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雅兰2
我能感觉到她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防备，我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冰凉刺骨。雅兰从后面走过来，她笑着冲她说道：“小妮儿，这是老家来的亲戚，快叫姨……”
小妮儿并没有叫我，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看了一眼雅兰，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眼神却依旧冰冷。
见小妮儿不叫我，雅兰赶紧道：“小妮儿，你怎么不叫人啊，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见了长辈要懂礼貌……”
我看见她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于是我拉住了她，冲她笑了一笑：“没事儿，姐儿，孩子还小，认生这很正常。”
雅兰看着孩子叹了口气，只得作罢。我与小妮儿之间的暗潮涌动，雅兰并没有看出来，她招呼我坐下，然后又赶紧给我倒水喝。
小妮儿埋头继续写作业，虽然她没有再看我，但我依旧能感觉到她对我的防备。我看到茶几上放着龙须酥，细细的糖丝裹着厚厚的糯米粉，没有加色素的米黄色，很诱人。
雅兰把水递给我，她见我盯着龙须酥看，立刻明白了什么，她赶紧把那装龙须酥的塑料盒端到我面前：“你吃一个……”
我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裹在里面卷成一团的一个个龙须酥，瞪大眼睛看着雅兰：“我真的……可以吃……？”
雅兰点点头，她的微笑还是那么和蔼，我欣喜万分，伸出手正要去拿一个龙须酥的时候，突然我听到身后的小妮儿大声说道：“不许吃我的龙须酥！”
我转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紧张的看着雅兰手里的酥糖，生怕它们被别人吃了。雅兰见小妮儿生气了，冲她笑了笑：“小妮儿跟姨一起吃好不好？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吃起来才更好吃。”
小妮儿放下手里的功课，表情变得很严肃：“我不管！那酥糖是你买给我一个人吃的，我不给别人分享！”
雅兰有些尴尬，她看着我，举着龙须酥，我看见她眼中有几丝忧伤，于是我赶紧跟她说道：“没关系，我也不爱这个，留给她吃吧，小孩儿是这样的。”
她嘴角微微了动了几下，又看了一眼小妮儿，最后还是把酥糖放下了，而后她拿起桌子上的苹果：“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我们单位发的，西昌糖心苹果，很甜的。”
我赶紧点头，雅兰坐在一边削苹果，她的手很灵巧，我看见苹果皮很薄很细地从苹果上掉下来，却一点儿也没有断掉。
那条完好的苹果皮落像一根彩带似的落向垃圾桶，我咬了一口苹果，大概是放得太久了，苹果已经不那么脆了，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小妮儿，自己不舍得尝一口。
“好吃吗？”她问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又吃了一口，口感绵绵的，水分很少，像煮熟的土豆。
见我喜欢吃，她又笑了。
正在这时，小妮儿冲我们的大叫了一声：“你们太吵了，影响我写作业了！”看着孩子一脸的不快，雅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我看到她赶紧冲我挤了挤眼睛，拉着我就往外面的屋子走去。外面的房间很小，是一个杂物间，有一张小床上面堆满了东西。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黑色相框，那上面的男人很年轻，微笑着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心中微微一颤，我感觉自己眼睛里有东西要流出来……
雅兰看到我眼睛红了，不知道怎么了，赶紧靠过来，我看着她，轻轻说了句：“这些年，你挺难的吧……”
她的眼睛也红了，抬头看了看丈夫的照片后，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雅兰看着我继续吃着苹果，她喝了一口水：“他刚走的那两年，是挺难的……不过啊，再难我也得过啊，我还有小妮儿了，可不能让小妮儿吃苦，她还那么小……”
“你……怎么不再找一个？”我问她。
听了我的话，她低下头来，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苹果被我吃得只剩一个核，我还在啃，一点儿也不想浪费，她见了拿过我手里的果核：“还想吃？我再给你削一个？”
她的眼睛有些红，笑容却依旧甜美，隔得很近，我已经看到她眼角有几丝淡淡的鱼尾纹。我心里紧了一紧，随即摇了摇头：“……不吃了。”
