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平稳缓流的如玉江面上不断划开一道水痕,悠然而过,将水痕抛在身后。水痕不久就被江流抚平,似乎从未出现,但却已将大船送往下一段江面。如此平稳地行走了九天,这条船离舞月不远了。

    承念立于船头,放眼瞭望远方,身后一个强壮的大汉神色恭敬、紧紧跟随。他们一个丰神俊朗却略显稚嫩,一个粗犷雄壮却略显恭谨,这样的组合让人一见就想到哪家的少爷出行。

    承念背后的大汉,正是他在黄石救下的逃奴。当日承念救下他时正是其出逃的第三日,所以承念出发的那天带着大汉去了黄友生的贩奴点,一是为大汉免去了奴籍,使其成为正常人;二是想见见那位很强大的商人。

    第一个目的很快达成,不过那大汉却不同意消去奴印,也没有离开他,而是选择跟在承念身边。

    第二个目的却没有达成,让承念有些失望。

    从认识大汉到登船远行,对方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当某天承念忍不住问起时,他看到的是对方少了半截的舌头和愤怒的眼神。那时候,大汉面向北方,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仇恨!

    下一刻,大汉以拜见主人的礼节跪在承念面前,承念再三推让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对方不能说话,也没有透露出其他的身份信息,承念只好称其为哑兄。

    只是这个称呼,大汉却拒绝了,他坚决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奴印。

    承念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太愿意。他当初救下这大汉,并不是贪图对方什么,只是看到对方的不屈眼神、对方的逃亡经历,让他感同身受,凭感觉冒险出手。

    只是大汉似乎很在意这件事,跪在地上不起来,承念无奈接受,称对方为“哑奴”。

    自此,承念与哑奴结下了一生的缘。

    越是接近舞月,就越是让人感觉此地气候的温湿,等终于进入舞月国时,承念已三天没看到太阳了,更多时候里,眼前总是一副细雨朦朦的景像。这让来自南平的承念多少有些不习惯,心里总有一丝压抑感。

    幸好舞月国的景色不错,这一点让承念下船登岸后的心情好了起来。大大小小清澈见底的河流、两岸整齐典雅的多层木楼、还有绿柳红花、飞鸟游鱼、轻舟石桥,更有软语轻笑、精美小吃,让他不由地多游玩了几日。

    经过几日的相处,承念已适应了哑奴的存在。他从小锦衣玉食,自有奴仆成群,现在独自在外,总有许多生活琐事让他很不适应,有哑奴以奴仆的身份分担,让他轻松了许多。但承念还是很尊重对方,因为他总是在对方的气质里、对方的日常行为中,找到一丝熟悉的东西,那是属于贵族的、属于上位者的——哑奴以前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哑奴以前的实力肯定很强。承念虽然现在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些拳脚功夫,但那一拳一脚中都可见到千锤百炼的成熟气质,他所少的,只是功力而已。

    哑奴的功力哪里去了?承念某一天终于忍不住问起时,大汉沉默了很久,让他把手贴在自己背上,然后,承念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内视的状态——只是这内视的对象,却不是他自己。

    随着内视的进行,承念看到了哑奴的宽广的经络、畅通的穴道,最后,他到达了对方丹田的位置,那里,却是一片乌黑。

    怎么回事?丹田怎么看不见,难道是被毁去了?

    再细看时,却发现并非如此。丹田还在,只是在丹田之外似乎罩上了一层层黑网,将丹田紧紧地包住。

    承念想进一步去观察时,却被挡住了,意识似乎渗透不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承念收回意识问道。

    哑奴摇了摇头。

    “被封住多久了?”承念再次问道。

    哑奴伸出了三根指头。

    “三个月?”

    哑奴摇头。

    “三年?!”承念不敢相信地问着。

    哑奴这次点了点头。

    承念心中一惊,什么样的毒如此恶毒,能将人的功力封住这么久。作为一个修练者,承念可以想象失去功力的痛苦。他忽然明白对方宁愿为奴而不去奴印的想法了。

    “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破解的!”承念看着对方的眼睛坚定地说。

    哑奴抬头看着承念,眼里先是有点淡淡的伤感,接着是疑惑,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坚定而不屈,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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