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清甜可口。”我心里竟有些不服气,因笑,“看来往后这味药,又未必管用了。”

    袁卓已不应话,还是莲衣道:“娘娘但凡放宽心,又怎会睡不着。袁太医医术高明,您不必为以后担心。”

    可他却煞风景地说:“臣无能,若非迷药一类禁忌之物,不然无法保证让娘娘每一次都安然入眠,御医馆所谓的凝神之药终是有限。所以娘娘若无法做到安神静气让自己入眠,也请不要熬夜,良好的习惯有助于睡眠,自身保重才是最好的药。”

    莲衣在一旁尴尬地笑,大概是见我脸上也不自在,忙笑道:“今日就到这里了吧,辛苦袁太医了,这会子逸亲王要带着新王妃入宫了,奴婢该伺候娘娘去寿宁宫了。”

    他平静地颔首,又与我欠身行礼,“臣告退。”

    莲衣一直将他送到门外,才折回来笑嘻嘻劝我:“娘娘往后还是少和他说话,您瞧您脸绷的。”

    回眸瞧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一副生气的模样,苦笑着:“可不是?”

    之后稍作准备,便往寿宁宫来,路上遇见萧亦瑶同行,她便问:“涵春怎样了?”

    提起涵春便心头大痛,因涵春离府原就不打算大张旗鼓,最好叫外人都以为她还在家里,所以不便对萧亦瑶说太多,只是叹:“盼她赶紧把身子养起来,别的都不重要了。”

    萧亦瑶似乎也察觉到我不愿多说,问过几句便不再提,随我一起到了寿宁宫门前,正见寰宥带着云伊从另一处走过来,我们索性等了几步,看清了才发现琳琅并不在。

    “还以为会顺道把宇坤送回宫,这是要住到几时?”萧亦瑶嘀咕一声,等他们到了跟前却笑,“王爷春风满面,新婚燕尔叫人羡慕。”

    两人行礼道谢,并未说别的话,我也只道:“进去吧,母后等着了。”

    见了太后,二人行大礼,说才从涵心殿过来,已见过皇帝,太后昨儿的怒意我还记忆犹新,此刻看着寰宥夫妇,总算有几分笑脸,看她悠悠然说着祝福和叮嘱的话,与昨日判若两人。

    之后散了,寰宥因政务还要去涵心殿,我让云伊去潋滟宫见过姐姐再去我那里说话,等她来时已近午膳时分,我正在喂美咲吃饭,她陪着坐了会儿,等乳娘带走美咲,金儿才带宫女摆上我吃的膳食。

    我笑:“只因身子还要调养,也不能馋了美咲,坤宁宫里一应都是清淡的食物,委屈你陪我吃几口。”

    她忙道:“娘娘哪里的话。”

    动了筷子,都吃了半分饱时,我才问:“王爷待你如何?”

    她含笑点头,轻轻放下了筷子,我则更直接地问:“合卺之礼?”

    她又点头,双颊飞起红晕,半晌才道:“王爷说希望能和我好好过日子,要我别理会别的事,对自己好些。”

    “他当初也善待琳琅,我心想着再如何因为一些原因不愿接纳你,真成了夫妻,应该也不会亏待你欺负你。”我欣然道,“正如他说的,好好对待自己,自己都不疼惜自己,还指望别人吗?”

    说这一句话,便不由得想起涵春,因身边只有莲衣和金儿在,我也不必顾忌,对她道:“傅王府的事,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很为她可惜。”成了妇人的云伊性子益发柔和平静起来,最大的愿望得到了满足,俨然再无欲无求的超脱之态,却不知常家未来的命运,会否再次影响她的人生。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譬如涵春的现在不正是她曾经的未来,可彼时被人羡慕的她,岂料会有今日这样的遭遇。

    常云伊又怯怯地问我:“有件事,想对娘娘提起。”

    “你说。”

