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最里面那间银色的推拉门,这便是我在裕华的新工作场地。

    反锁上门,拉下百叶窗,我开始检查整间屋子的陈设。

    监控是跑不了的了,天花板角落里赫然倒挂着一个警用摄像头,镜头覆盖整个办公室,除了文件柜里,任何角落都逃不出这只老狐狸的视线。

    十分钟后,在我所坐的老板椅的下面,我摸到了一个只有筛子般大小的长方形盒子,但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一切都还在顾长江的眼睛下面。

    我可是罗青莹,对于窃听装置我早已准备对策。莫里西之前留下了一个音频干扰器,我将干扰器同样黏在了椅子下面,开启后它就会二十四小时播放莫里西喜欢的那种超级摇滚。

    处理掉了这些必备工作后,中午要去见一个老合伙人。

    正午时分,我来到这条熟悉的美食街,街里的一切仍是老样子——廉价且喧闹。形形色色的路人与摊贩们的吆喝声成为一道天热的屏障,阻碍了任何跟踪或追查我的人。

    走进一家猪脚饭餐厅,角落里头发花白与身形健朗的袁教授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午餐。

    回想起与袁教授经历过的种种悲欢离合,内心深处为这样一位正直、坚毅的老人感到些许怜悯。

    袁教授抬头望见我,连忙起身向我招手,热情而无声的呼唤我过去,仿佛一切都没变似得。

    “嗬!雨逢啊,几个月不见你就像个大姑娘了,成熟了许多。快坐下,尝尝这家猪脚饭,绝对是这里最正宗的,我年轻的时候一天三顿都来这吃。”

    话没说完就吆喝店里的小伙计,再来一份。

    按照罗青莹的生活指标是绝对沾也不沾这类食品的,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也该适应了周雨逢的生活。

    “袁教授,袁夫人最近如何了,出院后恢复的怎样?”我循循善诱的问道。

    “身体是好多了,体重和气色都回来了,就是和我之间再也没法向从前一样。她认为这些灾难都是因我而起,我也退居二线,不再是宏大医院的一把手了。”袁春野的眉宇间隐隐现出深深的无奈。

    随即,他的表情便认真起来。

    “最近出了很多事吧,姜宁似乎不再来看我这边了,那个亚美的总经理沈戈也死了。你快给我解释下这些消息的内幕,我觉得你肯定在这一趟浑水中呢。”

    袁教授的话让我感受到了祖辈的慈爱之心,如果没有罗青莹,没有这之前发生的一切,周雨逢一定会当袁教授的外孙女,把他当真正的爷爷一样。

    可我不能告诉他这一切,这位年长的智者已然承受了太多,不能再进入目前这险象环生的灰色阴谋圈里了。

    “袁老您就别问这些世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我已经从您那汲取了很多保护自己的方法。况且我来找您是为了找出加害袁夫人的凶手的,现在我已经打入顾长江公司内部,正是我们捉出凶手的最好机会。”

    袁教授从怀中取出一叠照片和一个U盘,这正是当时袁教授寿宴上来宾的照片与酒店的监控备份,收集了这么久,应该完备了。

    我刚想接住,发现袁教授却不肯放手,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交待道:“雨逢啊,你只是一个女孩家,让你独自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暴徒会不会有点太过莽撞了,我们可以交给警察来办的。”

    听到警察,我第一反应就是姜宁这个大叛徒,潜伏在罗青莹与罗母身边这么久,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其母张药花的复仇大计。

    我便答道:“教授,现阶段下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姜宁,一切都变了,我只相信自己。关于姜宁,处理好袁夫人的凶手后,我再跟您细说。现在就请您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我给了袁教授一个充满希望的眼神,也许有点动摇,但我还是接下了他手中的证据。

    吃饱了饭,无意识的打了几个饱嗝,却把袁教授乐的合不拢嘴,顿时我感到羞愤难当——罗青莹啊罗青莹,你都快成七大姑八大姨那帮人的德行了。

    回裕华的路上,我翻阅着照片出神。

    时过境迁,罗青莹转生后的周雨逢在短短数月时间里已经跨越两大公司,经历了社会上种种腥风血雨,纵然周雨逢仍是周雨逢的话,也不再会是莫里西里心目中的那只小天鹅了。

    我罗青莹将自己的意愿就这样施加给一个无辜的女孩——虽然说也不是太无辜,毕竟周雨逢对自己弟弟如此残忍。但毕竟是别人的人生,那些保留前世回忆的再生人不也就违背了世间的因果循环?使得新的生命要为旧账买单,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更加确定再生药对这个人的存在价值及推进世界的进步的确实存在巨大的威胁。

