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和颜悦色,抬手道:“你们不必再多说,凡是来雾灵山庄的人都是为了请长鹤居士诊病,你们此来可有带足东西?”

    李容楚大喜,肯收东西事情就好办。

    他立刻让人从马车上取出黄金白银及各样物品,因为他们是从潜月庵而来,所备之物皆是从附近城镇购买,比不得宫中宝物值钱。

    年轻人在他带的黄金白银珍珠翡翠里面扫了两眼,不高兴地摇摇头。

    黄总管有些惊讶:“这些难道还不够?”

    李容楚忙道:“今日的几样东西算作见面礼,待居士治好内子的病,另还有重金酬谢。”随即又吩咐黄总管,“你拿着令牌到山下县衙走一趟,有什么宝物先取了他的,记下账目,日后如数归还。”

    黄总管都走下七八级台阶,年轻人又喊他回来。

    “你们知道长鹤居士想要什么就迫不及待地下山?”

    黄总管当然不知,摇着脑袋一头雾水。

    年轻人无奈叹口气,把左侧那扇打开的木门摆正给他们看。

    “你们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李容楚定睛细看,但见漆黑的木门上用滑石粉写着:十斤大米、两只鸡、两只鸭、一块豆腐、两棵白菜。

    李容楚一点没看懂,凡是思路正常的人都没看懂。

    黄总管塞锭金子给年轻人:“还请小哥提示门上写的何意?”

    年轻人像丢石头一样丢掉大块的金子。

    “别给我这硬邦邦的烂石头,我家石头多着呢,门上的意思是说你们要请长鹤居士治病,得先带十斤大米、两只鸡、两只鸭、一块豆腐和两棵白菜来。”

    黄总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

    “就这点东西?”

    年轻人答得很坦然:“啊,就这些东西。”

    黄总管这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他退开一步远观,山门上方的牌匾上货真价实写着“雾灵山庄”四个大字,此地又是雾灵山,他们不可能找错地方啊。

    年轻人见黄总管的模样,问他:“那个小子,你跑前跑后做什么?”

    黄总管终于忍不住发问:“居士要豆腐白菜鸡鸭鱼肉做什么?”

    年轻人像打量怪物似的打量黄总管:“有病的是你吧?豆腐白菜鸡鸭鱼肉能干嘛?当然是吃啊!不能当了个大夫就光治病不吃饭吧。”年轻人训斥了黄总管一顿还不忘嘱咐,“千万别买猪肉,那东西太寒凉。”

    黄总管又道:“正常高人要的不都是几两星星几两月么,怎么你们这位一开口就直奔豆腐白菜了?”

    年轻人“哼”一声:“庸俗,星星月亮能下酒?小小年纪别听他们胡扯。”

    黄总管再暴的脾气也忍了,谁让他们得靠着这位引路才能见到长鹤居士呢。

    他看向李容楚,李容楚道:“既是如此就按照门上写得置办,你让两个人去镇上买吧。”

    两个侍卫奉命走后,李容楚转身要将姜玥送回车内。

    年轻人问李容楚:“你不是带你妻子来看病吗?怎么又送她回车里?”

    李容楚谨记不可得罪长鹤居士的嘱托,因此尽管心急如焚,还是步步按照长鹤居士的规矩办事。

    “居士要的东西我们还没有买到,等买到之后再拜见。”

    年轻人道:“看你长了一副聪明面相,怎么如此古板?反正你的人都去买了,你们先进去瞧着就是,你耽误得起,你的妻子可耽误不起。”

    李容楚拿不准主意:“可以吗?如此会不会令长鹤居士不悦。”

    “他若不悦你就多给他买两只鸡吃。”

    年轻人说毕转身,李容楚略一停顿,随后赶紧跟上。

    “听闻长鹤居士轻易不给人瞧病,居士可是要先派人瞧过内子,才会决定是否诊治?”

    年轻人摆摆手:“那就是他自己撒的一个谎,病人求治,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李容楚不解:“为什么要撒谎?”

    年轻人道:“早年间不管大病小病人人都来寻他,他也是个人,贪杯又好睡个懒觉,哪有精力应付那许多,所以就扯谎非至难病症不瞧。外人听到这个消息,如果其心虔诚,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见上居士一面,如果心意不诚,那说明他得的病也不需要跑到雾灵山庄折腾。”

    李容楚颔首,原来如此,倒也是个好法子。

    他又问道:“你们在门上用滑石粉写明诊金,倘若贫苦之人来此,没有足够的金钱凑齐鸡鸭鱼肉,又该如何是好?”