她替我扔了果核，坐在我旁边：“再找一个？说得听容易的，可是要考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喜欢就行了啊，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啊……”我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不是怕人说的问题，你想啊，再找一个跟我一样带个孩子的，他会全心全意对我的小妮儿吗？不会的，将心比心，我也不可能把他的孩子当做亲生的。时间长了，就会同床异梦，这样的婚姻，也就是搭伙过日子了，你说有什么意思？”
我道：“那你可以找一个没结过婚的啊？这样不难啊……”
“你说得是没错。”她点点头，嘴角泛起一起苦涩：“人家跟我在一起，肯定希望生个孩子，我是可以生，但是生了，我的小妮儿怎么办？我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小妮儿吗？小妮儿小小年纪没了父亲，已经够可怜了，要是连我的爱也被剥夺一半走，那她……”
她一脸的无奈，眼中是满满的倦容，双手合在一起，放在穿着深蓝色裤子的膝盖上。我轻轻把手盖上她的手背，低低地说着：“其实……你不用考虑这么多，她……她以后会明白的……”
她抬头，淡淡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怎么能不考虑呢？小妮儿是我的女儿，她不开心，我也不会幸福的。”
我抓着她的手，稍微用了那么一点儿力：“别让自己太难了，试着去接受一下，好吗？”
我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着，最终它滚落了下来，她看了赶紧替我擦了一下：“你看你，说我的事儿，你怎么哭了？”
我的声音变得哽咽，我继续说道：“答应我好吗？别这么快放弃自己？”
她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我笑了……
走廊的灶台上，她在做饭，她说今天我来了，给我做回锅肉，她的拿手。我问她需要帮忙吗？她说不用，让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我看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二刀肉，已经是煮好了的，厚厚的一层肥膘下面连着一层瘦肉，肉皮很晶莹，上面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
二刀肉切得很薄，能透得见光线的那种薄，肉片在她的菜刀下一片片翻腾出来，我拿起一旁的青蒜苗，一颗颗拨了起来。
她见我择蒜苗的样子，禁不住就笑了笑，我抬头问她笑什么，她说：“你以前在家里没做过家务吧？”
“你怎么知道？”
“看你择菜的样子，就知道了，哪儿有择那么多下来的，多浪费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你别择了，放着我来吧。”
我退到了一边，看着她麻利地把回锅肉放进烧红的铁锅中煸炒着，肥肉的油脂被煸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猪肉香。
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我禁不住又深吸了几口气，豆豉下锅，再倒入一些白酒，香味变得有了层次感。
鲜红的豆瓣酱，那是她的独门绝招，只需半勺，便足以回味悠长。肉在翻炒的过程中，卷曲着，像灯盏一样，所以这样的回锅肉在一些地方也叫灯盏窝。
蒜苗的加入，那独特的香味使锅里的味道更厚重了，蒜苗不用炒太老，只需几锅铲，便足够。
起锅、盛盘，蒜苗青白，肉色深棕，油汁红亮，黑色的豆豉点缀其中，垂涎欲滴。
把饭菜端进里屋，小妮儿作业已经做完了，她正在看黑猫警长的动画片，看到雅兰跟我进来了，她没怎么动，继续抬头看着电视机。
雅兰笑着叫她：“小妮儿，吃饭了。”
她依旧没怎么动，动画片的螳螂新娘正为她死去的夫君哭得痛不欲生，趁雅兰出去拿筷子的时机，我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她就是凶手，她丈夫是被她吃掉的！”
她转头惊讶地看着我：“你胡说！”
我的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了着，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挑衅：“我没骗你！她才是骗子！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吃她丈夫吗？就是为了——生个孩子！只有吃了自己的丈夫，才能生下孩子，所有的螳螂都是这样的！”
小妮儿像是被我的吓到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有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我却没有丝毫怜悯。
雅兰已经走了进来，见我靠在小妮儿耳边说着什么，不禁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都饿了吧，饿了一起吃饭吧……”
我站直了身子笑盈盈地看着雅兰：“早就饿坏了，闻着回锅肉就流口水了，只是一直不敢跟你说……”
