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苑县主大喝一声“用刑”,侍卫们便麻利动手。

    姜玥见宫门紧闭,宫人们个个恐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侍卫上前来抓她,她竭力地挣扎躲避:“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桃苑县主见两个侍卫都按不住她,一挥手:“你们两个也上。”

    姜玥一个人的力量抵挡不过四个,被他们用牛皮绳死死地绑住了手脚。

    惊恐之下姜玥大声呼救,桃苑一听到惊恐嘶喊的声音,就觉全身血脉畅通。

    侍卫们从背后踹,将姜玥踹倒在地,然后又从大木箱子里取出十数个铁砣。

    姜玥还在猜测那些铁砣的用处之时,侍卫们已经将钉板拿到手中,按位置摆放在她后背之上,然后铁砣上场,累压着钉板。

    尖细的钉子无声刺入血肉,疼痛从背部一点一点向四肢扩散,时间一久,姜玥只觉得五内如焚。

    明月宫里的人都吓得抱成一团,生怕那钉板也上了自己的后背,想劝不敢劝,想救不敢救,想从后门溜出去通风报信,又怕给县主抓到,照旧是钉板上鱼肉。

    侍卫们见姜玥痛得不够厉害,继续从箱子里面往外拿铁砣。

    他们平日在府上见惯了县主用各种手段惩治丫头,小小手段,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铁砣的重量让钉板极速下降,姜玥终于惨痛地喊出声。

    到底身体尚未痊愈,极痛之下她一下子晕厥了。

    侍卫们麻利地取过一早预备好的冰桶,一点不浪费地将冰块倒在她后背上。

    大大小小的冰块压着铁砣,压着钉板,因为多加了一重冰的重量,钉板与她的皮肤仅隔了一层衣服的距离。

    姜玥因为疼痛晕厥,忧因为更极端的疼痛清醒。

    早知回到所谓的家还要承受如斯痛苦,她就该留在雾灵山庄,至少头疼欲裂是为了治疗疾病,是有回报的忍耐。

    可悲的是,疼痛欲死今日只是因为人性的肮脏。

    痛醒的姜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桃苑,不说一个字。

    桃苑慢悠悠走过来,用脚尖踢起她的下巴,低头对她说:“你说的不错,本县主就是故意为难你,从头至尾我都没想教你规矩。得罪了太后和皇后,还想有好果子吃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姜玥咽下一口气,白着一张脸问她:“我与你有什么冤仇吗?”

    桃苑县主笑着摊摊手:“无冤无仇啊,我家里那堆丫鬟也和我无冤无仇啊,可我就是讨厌她们,她们就是没办法反抗我,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尊卑分明,老天就喜欢这样安排,有什么办法?你要怪我,得先怪它。”

    她手指上空,所谓的它就是老天爷。

    姜玥还是不明白:“我从头至尾就见过你一次。”

    “你的意思是说只见过一次,我应该还没时间讨厌你,是吗?”桃苑笑眯眯道,“我的确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可是皇后表姐讨厌你,我就得讨厌你。表姐容不下你,我就不能容下你。我生来就是要入宫的,除掉你便是大功一件,入宫之后有皇后表姐扶持,分位与恩宠必定在你之上。”

    姜玥怒喊道:“你就不怕天上的神明饶不过你吗?”

    桃苑县主嚣张地嚷着:“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是真有又如何?哪个神明敢拦我去路,本县主照杀不误。”

    姜玥无力地笑着:“那你就不怕皇上饶不过你吗?”

    桃苑县主回之以大笑:“平日下雨的时候你不打伞吗?睁开眼睛看看清楚,我,桃苑县主!我可是皇后的表妹,我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皇上可能寻我一次不是吗?”

    姜玥冷笑:“以后怎样我不知道,至少现在皇上是饶不了你的。”

    桃苑攥住姜玥的衣领,往她脸上啐一口:“你是病疯了还是病傻了?你们姜家的女子不过就是皇上的玩物。皇上身边玩物无数,昨天是你姐姐,今天是你,明天说不定就是你的妹妹。反正是谁都没所谓,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连玩物都做不了几日。你如此活着,还不如快点死,重新投胎说不定还能改改运势。你今天若能死在我手里那是你的造化,你到了下面若不当着阎王的面感激涕零,老天都不饶你。”

    姜玥第一次见到张狂到如此地步的人。

    仿佛整个皇宫除了皇后、太后和李容楚之外,所有人都是她脚下的泥土。

    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或许这句话是真的。

    可悲的是老天没有收走张狂者之前,自己可能要先一步丧命在她手中。

    姜玥咬牙道:“今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发誓将你碎尸万段,我说到做到!”

