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着姜宁,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是的,我竟然忘了,天青碗的事,我谁都没有告诉,唯独告诉过姜宁,因为我当初请他找人鉴定过。变成周雨逢后,我的脑子也变迟钝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当然,无论我是罗青莹还是周雨逢,姜宁对我来说都是值得信任的。虽然他此刻万分信不过我。

    我只好装聋作哑,说:“哦,那你如何取走……那个瓷器?”

    姜宁说:“告诉沈戈实话,那是青莹的遗物,应该交给她的母亲做个纪念。”

    我笑了:“如果沈戈知道那个瓷器那么值钱,又怎会交给你?”

    姜宁顿住,片刻后转头盯着我:“我只说那个瓷器值一点钱,并没有说很值钱。”

    他说:“你知道它很值钱?”

    我语塞,然后笑笑说:“既然罗姐连沈戈都没有告诉,我想应该是值不少钱的,夫妻间经常互相隐瞒一些事,这难道不是现代婚姻的常态吗?”

    我说:“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沈戈不会交给你的,他又不是傻子,肯定把东西藏起来了。”

    姜宁盯着我,半晌后说:“我再问你一次,你来沈戈家做什么?”

    我只好坦白:“他想让我当他的情人。”

    姜宁盯着我不说话。

    我说:“我以为可以脱身,正好潜进他家查点东西,但是差一点就把自己赔进去。”

    我说:“你还要听细节吗?”

    “不必。”姜宁冷冷地说,然后发动汽车。

    “去哪?”我问。

    “你穿成这样难道还想出去逛逛吗?”他说:“当然是送你回家。”

    我下意识哦了一声,看了看自己身上,叹气。

    我说:“我的衣服和包都扔在沈戈家了,钥匙在包里。

    姜宁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出。

    他说:“那就去我家先找衣服换上,再去沈戈家拿钥匙,我想那时候谢蝶儿应该已经走了。

    姜宁家那幢老公寓,大约已经住了二十年了。多年来我最奇怪的就是他明明有条件,为什么不换房。

    房子是他父母留下的,父亲已去世多年,母亲因为中年时突发精神分裂症,住在医院很多年。这是姜宁的隐痛,我们之间从来不提。

    我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据说发病前,是个和善的长辈。

    从车上下来,我随姜宁上了楼,进了一运行就嘎吱作响的老电梯。

    然后姜宁忽然说:“你好象一点不惊讶。”

    我愣了:“为什么要惊讶?”

    他说:“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住在这样的地方?”

    “有什么奇怪的?”我说:“也许你很穷。”

    姜宁笑了,然后我们走出电梯,打开房门。

    门内仍然是我熟悉的样子,客厅那套牛皮沙发已经使用了十几年,皮质被岁月积淀下来的却绝不是破败,而是高贵的莹润,墙边那面立式大挂钟,年龄可能比他还要大,一看质感就知道绝非凡品,进门的玄关处有一张看上去很老旧,但造型别致的桌子,上面摆满了陈旧却干净的各种材质的酒具,每一件,大约都能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平米的房子。他绝对不穷,穷人不会把房子弄得这样有格调。

    桌子上方,挂着他的全家福,父亲母亲和姜宁,大约是十几年前照的,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姜宁的母亲长得非常美丽,是的,是美丽,而不是漂亮,眸子像宝石一般,即使在十几年前的老照片里,仍然具备震惑人心的魅力。

    姜宁长得像他的父亲。

    见我久久站在那张照片前,姜宁说:“别看了,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盯着她看。”

    我犹豫地问:“你母亲,她还好吗?”

    “不好。”姜宁干脆地回答:“一个神经病老太太,能好到哪里去?”

    我很震惊姜宁竟然对我毫不掩饰,要知道当我还是罗青莹时,可是连提到“母亲”这个词,都要小心又小心,生怕触痛了他。

    等在客厅里,片刻后姜宁从卧室出来,扔给我一套衣服。

    我展开一看,是一条真丝连衣裙,材质和剪裁,一看就是高端货,翻一翻领标,果然是大牌。

    看我这举动,姜宁笑笑:“你们女人果然看重牌子,放心吧,这裙子本是买给青莹的,那女人从来不穿便宜货。”

    我愣住:“你经常送她衣服吗?”

    顿了片刻,姜宁才说:“看到适合她的就买,但是真正送出去的很少。”

    “为什么?”我忍不住追问:“买都买了,为什么不送?”

