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不在家,我足足敲了半小时,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电话也关机。

    他的车子停在河滩上。

    总之我在昨晚十点将他叫出来,是一个大错误。

    我很后悔,不该将他牵扯进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值得信任的学长,以及这世上唯一将对我的回忆烙在心上的男人,我应该让他保持这样的记忆就好,为什么要去连累他?

    郑飞不可能放过他,这个疯子会一次一次找他麻烦。姜宁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挟持的,如果是被人挟持,这些人是郑飞叫来的么?

    我转身就往电梯口奔,莫西里也只得跟上来。

    我说:“快,送我去找郑飞!”

    莫西里却挡住了我按电梯的手。

    他说:“你冷静一点。“

    他说:“我用我的智商发誓,他没死。”

    我急得语无伦次:“你不知道郑飞那个疯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莫西里说:“因为你们私底下做的事,都他妈不告诉我!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瞧得起我!”

    我愣了。

    莫西里顿了顿,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懒得扯这些旧事,姜宁与我有什么关系?郑飞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也与我没有关系!我太困了,要回家睡觉!”

    说完,他自己按下电梯。

    “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我冲他蛮横地吼:“别忘了,我们之间有协议,我们是战友!”

    我口不择言地说:“你不配合,我就去裕华拆穿你这个冒牌货!”

    莫西里抬头,与我凌厉的,像要吃人的目光对峙。

    就在此时,电梯门开,姜宁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我们三个同时呆住。

    然后姜宁说:“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看着姜宁,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时都想表达,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姜宁,你……你去哪儿了?”

    姜宁摸摸后脑勺,看着我的眼睛,淡淡地说:“我去医院了。”

    我和莫西里对看一眼,愣住。

    然后姜宁笑了:“还好那一棍没敲到要害,也没有造成脑震荡,不然,我可能就得先找你打官司了。”他说:“打我的人是你朋友对吗?我听见你们在远处吵架。”

    我语无伦次,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

    “你怎么去的医院?”莫西里忽然问。

    “打车。”姜宁说:“因为我怕当时自己的状况,开车会有危险。又怕着凉,于是回车里拿了一条毯子。”他说完,盯着莫西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总算调整好情绪,对姜宁说:“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

    “没关系。”姜宁依然是淡淡的:“我想回家休息一下,你们是不是……”

    我只好拉着莫西里离开。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却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直到莫西里说:“他在撒谎。”

    我看着他。

    莫西里说:“鱼嘴湾那里很偏僻,就算是白天都不容易叫到车,何况是凌晨。”

    他说:“既然知道打他的人是你朋友,为什么第一时间却没有怀疑我?郑飞是从后面下手的,他并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不是吗?”

    我愣住。

    莫西里说:“除非他早就对你做过调查,掌握你的一切动向,知道你正在被郑飞纠缠。”

    他说:“他为什么会调查你?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莫西里继续说:“还有一点,我们并没有问他开后备厢的事,但是他主动说了,说明他很紧张,生怕我们觉得不合理,他为什么会紧张?”

    我的大脑乱成一锅粥,也没有心思再听莫西里的分析了,也许姜宁自行离开只是处理他自己的事,但这件事与我无关,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所以莫西里的分析狗屁价值都没有,他不过是抓到机会就要秀一下他的智商,虽然我承认,他的确很聪明。

    于是我对莫西里说:“送我回家吧!还来得及再睡两个钟头,然后,我们该去宏大投标会上吵架了。”

    莫西里嘎嘎笑了两声,他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驶离了姜宁家楼下。

    然后莫西里说:“想着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我就特别高兴。”

    我看着这个兴灾乐祸的家伙,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他:“昨天回城的时候,你中途拐去了哪里?”