    她想了想,才道:“宫外有些传言不好听,说傅王妃小产是被侧妃卓氏所害,臣妾之所以耳闻一些,只因府里也有丫头嚼舌根子,弄得琳琅颇有些尴尬。”

    “傅王府侧妃是娴静温柔的人,只怕这些传言在她根本不会介怀。”我竟为卓思琳开脱,也不知究竟要给哪一个留面子,更继续道,“傅王妃小产是意外,不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这世道可曾有消停的时候。”

    她也笑:“王爷也这样说,要我们不必理会流言。”不过笑容很快又淡了,颇有些担心道,“却不知琳琅是否因婉儿的事介怀,这几日愁眉不展,身子也懒洋洋的,今日不进宫,也是王爷说怕她脸色不好叫太后看了不高兴,没得添不痛快。”

    我颔首,想起来了又问她:“你和琳琅都是太后和本宫安排给王爷的,若有一日王爷在外头有了喜欢的人,并带回府里,你会怎么想?容不容得?”

    她看我一眼,大概是意会了某件事,沉静地想了想,却回答我:“眼下想象着,会觉得若王爷真喜欢,带回来大大方方地喜欢才好,为了王爷我也会善待人家,可若一切真的发生,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娘娘恕罪,臣妾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样的答案。”

    “你这样与我坦诚相待,没有答案又如何。”我笑,劝她再进一些,但两人都没了胃口,便索性撂下在后院散步消食,因问她,“本宫两日没见贵妃了,她可好?”

    “本以为是病恹恹的,瞧见了还算精神。”她回答着,却突然没了声音,回身看她,果然低垂着头红唇微动,似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怎么了?”

    她抬头看着我,漂亮的双眸露出悲戚的神色,竟屈膝而下,生生跪在石子路上,“皇后娘娘,贵妃终究是臣妾的亲姐姐,若真有一日不得不面对那些事,求娘娘能看在大皇子的面上,给她最后留几分体面。”

    不想她会说这些话,但也是人之常情,若真冷血无情反要叫人思量她的人品,可我不得不问:“怎么想起这些事儿了?”

    她含泪道:“宇坤还在府里住着,昨晚臣妾去书房,恰听见孩子和王爷说话,只字片语虽听不真切,但猜也知道是说什么。臣妾不敢干涉内宫之事,更不敢过问朝政,可常家是什么样的,姐姐是什么样的,臣妾很清楚,那一天终究会来的。”

    我淡然看着她:“之前本宫要你背叛家族,虽有私欲,可兴许将来就能让你少些痛苦。云伊啊,王爷不是对你说了,别去想王府外的事吗?踏踏实实做你的逸亲王妃,你该有幸福平静的生活。”见她神情依旧不展,冷不丁便问,“贵妃又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果然慌张,但又似努力掩饰着,摇头回答我:“贵妃什么话也没对臣妾说,臣妾只是干坐了会儿,就来坤宁宫了。”

    我伸手搀扶她一把:“云伊,人各有命。”

    “从今往后你的人生要指望王爷过,而你的姐姐本也该指望着皇上过,皇上不曾负她,不是吗?”云伊已起身,我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家族并没有许诺你们平静安宁的一生,又为何要赌上自己的一生,去背负不可承受的压力?”

    这一句话说出口,心头猛然一颤。我可以很平常地对常云伊说出这些话,却又以相悖的态度面对寰宇之于管国的抱负,我一次次的劝说着她,企图让她彻底忘记自己的家族,可分明感同身受地知道其中的痛苦,又完全忘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道理,我这样自私,只怕老天也会鄙夷。

    “臣妾明白娘娘的意思,慢慢的大概就会习惯,从前闺中之事无非就是惦记着王爷,如今成为他的枕边人,更是时时刻刻念着他和这个家。过两年若有了孩子,只怕要更加忽视娘家的一切。”常云伊淡淡地笑着,但眼底终究抹不去的无奈,“难过伤心又能如何,根本无法改变现实。”

    “所以王爷才要你对自己好些。”我道。

    她看着我,却是问:“娘娘会想念管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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