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立刻反击,反击之时露出空隙,侍卫们趁机反攻,须臾之间便将舒妃团团围在中央,使黑衣人再难靠近。

    与黑衣人相斗,姜玥很快落于下风。

    她被打倒在地,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眼看就要刺入她胸膛时,姜舒急呼一声:“别伤她。”

    黑衣人急收力道,锋利的剑尖到底还是刺入她血肉一寸。

    血珠顺着白衣滑落,点点滴滴如雪中红梅。

    姜玥爬起身,捂着胸口退至安全处。

    她遥望着姜舒,心中满是不解,黑衣人为什么会听姐姐的话?

    黑衣人已然被逼到悬崖边缘,他半只脚凌空而立,再退毫米就是粉身碎骨。

    黄总管看向姜玥,用眼神向她请示下一步是杀是留。

    姜玥向那黑衣人道:“还是原来的条件,你跟我去见皇上,我饶你一命。你不答应,立时就死。”

    黑衣人站在悬崖边默默不言,目光却再次投向姜舒。

    “好,你既要寻我也不拦你。”她更是愤怒,吩咐侍卫道,“你们去揭下他脸上的冰面具,对皇后忠心至此,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

    侍卫听命上前,不防姜舒挺身而出拦住侍卫。

    姜玥见姜舒再次置身险境,忙冲出去将她拉回。

    “姐姐你做什么。”

    灰蒙蒙的天色里,姜舒的神情竟似凄苦,她紧紧握住姜玥的手:“玥儿,你放了他。”

    姜玥道:“姐姐你也看到,我已给他两次机会,是他自己冥顽不灵。”

    姜舒的双手越发冰冷:“你把他交给皇上,他唯有死路一条,纵然你尽力向皇上求情,你就敢保证皇上绝对不会杀他吗?”

    姜玥看一眼黑衣人,又看一眼姐姐:“他要置你于死地,难道不该死吗?”

    姜舒眼里盈着泪光:“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残害世间生灵。”

    姜玥无奈地摇头:“姐姐你读佛经都读傻了,今次你放他生路,下次他却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牵着姜舒到一边低语:“今次是搬倒皇后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姐姐当真要放弃吗?”

    姜舒冷冰冰地甩开姜玥,面色十分难看:“我让你放你就放,我是礼佛之人,你难道要害我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姜玥哈哈笑两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天堂地狱,那不过是身居高位的人弄来欺骗愚民的鬼把戏。为非作歹者尚且风光无两,你什么恶都没做凭什么入油锅下地狱!”

    姜舒高抬右手,“啪”的一巴掌打落在她脸上。

    姜玥呆愣着,好像还没反应过来那是打她。

    等她清醒,捂着脸嗫嚅:“你……你打我?”

    姜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酸,用力地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打得你。”

    一时之间姜玥满腔愤慨,她深吸气,再吸气,总算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背过身对黄总管说:“放他走,你亲自送他走。”

    黄总管收到姜玥的眼色,明白她的意思是明放暗杀。

    黄总管自己也同意姜玥的做法,毕竟事后皇上过问,他交不出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黄总管正要动身,却听姜舒道:“不用任何人相送,他的腿虽受了伤,但他的马儿并不曾受伤,可以自己走。”

    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姜玥所能想到的,姜舒也想得到。

    黄总管看着姜玥,不知到底该不该送。

    姜玥亦是无奈,命人将马匹还给黑衣人,领着众人让开一条生路。

    那黑衣人却还站在原地不动,姜舒隔着人群望着他,眼中的泪一忍再忍。

    “你还不走吗?若是再晚些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那黑衣人却是一身硬骨,连侍卫递来的马缰他也不看一眼。

    “他们愿意杀就杀。”

    骏马仰天长嘶,似乎在为他的主人悲鸣。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姜舒悄悄抬袖拭去眼角热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个傻子,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应当为你的亲人保重自身。你走的路遍布荆棘,从此你可就改邪归正吧。”

    “还指望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姜玥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日子还长着,咱们且行且看。”

    黑衣人到底受下姜玥的劝,艰难地跃上马背,挥鞭而去。

    马蹄踏踏,姜舒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颗心也飞到遥远的天边。

    事已至此,姜玥也不再多想。

    她走到姜舒身边,揽着她的手臂问:“姐姐,你可曾伤到?”

    姜舒轻捶一下憋闷的胸口,早已遍体鳞伤。

    “我还好。”

    姜玥笑道:“我也没事,我们回潜月庵吧,我有一段时日没见着你。前些日子外祖母还提起你,舅母也说让我想法子见你一面……”

    她话音未落,却听姜舒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接着姜舒挣开她的手臂飞奔而出。

    姜玥定睛远望,只见黑衣人摔下马背,左肩被一只白羽箭穿透。

    变故在刹那间发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可从未让人放过箭!