    莫西里沉默半晌,才说:“去我妈坟上。”

    我愣住。

    他继续说:“告诉她这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让我一分钟原谅他八百次,那么这个人无疑就是莫西里。

    上午十点,宏大的投标研讨会准时开始。

    莫西里没有夸张,这天他真的把我骂得睁不开眼睛。他将我做的方案在投影仪上一点点放大,从回收成本方案,盈利模式,到经营路线,逐一谩骂,但该死的是,他所指出来的,全都是这个方案的死穴。

    但每个方案都有死穴,莫西里的也有,只要肯找,不可能找不出来。

    但我一句话都没说,任由这个古美门附身的家伙将我的方案说得千疮百孔,连擦屁股的价值都没有。

    沈戈气得听到一半就拂袖而去,借口上厕所,直到会议结束都没回来。

    因为他知道,今天的研讨会完了。这个凭空杀出来的青年,简直是裕华的一挺重型机枪,无人能挡,我的表现也令人非常失望。

    而整个过程,我只注意一个人,那就是谢蝶儿。

    谢蝶儿全程都在屏神凝听,时刻注意崩着嘴角,提防别人看出来她的友军身份。

    她的目光在莫西里身上刮来刮去,看着这个刻薄的男人当众把我骂得恨不得自尽,她一定很开心。

    好吧,反正我现在也很闲,不妨记录一段莫西里的精彩语录,以后好找他算帐。

    他说:“不知对方公司的主策划周雨逢小姐上一个职业是否是卖猪肉的,因为我从您的方案里,看出了你将市场需求如同猪肉一般,五花是五花,里脊是里脊,炒菜只能用里脊,红烧必须用五花,否则就是破坏了您规定的额度,但是不好意思,市场是综合性的,每个客户的需要也是多样性的,您不是厨子,选哪块猪肉下锅不是您说了算,搞不好,您反倒是块猪肉,无论是红烧还是清炒,还不一定会被选上……您的方案里透着对市场的傲慢,对客户需求的傲慢,我为看到这样的方案感到遗撼,恕我直言,贵公司拿出这样的方案与我们辩论,是否有点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在莫西里嚣张的攻击声中,谢蝶儿几次如娇羞的旧式妇女,忍俊不禁掩住口鼻,强作镇定,但眉眼在脸上狂乱得大幅度游走,扑扑扑地直往莫西里身上飞。

    会议结束后我就被我的团队抛弃了,沈戈不知所踪,谢蝶儿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去停车场取我寒碜的老龄车时,与莫西里狭路相逢。

    莫西里友好地招呼:“刚才在会上,不好意思,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作为同行,你能理解的对吧?”

    我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莫西里把住车门,低下头来,压低声音:“真生气了?”

    “滚!”我转动钥匙,然后车子像头久病的老牛一般,猛烈地呻吟一声,冲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谢蝶儿款款走来,停下来与莫西里说着什么。

    我继续踩油门,任由那两个亲密交谈的人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今天是谢蝶儿与莫西里头一次见面,然后就送给她这么一份大礼,关键是,这份礼不是谁都有本事送出的,毕竟我的伶牙俐齿在莫西里出现之前,还未曾出现过对手。

    我开着车一路前行,时香莲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青姐的电话也打不通了。姜宁不知还肯不肯帮忙,此时的我,一筹莫展。

    车子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我刚下场,周可达便迎上来,他穿着制服,拿着水桶和抹布,很显然正在上班。

    看见我,他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妈出事了?”

    我无言以对。

    毕竟夫妻一场,周可达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兴灾乐祸,对比莫西里,不禁让我相信,人的教养真的需要时间和学识去累积。

    周可达说:“没想到她落到这步田地,爸爸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可以见到她,你转告她,财产没了就没了,她那么能干,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

    我默默地点头。

    周可达又说:“等法院允许探视了,你能让我一起去看看她吗?”

    我犹豫了,因为我并不知道时香莲此时的状态,也许失去一切的打击已经让她疯了,见到周可达和我同时出现,很难保证她不说出那件事来。

    周可达是周雨逢在这世间唯一可靠的感情了,我想我有责任保护她这最后一个港湾。

    于是我说:“到时候再说吧!也许律师团给力,没几天就被保释出来了。”

    周可达松口气:“那样最好不过。你妈心气高,哪受过这样的委屈,要真是坐牢,她会疯的。”

    我们一起向电梯走去。

    正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见到我就扑了过来,在我还没看清他是谁时,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说:“臭****,敢动我的东西,我和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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