“那快过来吃吧……”她的笑容让我感觉心里很温暖。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妮儿却指着我突然说道：“妈妈，我不喜欢她！你让她走！”
小妮儿并没有叫我，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看了一眼雅兰，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眼神却依旧冰冷。
见小妮儿不叫我，雅兰赶紧道：“小妮儿，你怎么不叫人啊，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见了长辈要懂礼貌……”
我看见她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于是我拉住了她，冲她笑了一笑：“没事儿，姐儿，孩子还小，认生这很正常。”
雅兰看着孩子叹了口气，只得作罢。我与小妮儿之间的暗潮涌动，雅兰并没有看出来，她招呼我坐下，然后又赶紧给我倒水喝。
小妮儿埋头继续写作业，虽然她没有再看我，但我依旧能感觉到她对我的防备。我看到茶几上放着龙须酥，细细的糖丝裹着厚厚的糯米粉，没有加色素的米黄色，很诱人。
雅兰把水递给我，她见我盯着龙须酥看，立刻明白了什么，她赶紧把那装龙须酥的塑料盒端到我面前：“你吃一个……”
我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裹在里面卷成一团的一个个龙须酥，瞪大眼睛看着雅兰：“我真的……可以吃……？”
雅兰点点头，她的微笑还是那么和蔼，我欣喜万分，伸出手正要去拿一个龙须酥的时候，突然我听到身后的小妮儿大声说道：“不许吃我的龙须酥！”
我转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紧张的看着雅兰手里的酥糖，生怕它们被别人吃了。雅兰见小妮儿生气了，冲她笑了笑：“小妮儿跟姨一起吃好不好？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吃起来才更好吃。”
小妮儿放下手里的功课，表情变得很严肃：“我不管！那酥糖是你买给我一个人吃的，我不给别人分享！”
雅兰有些尴尬，她看着我，举着龙须酥，我看见她眼中有几丝忧伤，于是我赶紧跟她说道：“没关系，我也不爱这个，留给她吃吧，小孩儿是这样的。”
她嘴角微微了动了几下，又看了一眼小妮儿，最后还是把酥糖放下了，而后她拿起桌子上的苹果：“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我们单位发的，西昌糖心苹果，很甜的。”
我赶紧点头，雅兰坐在一边削苹果，她的手很灵巧，我看见苹果皮很薄很细地从苹果上掉下来，却一点儿也没有断掉。
那条完好的苹果皮落像一根彩带似的落向垃圾桶，我咬了一口苹果，大概是放得太久了，苹果已经不那么脆了，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小妮儿，自己不舍得尝一口。
“好吃吗？”她问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又吃了一口，口感绵绵的，水分很少，像煮熟的土豆。
见我喜欢吃，她又笑了。
正在这时，小妮儿冲我们的大叫了一声：“你们太吵了，影响我写作业了！”看着孩子一脸的不快，雅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我看到她赶紧冲我挤了挤眼睛，拉着我就往外面的屋子走去。外面的房间很小，是一个杂物间，有一张小床上面堆满了东西。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黑色相框，那上面的男人很年轻，微笑着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心中微微一颤，我感觉自己眼睛里有东西要流出来……
雅兰看到我眼睛红了，不知道怎么了，赶紧靠过来，我看着她，轻轻说了句：“这些年，你挺难的吧……”
她的眼睛也红了，抬头看了看丈夫的照片后，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雅兰看着我继续吃着苹果，她喝了一口水：“他刚走的那两年，是挺难的……不过啊，再难我也得过啊，我还有小妮儿了，可不能让小妮儿吃苦，她还那么小……”
“你……怎么不再找一个？”我问她。
听了我的话，她低下头来，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苹果被我吃得只剩一个核，我还在啃，一点儿也不想浪费，她见了拿过我手里的果核：“还想吃？我再给你削一个？”
她的眼睛有些红，笑容却依旧甜美，隔得很近，我已经看到她眼角有几丝淡淡的鱼尾纹。我心里紧了一紧，随即摇了摇头：“……不吃了。”
她替我扔了果核，坐在我旁边：“再找一个？说得听容易的，可是要考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喜欢就行了啊，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啊……”我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不是怕人说的问题，你想啊，再找一个跟我一样带个孩子的，他会全心全意对我的小妮儿吗？不会的，将心比心，我也不可能把他的孩子当做亲生的。时间长了，就会同床异梦，这样的婚姻，也就是搭伙过日子了，你说有什么意思？”
