬地一笑,“莲衣姑姑你是知道的,两年前她们就惦记我的婚事了,如今我孝满归来,更容不得我留在家里了,这会子正说选郡马的事儿,我哪里听得进去,就跑了。”

    莲衣便吩咐金儿:“传句话去寿宁宫,别叫娘娘们着急找人。”

    金儿领命离去,颐嘉瞧她走了,转身就问我:“方才从娘娘宫里出去的袁太医,是娘娘的御医吗?”

    我颔首:“是本宫的御医,只负责坤宁宫的脉案,郡主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无声地“哦”了一下,晶莹的眼珠子转了又转,缓缓喝了茶放下,笑着问我:“娘娘是否知道,这位袁太医有没有家室?”

    我一愣,“春心萌动”四个字跃然心头,反问她:“郡主为何有此一问?”

    她竟大方地回答我:“若没有家室,还望娘娘能为臣女牵一段姻缘,与其被指婚给不相识的人,不如这位袁太医,样貌堂堂一表人才,臣女可谓一见倾心。”

    莲衣忙在一旁干咳,提醒她:“郡主,请注意言辞。”

    我亦哑然,这个颐嘉真真与众不同,这才第一次相见,而他也只和袁卓已一面之缘,竟就要我牵姻缘,她这样与皇室礼法格格不入的脾性,也能在老王妃跟前度过十六年?

    颐嘉忙离座欠身,“臣女失礼了,还请娘娘多多包涵,久不在京中,好些规矩就忘了。”

    我笑:“何妨,郡主坐吧。”

    她倩然一笑,又问我:“那这件事,娘娘会帮臣女吗?”

    我道:“固然皇室宗亲的婚事需有太后和皇上决定,但皇上和太后大多先看各家的意思,若觉得合适才出面,通常不会干涉在前。所以此事还请郡主先行与老王爷和王妃商议,待二老同意且为你去提亲后,太后或本宫再出面不迟。”

    “这样啊……”

    我没有再接她的话,之后随意话家常,她性格开朗叽叽喳喳的,小半个时辰就叫我有些消受不起,便唤莲衣,“去拿前日才绣的荷包来,本宫与郡主初见,权当见面礼。”

    然莲衣一走开,颐嘉就凑近我,“娘娘,袁太医的事真的不行吗……”

    我含笑不语,和她四目相对,她眼神渐弱,终是避开了。

    莲衣回来后将荷包递给她,便笑:“奴婢该伺候娘娘进药了,郡主若无别的事,不如今日先到这里,来日娘娘凤体康复,再请郡主进宫。”

    颐嘉也不好强求,讪讪一笑与我行了礼,便离去。

    莲衣送她到门外,回进来便叹:“两年不见,变了个人似的,娘娘别介怀,和小公主一样,这位主儿在王府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若非是老来子,妾生的孩子大多是被疏忽的,也是她的福气。”

    “我也是父皇的老来子,可出生后父皇和母后就留下我,禅位离宫,云游四海,没她这样的福分被宠爱。”我淡淡一笑,又问道,“金儿回来了吗?”

    莲衣笑:“娘娘还真上心了?要为郡主说媒吗?”

    “怎么会,只是好奇罢了,本也怪闷的,听来当笑话。”我欣然,实则心底有几分促狭之意,难得有袁卓已的笑话可看,也解我屡次三番被他怄着的怒气。

    待金儿进来,我问她才刚发生的事,金儿便道:“奴婢正拦着郡主不让她往里闯,袁太医突然就出来了,因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颐嘉郡主不服气,拦住袁太医要他行礼,袁太医也不争辩,行了礼就继续要走,谁晓得郡主就跟上去了。奴婢不便跟随,后面的事便不知道了,不过还真是从没见过颐嘉郡主这样的,实在有失体统。”

    莲衣嗔怪她:“你怎好说郡主有失体统,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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