    “是么,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能耐?”她眼睛里充满不屑,冲侍卫摆摆手,“十二块钉板通通拿来,本县主要请婕妤娘娘尝一尝人肉打滚的滋味。”

    侍卫们得令,先从木箱里取出剩余的钉板,下一步挪开冰块铁砣,将已经上场的钉板硬生生地从姜玥身上拔出。

    拔出钉板的瞬间,姜玥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桃苑县主还不停手,吩咐侍卫将十二块钉板拼成一个整齐的长方形,然后推姜玥从钉板上滚过。

    沾血的钉子朝上摆放,鲜红的色素刺激着桃苑的感官,桃苑更觉兴奋,不等侍卫们动手,自己亲自上前扭住姜玥。

    钉板滚了不到一半,姜玥便昏死过去,桃苑才要命人将她泼醒,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用力地撞击宫门。

    桃苑大怒,吩咐自己的侍女:“你们去看看是谁在撞门,不要命的一齐拿了进来。”

    侍女还未动身,宫门已经被撞倒在地,李容楚快步走来。

    入殿第一眼,李容楚看到的是伏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姜玥,第二眼,李容楚看到的则是沾血的钉板。

    他心中一阵极痛,疯了似的上前抱住姜玥,手心膝盖全都扎入血钉也全无察觉。

    “玥儿……玥儿……”

    他情急地呼喊着,姜玥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随即脑袋歪向一侧,竟如死人一般。

    李容楚如中利箭,心中骤痛,吐出一大口鲜血。

    桃苑县主上前请安,淡定地解释说是姜玥自己目中无人,她才惩治姜玥。

    李容楚反手一掌打倒桃苑。

    桃苑倒在钉板上,如跌入滚烫的沸水之中,惊呼着跳起。

    等她爬起之后,她做出柔顺状,楚楚可怜地说:“皇上,您弄伤我了。”

    李容楚听她的声音便觉恶心无比,若非姜玥有伤在身,生死未卜,李容楚立时就会将桃苑县主凌迟处死。

    他暂时压住透骨的仇恨,吩咐跟进来的高渊:“先将人犯扔进冰窖,派人严加看管,绝不能让她自己死了。”

    太监们上前擒拿桃苑的时候,桃苑才意识到李容楚口中的人犯就是她自己。

    她被太监们从厅中带出,一路都在大喊自己冤枉。

    李容楚抱着姜玥回寝殿,想要替她处理伤势,却又怕弄得她更痛,一时之间又怒又急又痛,几次追问太医几时才来。

    小太监们一路狂奔到太医院请太医,然后沈太医又跟着小太监原路狂奔而回。

    沈太医气喘吁吁赶到明月宫后,依照礼数便要给给李容楚和姜玥请安。

    今日的李容楚心急如焚,沈太医才矮下半截身子就被李容楚拎到床前。

    “少废话,赶快替婕妤诊治。”

    太医一面切脉一面询问,得知是受了钉板之刑,先给她服了一粒止痛的药。

    “阿霍……阿霍……”

    服药之后的姜玥半昏半醒,呓语连连。

    李容楚听的清她喊的是阿霍,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凑上前,按着她不住乱动的肩膀说:“没事的,我来了,别害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杀了她,我会把她碎尸万段,玥儿,你已经吓过我一次了,别再吓我第二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是想见阿霍吗?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阿霍。”

    姜玥真的睁开了眼睛,并将眼前的李容楚认作是阿霍。

    终于找到阿霍的她泪水夺眶而出,她抓住“阿霍”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无助地哽咽着:“阿霍,阿霍,你不是说战争结束之后就回家吗?你怎么才来找我?”

    李容楚轻抚着她的发丝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不起,让你等久了,都是我不好。”

    姜玥一下一下地气噎着,哭得像个小孩子。

    “你回来就不能再走了。”

    “好,我不走,永远不走,永远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李容楚心痛如绞,如果今日是阿霍在她身边,她就不会一次又一次走到生死边缘吧?

    他的内心充满强烈的挫败感,如果阿霍看到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玥儿,一定会替玥儿杀了他吧?

    桃苑县主该死,可是更该死的人是他。

    其实不用阿霍动手,他自己就想杀死自己。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从生死线上抢回,可惜才出虎口,又入进狼窝。

    虎口狼窝,两次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如果他昨日没有答应太后,又怎么会发生今日的灾难?

    他就是盲目自信,才会害姜玥到如斯地步。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放松任何警惕。

    所有可能伤及姜玥的可能,他都要提前扼杀。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人不会一直走运,危险的事情再有下次,他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不再有。

    沈太医诊脉之后却不动手,李容楚急着催促他,沈太医为难地墨迹着:“回皇上,娘娘的伤口大多在后背,男女有别,微臣不便动手。”

    李容楚怒道:“都什么时候还啰嗦这些无用的东西,赶快救人,若是因你耽搁了,你就跟桃苑县主一起回老家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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