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大牛把那个老者像丢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的丢在地上。铁打一样的汉子此时走路已经像风中的柳条一般,摇摇晃晃,一点根都没有了。

    如此大的一个宅院,因为老祖宗有着不少的秘密,所以一个保镖也没有。有老祖宗这样的存在,也不需要保镖来碍手碍脚,就连佣人也少的可怜。

    刘德寿两口子不敢出来,刚才路其远和老祖宗的对决已经吓破了两个人胆。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怎么能沾的了边。

    万幸,如果这两口子叫来几个人,路其远和大牛俩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大牛捱到了路其远的跟前,伸手去拉路其远的衣领。就路其远的体重,平时的大牛把路其远举起来跟玩一样,可是现在,连拉起来都困难。

    路其远迷迷糊糊的,被大牛一拉意识清醒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大牛跟个血人一样,鼓鼓的胸膛也凹进去好几个大坑。

    “大牛,快走。”路其远发出的声音非常的微弱。

    但是大牛听见了,今天是大牛唯一不听路其远话的一天。大牛咳的一声,把涌到嘴里的血沫子吐掉,伸手把路其远拉了起来。然后蹲下身子,把路其远放在背上。一连站了好几下,大牛才摇晃的站起来。

    由于肋骨刺穿了肺部,大牛呼吸进来的氧气非常的有限,能够用的上就更是可怜了。这让背着路其远的大牛眼前都是花的,看东西模模糊糊,天旋地转。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痛,就好像刺刀扎进身体,再用力的翻转搅动一样。大牛几乎没走五六步就要吐出一口血沫子,要不然,那东西会堵在气管里,喘不上气来。

    路其远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不再能发出声来。但是路其远还能流泪,眼泪顺着大牛的脖子往下淌。

    大牛感觉有东西流下来,回头看看,呲牙笑了一下:能流眼泪,证明大哥还活着。

    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到后来大牛每一步都要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才迈的开那一步。离凡尘,就在眼前了,天边已经微微的发亮,大牛走了一夜。

    这一夜不知道吐了多少的血,换个普通人也许血都吐光了。

    大牛看着大门咧开嘴笑了,还差十步,九步,八步……

    大牛用尽全身的力量把路其远轻轻的放了下来,他把力量全都用尽了,连敲门的力量都没有留。所以大牛直挺挺的向着大门倒去,他能把大门撞响。

    路其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梦中都是大牛那张满是鲜血的脸。突然路其远张开了眼睛,大叫了一声:“大牛——”

    整个屋子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棚,白色的被褥,这里是医院。满眼的人也都是熟悉的,慢慢的路其远认了出来,有邓佳慧,齐琳娜,梅媚,秦禹,彭定国。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眼泪或者是关切,都在他的头上看着他。

    “大牛呢?”路其远的嗓音沙哑,就像吞了几把烧红的铁砂。

    邓佳慧眼泪已经淌了一脸:“今早大牛把你背了回来,梅媚听见了声音,打开门看的时候你和大牛都昏迷不醒了。”

    “我问大牛怎么样了。”路其远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张嘴说话非常的费劲。

    “大牛还抢救呢,大夫说大牛肋骨全都断了,有几根已经把肺子给扎漏了,现在还在抢救。大夫说大牛的情况不乐观,全看他的生存意志了。”邓佳慧抽抽搭搭的说完,路其远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咬牙上。

    眼泪顺着脸往下流,但是咬牙路其远是不想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从认识大牛到现在,自己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除了吃喝。你就是养个宠物你也得给吃的吧!路其远心里疼,他一直把大牛当成一个孩子,一个饭量奇大力量奇大的孩子,一个可有可无有时还碍事的孩子。

    为什么没有早对他好一点?给他买好看的衣服,给他买他喜欢看的漫画,给他买他喜欢吃的东西。大牛,你绝对不能死,你死了我就要灭刘家的满门。

    路其远满嘴里的牙都咬的往外渗血,一嘴的铁锈味。

    一个身穿白衣的大夫走了进来:“谁是那个人的家属?”