    “不为什么。”他说:“她已经结婚了,再说也许衣服并不是买给她的,只是借她的形象用一用,假设自己也有那么一个想要宠爱她的女人。”

    我说不出话来,很难想象,在过去这么多年,这个家伙都把我当成从不打算有实质性进展的意淫对象了?

    姜宁看我愣住,大声嚷道:“喂,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不是变态好吗?男人也有自己的小趣味,有的男人还给自己的充气娃娃买衣服你没听说过吗?”

    我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毕竟作为当事人,这太尴尬了。

    换好了裙子,姜宁便送我回家了,并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叫了开锁匠。

    他说:“还是不要只身再去沈戈家了,这太危险。”

    他说:“你该考虑的是接下来如何对付谢蝶儿。浴缸里的东西,就交给我吧!连同青莹那件瓷器,我一并取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我有些焦虑,毕竟天青碗已经被我卖掉了,此刻却不敢跟他承认。

    “一个字。”姜宁说:“偷。”

    说完他下车,绕到副驾驶位置,替我打开了车门,在过去几次坐他的车,我从未享受如此待遇。

    “不要惊讶。”姜宁笑笑地看着我:“不过是看到你穿她的衣服,不知不觉就想为你服务。”

    下了姜宁的车,我径直走进楼道,脚步轻快。作为一个34岁的家庭主妇,且已不在人世,且不怎么漂亮,但在姜宁眼里,我仍然以绝对优势压过了周雨逢这个24岁青春靓丽的年轻姑娘,那种抑制不住的俗气的得意,让我心情愉悦。

    半小时后,外面有人敲门。

    通过猫眼,我看见沈戈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外,一脸坦荡,仿佛他是世界上最正直的男子。

    我有些发怵,一时竟犹豫要不要开门。

    沈戈在门外说:“雨逢,我把你的衣服和包送来了。”

    我慢慢打开门,却堵在门缝处,不让他有挤进来的机会。

    我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我的包:“谢谢。”

    沈戈当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左右看了看:“能让我进去说句话吗?”

    “不能。”我尽量让语气平和:“沈总,我有些累,有事到公司再说。”

    说完我就要关门,沈戈却一只手抵在门上。

    他说:“今天的事,很抱歉。”

    我盯着他:“沈总道歉的意义在哪儿?还想让我继续探索溺死的滋味吗?”

    沈戈脸上滑过一丝不安,他压低声音:“下次,我保证不这样了。”

    我不再听他说什么,果断地关上门,靠在门里,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松了口气。

    我很懊恼,给我开一万个脑洞,也想不到沈戈竟是这样的变态,本想利用男人的劣根性加适当的保护措施,从他那里挖到点什么,看来这招行不通了。

    因为,我不能拿命去冒险,因为这条命并不属于我自己。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手里还有王牌吗?

    莫西里的脸就在这时跳出来。是的,我还有莫西里,一个刚刚宣布与我划清界限的莫西里。

    打开包,我先检查了一遍,因为要防着沈戈在我的手机里动手脚,直到确定手机没有被他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窃听软件,这才拨通了莫西里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被挂断,这在我意料之中,只好再打,再被挂断,再打,再挂。

    我一连打了五十个电话,通通被莫西里挂断。

    我想那个家伙在不停挂我电话的时候,一定爽死了,他已经很久不能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我终于放弃了与莫西里联系的打算。

    因为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男人在电话里说:“告诉我你们公司的具体地址。”

    是牛棚,他终于要去见牛董事长了。

    我对这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的面对面对决,一点兴趣都没有,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对电话那端说:“虽然是周末,但董事长应该在办公室,您等等,我派司机去接您。”

    然后我出门了,其实经过上午的历险,我身心俱疲,真的很想大睡一觉。

    下楼,站在路边拦车,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从我身后走过,却忽然身子一歪,撞在我身上,她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我定晴一看,掉在地上的是一袋鸡蛋,大约了三四十个,已经碎了四分之三。

    女人穿得很朴素,看样子是农村人,一看鸡蛋碎了,怔了片刻,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并拉住了我。

    她说:“你赔我鸡蛋!赔我鸡蛋!

    我只好掏钱,哪怕错不在我,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但看这个女人的样子,损失这样一袋鸡蛋估计她得心痛好几天,我不想让穷人为难。

    但女人却眼疾手快地抢过我的挎包,自己在里面翻找起来。

    我又惊讶又生气,赶紧将包抢回来,女人竟然还不放手,我俩争夺了几个回合,一边争抢一边心想,难道今天倒霉,遇上劫匪了吗?

    我又慌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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