    马蹄声嘈杂,她循音远望,李容楚带着几个护卫自空旷的远方纵马而来,此时他手中正握着一把弯弓。

    行至近处,李容楚下马而行。

    他一步一步走近姜舒,姜舒听出脚步声,猛然回头,目光与李容楚相对时,天地之间都似充满仇恨。

    李容楚略一停顿,随即继续前行。

    姜舒眼中的仇恨转为恐惧,她张开双臂护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李容楚脸上鲜少没有笑容,他丢开弓箭,向姜舒伸手:“你过来。”

    姜舒坚定地摇头,用力地摇头,心碎成伤,她早已泪流满面:“你不要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姜玥都看傻眼,姐姐居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黑衣人,莫非……莫非那人不是皇后派来的刺客?

    如果不是刺客,那会是谁?

    谁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劫持宫妃?

    李容楚上前揭开刺客的面具,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正是宋若梅。

    面具下的脸庞没有一丝生气,姜舒只当丈夫已死,一时之间万念俱灰。

    她手上蓄力,嗤的一声拔出宋若梅肩上的白羽箭,径直往自己胸口刺下。

    “不要……”

    姜玥站得远,想要上前搭救,却迟迟晚了一步,幸而李容楚先一步将姜舒打晕。

    李容楚温柔地抱起姜舒,好似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姜玥向姐姐狂奔,晨风湿寒,不住地打在她的脸上。

    待奔至近处,看清黑衣人那张脸时,她彻底凌乱。

    她万万没想到黑衣人会是宋若梅。

    难怪姐姐以身相救!

    难怪姐姐动手打她!

    难怪黑衣人不肯去见皇上!

    如果一开始她就听姐姐的话,宋若梅就会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她看着李容楚怀中的姜舒,心中愧悔不已。

    如果姐姐殉情成功,岂不是她害姐姐枉死。

    一切已成定局,黄总管赶上前将宋若梅带走,李容楚出现,不会再有人听从她的号令。

    姜玥回到潜月庵后,暂时住在东边厢房。

    庵里的尼姑静非到厨房取了几样素菜,劝她吃一些。

    姜玥又一次跟静非打听舒妃醒没醒。

    静非每次的回答都是没醒,而皇上一直在旁陪伴。

    姜玥又问:“那个刺客呢?”

    静非便道:“刺客也还活着,中午的时候兴国一次,吃了一点食物。”

    姜玥道:“我让他们到镇上请大夫他们请了吗?”

    静非道:“皇上随行带了太医来,是太医包扎的伤口。”

    静非回答完姜玥的问题,便提着空食盒从姜玥房中退出。

    姜玥看着桌上青青紫紫的几道素菜,没有一点胃口。

    李容楚肯让太医救治宋若梅,就代表他不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宋若梅尚有一线生机。

    如今李容楚寸步不离地陪在姐姐身边,希望姐姐醒来之后他不要为难姐姐。

    纱窗日落渐黄昏,李容楚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从清晨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

    姜舒躺在床上,漫长的时间里,她做了无数的梦。

    宋若梅来带她走、马儿在黑暗中狂奔、有一队人马拦住去路,她逼玥儿放掉宋若梅,飞来的白羽箭刺穿宋若梅的胸膛,李容楚向她走来……

    她猛然坐起,真是一场噩梦,她竟梦到宋若梅被李容楚杀死。

    悲痛的感觉浓郁的积压在胸口,庆幸那只是一场梦。

    “你醒了。”

    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传来,姜舒别过头,简陋的厢房里,李容楚正静静地坐在桌前。

    李容楚怎会在她房中?

    她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间身体产生被割裂一般的疼痛。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宋若梅、姜玥、李容楚,一觉醒来所有可怕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她只是一厢情愿想将它当做一场梦。

    李容楚走到她面前,伸手探她的额,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烧退了,你感觉怎样?”

    姜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是不肯开口。

    李容楚明白她的意思,迟早得面对的事情,他也不想再逃避。

    “你不必担心,我还留着他一口气。”

    她用双手捧住胸口,紧缩的一颗心终于缓缓放松。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李容楚再次读懂她的内心。

    “他眼下是个活人,以后是生是死却没人说得准。”

    姜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

    “皇上,我们许久未见,何必一见面就谈些扫兴的事情。”

    她的笑容如积雪融化,柔软的同时又令李容楚感到寒冷。

    “不扫兴的事情,那你倒说一说我们到底有多久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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