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道:“奴婢听寿宁宫的嬷嬷说,王爷已请旨下午入宫向太后请安,府里倒没什么动静传出来,琳琅的事恐怕要下午见了王爷才能知道。”

    我问:“皇上下午可也去寿宁宫?”

    “皇上若在涵心殿见了,恐怕就不去了,娘娘若要知道,奴婢这就去向岳公公打听。”

    我却命她:“不必打听,你就告诉岳祥,让他向皇上禀明我的意思,请皇上下午不要去寿宁宫,皇上若在那里有些话我就不便对王爷说。自然这仅是我的愿望,怎么做还是请皇上定夺。”

    莲衣答应下,离去不久,我又唤婉儿来:“去沁怡堂告知静贵嫔,说锦绣宫离她近,请她时常去关心一下那里,她自然会明白本宫的。”

    两人一去一回,大半个时辰里我独自在寝殿,一件件事浮上心头,算计着下午见了寰宥说什么话,可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依旧昏迷的美咲,一直有个念想在我心内翻腾,可迟迟没有对寰宇说出口,更不敢在太后面前提起,但这份心思大概也只有我会在意,因为只有我生来就没见过父母。

    莲衣回来时婉儿才复命出去,她本该比婉儿早些回来,却是因为岳祥要她亲自去对皇帝说,而彼时寰宇正与大臣在书房议事,这才耽搁了许多时间。

    “皇上说原本就要在涵心殿见王爷,寿宁宫不去也罢。”莲衣将寰宇的话转达与我,更道,“皇上还说了奇怪的话,奴婢不甚理解,皇上就让奴婢原样转述给您就好,皇上说‘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吧,若无法转圜,但求别让你留下遗憾。’这样一句。”

    我呆呆地看着莲衣,不敢想象寰宇真的对我说了这句话,他明白我在想什么吗?他真的不介意我告诉寰宥美咲可能有的身世?可我若会错了意怎么办,难道寰宇让莲衣这样转达给我,他就根本不担心我会想错他的心意?

    “主子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吗?”莲衣见我发怔,谨慎地劝,“不如娘娘还是去问问皇上吧,万一事情对不上,奴婢可该罪过了。”

    “即便错了也怪不着你。”我心里热融融的,恨不能去寰宇面前拥抱他,这个男人的心胸究竟有多宽广,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惊喜,而他对美咲的爱,也早胜过一个父亲的心。

    然我所想和寰宇应允是一回事,要如何对寰宥开口,才是最难的。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我猜不到,而他能不能信我也未可知。若他有所误会,我们又不能很好地沟通,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对任何一个人都没好处,且寰宇一直容忍着并努力掩盖的丑闻,会即刻成为天下人最大的笑柄。

    那我带给寰宇、带给美咲、甚至带给整个皇室的罪过,恐怕一辈子也无法消除和释怀。

    “主子怎么又出神。”莲衣还是担心,又一次劝我,“还是和皇上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吧,万一奴婢传错了意思,这每个人说话的语气语调也很有讲究,或许奴婢就错了呢?奴婢不怕有了事皇上和您降罪,是不愿您和皇上之间有误会有不开心,如今的一切多不容易。”

    我知莲衣不是怕担罪名,细想之后也明白仓促开口的弊处,索性让她安心,笑着道:“我会深思熟虑,再和皇上商议。”方见她松口气。

    莲衣又问我:“娘娘方才打发婉儿去了哪里?并非奴婢不放心这孩子,只是若不着急的事,娘娘往后还是等奴婢来做,她年纪还小,且潋滟宫也虎视眈眈,一个人在宫里行走,生怕就有什么万一。”

    我也是先头疏忽了这一点,直接把婉儿当琳琅使了,答应莲衣我会小心,才道:“方才静贵嫔在殿前露了脸,温和的模样已叫众秀女记在心里,沁怡堂离锦绣宫也近,我让她时常过去关心关心,来日不管留用谁,若能有一二人与她交好,也是好事。”

    莲衣叹:“娘娘对静贵嫔真真用心良苦,只盼静贵嫔能早日想明白,不要再一味魔怔。”

