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旋风,转了几圈之后,似乎有些累了,转到了一个角落,停了,被它卷起的尘土枝叶纷纷失去了支撑,缓缓落了地。

    承念的长戟此时也变得缓慢起来,似在和着地上那个旋风的节奏,但最终也没能和上,当地面的旋风完全消失的时候,承念手中的长戟也停止了颤动,但长戟掀起的那个旋风此时却越来越大,根本就停不下来了。一息之间,离脱离了刃端,卷向了天际。

    这个结果,似与承念的想法不一,似失去了控制,承念此时不由地眉头一皱,但还是没有从那种玄妙的顿悟之中醒过来。

    山顶的风越来越大了,天空的云也越积越厚,变成了乌青的颜色。

    赵一枪看到承念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似有什么急事委决不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快速地奔下山去了。

    承念并没有发现,不管是他来了,还是他走了。此时的承念,在山风之中,并没有再随着风的流动而动,而是如一座风雨中几立了千年的山峰一般站在那儿,似乎亘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动作。

    风已大到了可以折枝抛物,云已厚到了黑沉如铅,似乎随时可以砸落到地面上来,摧毁它下方的一切。

    “咔啦啦……”惊雷忽起,撕破了云层,有如一头被云锁住的巨龙,欲要挣脱束缚重获自由。

    “啪啪……”连续不断的大雨点纷纷砸了落在地面上,好像是云与雷战斗中流下的血汗。

    承念动了,动得很突然,但又似动得很顺理成章,因为他的动,伴随的是山顶第二声的雷鸣。

    这一动,承念的动作很大,直接跃身到了半空,拨起了手中的长戟,直指云端,像是在向着乌云宣战。刚好这里雷声响起,电光破云而出,一下子劈在了长戟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承念手执长戟奋力下劈,就像是获得了云中巨龙的力量一般,这一劈,有一种开天劈地般的雄伟之态。

    “轰”的一声之中,戟刃未着地,一道长长的沟壑就出现在了峰顶之上,而承念此时有如神人,手持长戟、身姿挺拔,自空中飘然而下。

    不久,云去、风停、太阳出来,一片光明。只有承念一人一戟,如峰而立,似与脚下的山相融。

    山高人为峰!

    此时的山下,则是另一番情景。

    在赵一枪的精英手下的帮助下,大家找到了几个好的伏击点,五百多人的伏击队伍已经埋伏就绪,剩下的五百多人,准备向江中安置业长索以及跟在敌军背后洒油。

    这些工作,洒油现在是当然不可能做,只能等敌人达到了指定地点才能进行,但铺设索链却可以进行了。不过,卢兴反对现在这样做,他认为这时候楚江城应该已经派出了信使,如果这个时候铺设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的信使发现,到时如果因为这人被对方发现此地的埋伏,则大家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而船帮留下来负责伏击的那个白净汉子则认为,铺设索链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应该及早动手进行,对方的信使如果这个时候来来,逮起来就好,反正对方也不可能只派出一批信使。如果索链不能在对方的水军到达之前铺下,那么这场伏击战很有可能会无法取得预期效果。

    双方各有道理,争执不下,赵一枪处在中间根本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只好保持沉默。

    他现在中盼着承念快些回来,要不然时间拖得久了真的有可能会贻误战机。

    可他也明白,殿下此时的感悟绝不能打断。所以就造成了这样一副情景,卢兴与那白净汉子不停地争论,而赵一枪却一脸焦急地在他们面前转来转去。

    “你能不能不要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白净汉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啊,不要转了!”卢兴这时也出言赞同。

    这两个家伙,前一刻还争得面红耳赤,现在怎么一下子全都针对起自己来了?赵无极心中有些不满。

    “那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吵得人心焦!”赵一枪向着二人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不耽误时机吗?说起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让你找城主大人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白净汉子有些责怪的意思,他隐含的意思,是赵一枪根本就没有去找人。