    我彻底将周雨逢“毁了”,把一个傻白甜的小公主,塑造成了身系人性安危,手持“再生之门”钥匙的守护者了。

    纷乱繁杂的照片中有几张照片中的确出现了黑衣人,但都因拍摄角度或没有聚焦毫无实际价值,回答裕华办公室,万念俱灰的我打开了仅存最后希望的U盘。一共八个视频文件,我依次游览了酒店门口,前厅,大堂,宴会厅讲台的录像,都只看见黑衣人离开时低沉的背影,他的脸面都掩在宽大的墨镜与宽边帽子之下,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找到他入场时的影像。

    最终在卫生间前的摄像头锁定了黑衣人的真实面目,原来他入场时是正常人的乔庄,在卫生间换了行头,我仔细盯着他未穿黑衣的样子,大脑中“过目不忘”的模块正在缓速启动,若我还是罗青莹必定一秒就能找到答案,无奈周雨逢的脑力尚浅,读取时需要些时间。

    想起来了,在牛董住院期间我见过这个人,虽然不是视线相交,我肯定此人是在牛董病房里出现过,顾长江的魔爪原来早已渗透亚美高层。可黑衣人为什么在牛董病房出现?却未穿黑衣?看来牛董认得此人,只是牛董不在……慢着,牛董坠楼的事难道与黑衣人有关?

    我不禁长吸一口凉气。

    “噔噔噔,周总您的员工已经在会议室集合了,就差您安排布置了。”

    门外传来陌生的传话声。

    我收起照片和U盘,赶往会议室。

    会议室里个着一张大到令人寒颤的黑色会议桌,阴冷的桌两侧各坐着10个黑衣员工,连发型都统一成背头。

    我走到桌头的“最高领导位”坐下。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丢下了三个选择题,让他们把答案写在纸上呈递上来。

    三十分钟后,我从收来的那些答案中选择了十个愿意舍弃一切,为了不留下后患,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答案。

    这样做是为了让这些已被顾长江洗脑,不留余力为他效力的“忠良之士”们在我的控制下不再为非作歹。

    此外我多取用了一个人的答案,那张纸上只写着——“你就是再生之钥。”

    傅生,35岁,五年前进入裕华公司,从基础的销售小弟到如今顾长江的“豺浪小队”的一员,难以想象他为顾长江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他尽然对我真实身份了如指掌,莫非就是顾长江所言的“我们”中的一员,无论如何我要对他保持十分的警惕,无论如何这个人的脑子里肯定有关于顾长江与再生方面的一切消息。

    选人完毕后,顾长江来到现场。

    “可以啊,周小姐。你挑选的都是我辛辛栽培过的,我最满意的助手呢。”顾长江的话语中饱含着对我——罗青莹的赞许。

    “既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资源,现在你的目标也出现了。”

    说着,他竟将头凑近我的耳边,浓重的发油味让我不堪忍受。

    “去亚美把沈戈的‘遗物’找给我。”

    我感到我的耳朵正在被侵犯(QJ)。

    顾长江果然瞄准了沈戈的账本和遗物盒,看来账本的确里记载着可以主宰亚美集团命脉的秘密,不仅仅是达辉假药的罪证。

    得到了账本的人也就有权要挟亚美集团,跨越董事会操纵亚美,如果再拿到再生药的配方,后果不堪设想。

    当裕华大厦一楼前厅宽大的感应式玻璃门缓缓拉开时,并不是电影里那样——金边墨镜反光,白色围巾飞扬,黑色长衣似披风的女老大带着身后数十西装革履,昂首阔步的精英小弟。

    我的情况是身前五人,身后五人,像个重刑犯似得被夹着走出大门,只有傅生在我身侧,也许是顾长江特意安排近距离监视我的。

    我解锁自己的牧马人车,身后十个保镖也各上了两辆黑色SUV。

    刚坐上驾驶位还没舒一口气,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傅生坐了上来。

    我惊诧的上下打量这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似乎他在纸上的那一句话已经给我套上了枷锁,而他就可以轻易掌控我了的感觉。

    “下去!你以为你是谁?敢做老板的车。”我感觉总经理的地位遭到了这个男人的蔑视。

    果然不是自己种的果子不甜,别人给的帽子不是那么好戴的。

    他却侧着眼看着副驾驶那侧的后视镜,听到我这番挑衅的话,嘴刚张开,露出他光洁的白牙,却欲言又止。

    停顿了一下又说:“让我在你身边吧,你是‘再生圈’里最关键的人,需要多一些保护。”

    在他的言语间我听出了怜悯的意味,他似乎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和当前的困境,这让我更加迷惑了。

    说实话,我很想继续问下去,打探他的口风,逼他说出真实的东西。

    但身后的车鸣声一浪高过一浪,我只能放下手刹,驱车前往亚美大厦。

    路上我不时撇眼看着这个男人,微迷的眼角处多道深浅不一的纹路格外清晰,他似乎永远在思考什么重大又难以抉择的问题。

    而我心里却在他身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黄色问号——傅生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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