    我笑而不语,心思又想回美咲的事,时光一晃而过,午后外头传进消息,便说逸亲王进宫面圣了,叫我意外的是,一袭妇人装扮的琳琅竟先来了坤宁宫。

    她三跪九叩对我行大礼,权当是三朝回门,可只三日不见,琳琅的模样竟似有很大的变化,原本清秀葱郁的眉毛如今又细又长,华服锦缎钗坏玉饰,浑身都透着女人家该有的柔媚之态。

    又见轻声细语端庄稳重,不曾想女子嫁了人,竟是脱胎换骨。犹记得她爽朗活泼蹦蹦跳跳地模样,此刻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人般,叫人惊喜不是,感慨又不是。

    “因妾身出自坤宁宫,又得各宫娘娘和涵春夫人厚爱添置嫁妆,王府里人人都敬妾身,虽是侍妾,可一应的待遇用度,都是极好的。”她含笑含羞地看着我,偶尔在眼眉里流转出从前的模样。

    转眸看莲衣满面欣慰,又见婉儿一脸憧憬地看着她,我便又问:“要紧的是,王爷如何待你?那一日本宫也与你说明过,到底心里对你有一分愧疚。”

    婉儿连连摆手:“妾身怎敢让娘娘愧疚,娘娘多虑了,王爷很好,王爷对妾身很好。”她笑着将我们都看了看,细细说,“昨日便得到消息王爷今早进城,所以早早预备下了一切,接了王爷回府就侍奉洗漱更衣,一面往宫里请旨面圣,等用了午膳宫里就来人宣召,王爷说要妾身跟着一起进宫,这会子王爷去涵心殿觐见皇上,便让妾身来向皇后娘娘谢恩。”

    “真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全是我的担心,我怕琳琅在我面前逞强,可这孩子毕竟尚未世故,眸中透出的真诚和由心的欢喜,到底能让我信七分。

    琳琅笑:“王爷说,一会儿也要向娘娘谢恩。”

    “这终究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谢本宫做什么。”我让莲衣赐座上茶,与她聊几句宫外的事,听她说如何打理王府的日常事务,又知道此次选秀要选王妃入府,已着手开始修缮正房,向我保证必在半月之内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王爷晒黑了些。”琳琅提起寰宥,便是满面春风,“王爷说管国比天朝要炎热许多,妾身说也不尽然,皇后娘娘就是肌肤胜雪,分明是王爷自己周游四处天天在日头里晒,那不管在哪里都会晒黑的。”

    这寻常的对话,被琳琅视若珍宝,这三天想必她在王府也是忐忑不安,若寰宥归来后无视她冷淡她,让她无辜成了我们之间的牺牲品,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凄凄怨怨的她。而心底始终有几分隐忧,怕琳琅是伪装,怕寰宥是缓兵之计。

    “娘娘去准备换衣裳吧,只怕涵心殿那里一会儿就好了。”莲衣催我更衣,算算也是时候,便撂下琳琅和婉儿说话,我回寝殿做准备。

    寝殿里,莲衣一面为我穿戴一面说,“奴婢瞧着,琳琅是真高兴的,心里很是安慰。”

    “是啊。”我却是叹。

    莲衣疑惑:“娘娘觉得不妥吗?”

    “我的确易多虑,莲衣你知道吧,我怕一会子寰宥会反悔,怕他会逼着我们把琳琅收回来,我怕他带琳琅入宫的原因,就是不愿再带她出去。”我忧心忡忡,拉着莲衣说,“我是不怕他耍横,可这样会让琳琅受伤,莲衣你一会子见机行事,若见气氛尴尬,就带琳琅出去,那不管我和太后如何与他争辩,至少别叫琳琅看见。而我也信他不会委屈琳琅,他到底还是有做男人的担当,知道琳琅何辜。”

    莲衣也被我说得紧张,但终是劝我别多想,不久穿戴齐整,而涵心殿也传来消息,逸亲王已往寿宁宫去。我有虚心,怕寰宥耍横,便让莲衣去请潋滟宫和芬芳殿两位,让他们带着孩子一起去见太后,这阵仗显然让太后也唬了一跳,但到底儿孙在膝,她也不会过多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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