    邓佳慧他们刚要动,路其远咬着牙抬了一下手:“我,大夫,我是他哥,他怎么样了。”

    “哦,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断裂的肋骨我们都给复了位,肺部的破损我们也都处理了。问题是病人失血过多,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留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大夫手里拿着病历,说完了之后就转身要走。

    路其远看着秦禹,眼睛里仍然流着眼泪:“我要跟他在一起。”说完路其远就闭上了眼睛。

    秦禹眼圈也是红的,送来医院时他看见了大牛。那时大牛已经不吐血了,已经没有血可吐了。一张黑红的大脸已经变成灰白色,胸口像是被火车撞倒的一样,大夫说所有肋骨,没有一根是好的,全断了。

    他能把路其远背回来?那样的情况下,一个人自己想运动一下恐怕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可是他竟然能背起一个人来,除了不可思议,秦禹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秦禹把大夫拦了下来:“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放在重症监护室。”

    大夫口罩里的嘴不由得撇了一下,有钱人真惜命:“他没事,他只是虚脱了,好好休养就行,没有必要进重症监护。”

    转身刚要走,秦禹再一次迈步把大夫拦着:“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说让他们俩人在一起,让他们能互相看见。”

    大夫明显的愣了一下,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和那个大个子什么关系?还互相能看见?这关系都这么公开了吗?

    “对不起,这不符合规定,我们要……”没等大夫说完,彭定国一把把大夫的脖领子拎了起来:“去尼玛的规定,这是我兄弟,那里面的也是我兄弟,让他们俩人躺在一间屋子里,让他们互相能看见,听明白了没有?”

    这个大夫敢发誓,他从医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要求。两个大老爷们干嘛非得要互相看见呢?不过这个事情还真不是他能做主的,何况重症监护室也不是随便住的,一夜上万甚至于好几万呢。

    “对不起,我做不了这个主。”他看着屋子里两个男人眼睛都是红的,那几个女孩更别说,他看着有点慎得慌。

    彭定国一把把这个大夫给甩开:“做不了主在这墨迹什么,走咱们找院长去。”

    彭定国做的是医药,跟医院的联系非常的密切。另外还有这么几位身家不凡的,院长还是同意了往重症监护加了张床的提议,但是,钱照付。

    这里面除了梅媚,有人差钱吗?没有,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路其远看着插着一身管子的大牛,他觉得自己把这一辈子该流的眼泪都流干净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现在连呼吸都要依靠机器,虚弱的就像一只小猫一样。

    重症监护里是不允许留人护理的,彭定国把几个人分成了五班,五个小时一班,轮流在外面照看着,怕路其远有什么要求。

    第一班是梅媚,就连小辣椒邓佳慧都没和她抢,不过几个人临走的时候倒是都往梅媚手里塞了张卡。

    两天,五个人二十四小时轮换,路其远没有往外边瞅一眼。一直在看着大牛,那个骨头折了一堆还背着自己走的那个兄弟,那个把所有的血都吐了出来还背着自己走的兄弟。

    他就害怕大牛就这么走了,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坐,甚至于他还想等大牛好了领他去游乐城。

    快好吧,我的兄弟。

    “大哥……我饿……”就在路其远眼泪把眼睛模糊了的时候,路其远耳朵里仿佛听见了天籁一般的声音。

    “大夫,大夫——病人醒了。”路其远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疯了一样跳下病床,跑到监护室的门口用手敲打着玻璃。外面值班的正是秦禹,虽然封闭太好,听不着路其远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夫,大夫——”秦禹也像发疯了一样在走廊喊了起来。

    重症监护在那边都有微机控制,本来大夫发现大牛醒了就要过来,还没等监控室的门打开秦禹的声音声嘶力竭的传了过来。

    三个大夫两个护士瞪了一眼秦禹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个护士劝说路其远不要激动,不要影响给病人做诊断,路其远强压着自己的兴奋,在一边不敢出声了。

    做完检查三个大夫几乎都以为自己幻视了,检查的结果比监控的结果还要好得多。断裂的肋骨正在愈合当中,肺部没有发生任何感染情况,创口几乎要没有了。造血功能异常强大,输入进去的血液几乎要代谢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牛自己造的新鲜血液。

    这不是人,就是野生动物的自愈能力也没有这么强大吧?

    大牛压根就没空搭理那帮围着自己穿白衣服的人,而且这些人身上带着的味都不好闻。他又把头转向路其远:“大哥,我饿了。”

    路其远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大夫,我兄弟能吃东西吗?”

    “按道理不行,但是现在通过他的身体状况来看,可以吃些补充营养的东西。”大夫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随口答了路其远的话。

    路其远呼的跑下地,一把打开了重症监护室的大门:“禹哥,快,螃蟹,龙虾,鲍鱼,猪肘子,你能想到的,有营养的,大牛快饿死了。”

    本来秦禹就在门口,路其远一开门,秦禹直接就晃了进来。旁边大夫就不干了:“哎,怎么回事?我们这里都是无菌环境,你怎么没消毒就进来了?你知道我们这消毒一次得多少钱吗?”

    秦禹也兴奋的看着路其远,连正眼都没瞅一下那个大夫,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闭嘴,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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