    他这样说也不怕赵一枪把他怎么地,反正以前大家都在湘江下游混的时候,针锋相对的时候又不是一次了。

    “我告诉过你们了,城主大人现在有事,一时半会之间还回不来!”赵一枪不满地说道,这两个家伙,很明显不相信自己的话。

    “那你说,城主大人现在有什么事?有什么事能比这一场伏击战更重要,不能放一放?”白净汉子不满地说道。

    “很重要,你知道很重要就行了!”赵一枪只能这样说,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城主大人此时陷入了一种顿悟状态,他怕会有别人不明情况之下打断了这种断悟,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十分遗憾了,下一次再想找到这种状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一生也找不到,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这是什么理由?我情疑你根本就没见到过城主大人!”白净汉子好像发现了真相一样咄咄逼人地说道。

    “你……”赵一枪好呆也是一方豪雄,此时被这个破孩子这样怀疑,心里十分愤怒。

    “报!”这时有一个赵一枪的手下跑了过来,单膝跪地一拱手。这个家伙作为赵一枪的精英手下,身手很好,所以赵一枪派他不断打探消息。

    “说!”卢兴这时开口说道,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直接示别人的手下不是太好,可是现在赵一枪正在火头上,而那白净汉子也毫不想让,也只能是他来说话了。

    那小子看了一眼赵一枪,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道:“前方来报,我们的船队已达到楚江城下,并且堵住了楚江城的几处大门,还发动了一次佯攻。”

    “什么?这么快?”赵一枪不由地一愣,也顾不上与白净汉子生气了,走过去抓住他那个手下的肩膀就问:“那他们的信使派出来没有?”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那个手下有些委屈地说道,老大这双手可真有力气啊,把人的肩膀捏得好疼,不过他疼归疼,他却没有发出声来。

    “再探!”赵一枪放开那个手下,命令道。

    “是!”那个手下一溜烟跑了,也不知道是急着执行任务,还是急着摆脱赵一枪的魔爪。

    “看来这事真的拖不得了,我们现在就去见殿下!”赵一枪对着另外两人说道。

    争吵归争吵,另外二人还是明白轻重的,所以这时听赵一枪如此一说也不多问,一起点了点头。

    赵一枪马上带着两人出发,向着山上奔去。

    还没爬到半山腰,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道丰神俊朗的身影,正悠悠然自山顶上下来,正是承念。

    此时的承念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见三人之后,笑着问道:“你们这是要……”

    “报殿下,属下三人正准备去找殿下,现在有急事要等殿下决定。”赵一枪边忙说道。

    “急事?快说!”承念此时脸色一变,之前那种悠然的神情迅速消失不见,换在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那种顿悟之后的美妙感觉,让人十分惬意,恨不得能多享受一会,可此时不是享受的时候。

    “我们的船队现在已到达楚江城,并且已发起过一次佯攻,南楚帝国的信使随时都是有可能派出,现在到底是先铺设索链还是等信使过去后再铺?”赵一枪这时候问出了之前卢兴与白净汉子二人争论不休的那个问题。

    “这个嘛,我们不知道敌人会派出多少批信使,所以等对方信使过去再铺索链的话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不如现在就开始铺设,万一有信使经过,把他们逮起来就是!”承念很快作出了决定。

    “可是……”卢兴还想说些什么,承念却伸手阻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们只要严密封锁,对方的信使是不会漏掉的。”承念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他现在虽不是元婴修为,但却有了元婴期才可能出现的神识。

    伏击点附近的江面只有一两里的宽度,敌人的信使是逃不出承念的感应的。

    “好,属下马上就去执行!”白净汉子像是取得了什么胜利一般,得意地向着卢兴和赵一枪挤了挤眼,这才匆匆地下山去了。

    “哼!”赵一枪没说话,冷哼了一声。

    “这些船帮的家伙,真是野蛮而无礼。”卢兴则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不由淡淡地说道。

    “这些人以前都是帮会成员,野惯了的,时间久了就好了。”承念笑笑说道。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一支刚刚归顺过来的势力,现在要整治的话,难免会人心不稳,而不整治的话,对于整个队伍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噢!”赵卢二人只能这样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承念带头,三人一起向着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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