    年轻人道:“凑不齐便凑不齐,有什么给什么就是,没有东西不给也行。”

    说到此处,且不管长鹤居士医术如何,李容楚倒先敬佩他的医德了。

    雾灵山庄狭小,才过了院子就是正室。

    年轻人推开门请他入内,李容楚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晚辈李楚求见长鹤居士。”

    年轻人看不下去,直接动手往里面推他:“你抱着你妻子走一路不嫌累吗?长鹤居士就一普通人,又不是天上吃星星的神仙,你太拘谨他也受不了。”

    李容楚谢过入内,黄总管陪着李容楚入内,别的侍卫静静地等候在门外。

    长鹤居士的房屋内摆满药炉药罐,年轻人请李容楚在一张矮几前席地而坐,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

    黄总管环视四周,见长鹤居士不在房内,便向年轻人道:“还得劳烦小哥请居士前来相见。”

    年轻人哈哈大笑:“两个糊涂的小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就长鹤居士,好玩好玩,实在好玩。”

    黄总管见他那副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德性,打死他他也不能相信那就是年近百岁的长鹤居士。

    “小哥快别开玩笑了,我都比你大五六岁,你怎么会是长鹤居士。”

    李容楚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他静静观察。

    长鹤居士听黄总管说自己年轻,更高兴了:“是吗是吗,你都比我大?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黄总管从头到尾被一个臭小子愚弄,当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强忍不住,正要发作一句两句,却见那小子已经动手给姜玥诊脉。

    他赶忙噤声,乖乖站回李容楚深厚。

    李容楚怀中的姜玥烧得如火炭一般热,长鹤居士诊一会儿脉后问李容楚:“她这样烧了几日?”

    李容楚不管年轻人是不是长鹤居士,他都如实作答。

    “从昨天清晨到现在,烧了差不多整整一日。”

    长鹤居士道:“经脉尽断,濒死之象。”

    黄总管一下子被震住,他面容不似百岁老人,但医术的确精湛。

    李容楚确信他是长鹤居士后,不禁感慨万千。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长鹤居士身上,他现在只盼望长鹤居士当真有办法救她。

    “晚辈是潜月庵的住持推荐而来,住持说居士医术高深,妙手回春,必定有法子救内子脱离危难。”

    长鹤居士又把她另一侧手腕的脉息,他把脉之时若有所思,待把完脉后问李容楚:“你与病人是什么关系?”

    李容楚一怔,回道:“我是她的夫君。”

    长鹤居士道:“你一直称呼病人为内子,我知你是她的夫君,我问你是想知道病人是你妻室还是妾室。”

    李容楚没有半分迟疑:“是我的妻室。”

    在李容楚的心目中,今生今世他唯一的妻子就是姜玥。

    长鹤居士道:“既然如此我不防直言,常人经脉尽断需取甜山火石,然后以药力助催,悉心疗养。”

    李容楚大喜:“我家中正好有一块甜山火石。”

    长鹤居士摆手道:“那倒不必,甜山火石虽难取,但四十年前甜山熄火之月,我也曾取得一块,此刻就埋放在山庄的地下。”

    李容楚激动难抑:“既如此还缺些什么,我立刻命人筹备。只要居士需要,只要天下间有,我一定竭尽所能为您弄来。”

    长鹤居士道:“我的话还未说完,甜山火石虽可续经接脉,但你妻子是至阴至寒体质,即使把甜山最底下的火石挖出来也无济于事啊。”

    李容楚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整个人说不出的抑郁难过。

    他放下姜玥,向长鹤居士行一大礼。

    “请居士无论如何救内子一命,晚辈必当重谢。”

    长鹤居士扶他起身:“你不必灰心,我虽不能救你妻子的性命,但有人能够救他。”

    李容楚紧紧抓住长鹤居士的双臂:“居士千万不要放弃,或许天下还有能救内子之人,但内子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奔波。”

    长鹤居士道:“不必奔波,能救他的人比比皆是。”

    李容楚不信,连长鹤居士都不能救她,能救她的人怎么可能比比皆是。

    他观察着长鹤居士的神情,他的神情又不似说谎。

    李容楚不禁问:“晚辈不懂什么叫做比比皆是,如果随便谁都可以救内子性命,那么晚辈也可以她救吗?”

    长鹤居士道:“那是自然,你是她的丈夫,她是你的正妻,你救她天经地义。”

    李容楚不敢再轻易激动,他一定要先弄清楚,免得再次从天堂跌入地狱。

    “敢问晚辈要怎么救她?”

    长鹤居士抬掌按在他心尖搏动处:“取你的心火续她的经脉,她就可以醒来。”

    “就这么简单?”李容楚确定一遍。

    长鹤居士道:“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李容楚道:“此言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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