我道：“那你可以找一个没结过婚的啊？这样不难啊……”
“你说得是没错。”她点点头，嘴角泛起一起苦涩：“人家跟我在一起，肯定希望生个孩子，我是可以生，但是生了，我的小妮儿怎么办？我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小妮儿吗？小妮儿小小年纪没了父亲，已经够可怜了，要是连我的爱也被剥夺一半走，那她……”
她一脸的无奈，眼中是满满的倦容，双手合在一起，放在穿着深蓝色裤子的膝盖上。我轻轻把手盖上她的手背，低低地说着：“其实……你不用考虑这么多，她……她以后会明白的……”
她抬头，淡淡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怎么能不考虑呢？小妮儿是我的女儿，她不开心，我也不会幸福的。”
我抓着她的手，稍微用了那么一点儿力：“别让自己太难了，试着去接受一下，好吗？”
我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着，最终它滚落了下来，她看了赶紧替我擦了一下：“你看你，说我的事儿，你怎么哭了？”
我的声音变得哽咽，我继续说道：“答应我好吗？别这么快放弃自己？”
她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我笑了……
走廊的灶台上，她在做饭，她说今天我来了，给我做回锅肉，她的拿手。我问她需要帮忙吗？她说不用，让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我看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二刀肉，已经是煮好了的，厚厚的一层肥膘下面连着一层瘦肉，肉皮很晶莹，上面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
二刀肉切得很薄，能透得见光线的那种薄，肉片在她的菜刀下一片片翻腾出来，我拿起一旁的青蒜苗，一颗颗拨了起来。
她见我择蒜苗的样子，禁不住就笑了笑，我抬头问她笑什么，她说：“你以前在家里没做过家务吧？”
“你怎么知道？”
“看你择菜的样子，就知道了，哪儿有择那么多下来的，多浪费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你别择了，放着我来吧。”
我退到了一边，看着她麻利地把回锅肉放进烧红的铁锅中煸炒着，肥肉的油脂被煸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猪肉香。
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我禁不住又深吸了几口气，豆豉下锅，再倒入一些白酒，香味变得有了层次感。
鲜红的豆瓣酱，那是她的独门绝招，只需半勺，便足以回味悠长。肉在翻炒的过程中，卷曲着，像灯盏一样，所以这样的回锅肉在一些地方也叫灯盏窝。
蒜苗的加入，那独特的香味使锅里的味道更厚重了，蒜苗不用炒太老，只需几锅铲，便足够。
起锅、盛盘，蒜苗青白，肉色深棕，油汁红亮，黑色的豆豉点缀其中，垂涎欲滴。
把饭菜端进里屋，小妮儿作业已经做完了，她正在看黑猫警长的动画片，看到雅兰跟我进来了，她没怎么动，继续抬头看着电视机。
雅兰笑着叫她：“小妮儿，吃饭了。”
她依旧没怎么动，动画片的螳螂新娘正为她死去的夫君哭得痛不欲生，趁雅兰出去拿筷子的时机，我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她就是凶手，她丈夫是被她吃掉的！”
她转头惊讶地看着我：“你胡说！”
我的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了着，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挑衅：“我没骗你！她才是骗子！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吃她丈夫吗？就是为了——生个孩子！只有吃了自己的丈夫，才能生下孩子，所有的螳螂都是这样的！”
小妮儿像是被我的吓到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有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我却没有丝毫怜悯。
雅兰已经走了进来，见我靠在小妮儿耳边说着什么，不禁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都饿了吧，饿了一起吃饭吧……”
我站直了身子笑盈盈地看着雅兰：“早就饿坏了，闻着回锅肉就流口水了，只是一直不敢跟你说……”
“那快过来吃吧……”她的笑容让我感觉心里很温暖。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妮儿却指着我突然说道：“妈妈，我不喜欢她！你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