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容颜4
“我怀孕了，孩子是代明的……”再一次面对她，周雪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她摸着自己的扁平的小腹，似乎在跟里面的小生命互动。
见老妇不说话，周雪看着那些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又道：“阿姨，您马上就要当奶奶了，这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老妇的嘴微微动了几下，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亲孙子……”她跟着周雪念叨了几声。
“对！”周雪的语气有些兴奋，她指着广场上的那些孩子说道：“阿姨，我猜您一定也喜欢孩子，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您也带着他到这儿来玩儿好吗？”
她耷拉着眼皮回头，周雪见她终于看向自己了，赶紧离她更近了些，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阿姨，您摸摸，虽然他现在还那么小，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周雪抓着她那只干瘪的手，发现那手比之前更干枯了些，又看向她的脸，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周雪发现她老得更厉害了，耷拉下来的脸皮几乎要完全遮盖了眼睛。
“上次是我忍您不高兴了，看在您孙子的面上，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周雪继续说道。
“孙子……孙子……”老妇茫然地看着周雪，喃喃自语着。
突然间，她的手从周雪怀里抽了出来，猛地站起来，非常狼狈地朝前走着。周雪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到底又说错了什么，但她也站起来跟着老妇一步步走着。
周雪带着哭声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阿姨……代明不要这个孩子，您是他的亲奶奶，要是连你也不要他，他就太可怜了。他是代明的亲骨肉，您的亲孙子，您劝劝代明，不要抛弃我们母子两吧……”
周雪越是这样说，老妇走得越快，偶尔回头还看一眼周雪，似乎想要尽力摆脱她。周雪却并不放弃，她再次来找老妇，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这次是破釜沉舟了。
她本以为只要在代明妈妈面前使出这个杀手锏，老年人只要一听说有了孙子，无论对儿媳有多么不满，都一定会劝说儿子结婚。
但这一招，在代明妈妈面前，似乎并不好用，她虽然不像上次那样对自己恶语相向，却表现得更加奇怪，也更加决绝，这让周雪不禁一阵心寒。
见老妇连自己的孙子问也不问一声，周雪原本怀揣着的一线希望渐渐熄灭了，见老妇已经走上了斑马线，她对着老妇的身影大声说道：
“你替我告诉代明，就算你们母子二人都不认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代明，让你们永远不得安生！”
绿灯亮了，老妇依旧前行，一辆小车飞驰而来，老妇飞身被弹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左边鼻翼有一颗痣的女医生，正拿着一些资料单，为代明认真地分析下一次手术的风险及预期效果，从代明微微蹙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就在此刻，他的手机响了，刚一接通，低低地喂了一声后，他听到了周雪的声音：“代明……不好了……你妈妈她……她出车祸了……”
手术室的灯亮着，代明快步走了过来，周雪见了他，赶紧走过去想要解释些什么。代明恨恨地问她，声音沙哑：“你怎么跟她说的？”
代明的眼睛通红，周雪身体有些颤抖，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只是说她有孙子了，代明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想让她高兴高兴，没想到……”
代明的身体往后退了一下，他感觉全身无力，随后他整个人缩在了凳子上，他把头埋进双手里，反复地摩擦着疲惫不堪的一张脸。
周雪蹲下来，她伸手微微靠向代明的脸，却在指尖刚刚触碰到的时候，被代明一把打开了。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医生出来：“谁是孟芬的家属？”代明听到后立刻冲了上去。
取下白色口罩后，医生对他说道：“病人情况基本稳定，就是后脑勺还有一些淤血，彻底清除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家属需要长期陪伴，注意随时观察病人情况。”
听到医生的话，代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站在手术室门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雪走过来说道：“都是我的错，让我来照顾你妈妈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
代明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代明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周雪，飞快地走向手术推车，看了看那个睡在上面一脸浮肿的老妇，不禁脸上满是焦虑。
周雪眼看着代明跟随着推车渐渐走远，她似乎陷入了无限的绝望中……
第二天，当周雪再次去医院看望的时候，却被告知代明安排转院了，至于转到了哪里，医院的人说代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后来，代明母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他的离职手续是托人来办的，总之从那一天起代明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周雪终于还是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对于这个孩子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想用它来做留住代明的一个棋子罢了，显然这枚棋子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功效，所以也就不必留下来了。
坐在小优的工作室里，她又打了一针，这次脸上的浮肿比之前更明显了。她问小优：“是不是加量了，怎么一次比一次肿了？”
“这次我用的是韩国货，比之前用的那些台湾货要好，打一次可以维持一年，就是每次打完肿的时间会稍微长一些……”
周雪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始终还是觉得对自己的下巴不太满意：“小优，我还是想做下巴，你帮我问你师傅了吗？”
听到这话，小优似乎想到了什么：“今天下午我约了我师傅，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她，，刚好可以问问她的时间安排。”
整容医院的生意似乎很好，人流攒动络绎不绝。小优的师傅非常忙，在等待她做完了三台手术手，她才终于有时间出来见小优。
因为小优的关系，周雪的整形手术定在一周之后，小优和她师傅谈着事情，周雪觉得有些无趣，于是顺手拿起了一本医院内部杂志就翻看了起来。
书页上印着很多术前术后的对比图，渐渐地，她的眼睛在其中一页上停了下来。
那一页上也是两张对比图片，手术前的那个女人老态龙钟，看起来像是九十多岁的老太婆，整个脸完全垂着耷拉下来，脖子上满是厚厚的颈纹，没有丝毫的弹性，一副行将就木的感觉。
那术后的对比图，虽然依旧苍老，却比手术之前好了数倍，脸部皮肤虽然还是下垂地非常厉害，却看起来稍微有了那么一丝弹性。
那张术后的图片中的女人让周雪觉得非常面熟，等想起这个女人是谁后，周雪禁不住就尖叫了一声，那整容后的女人，竟是代明的母亲——孟芬！
正在讨论的师徒二人，听见周雪的尖叫声，纷纷朝她看去。周雪看向小优师傅，指着图片上的女人问她：“她……这到底……”
小优师傅也看了看照片中的女人，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原本长得挺漂亮的，可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就得了获得性皮肤松弛症。”
见周雪似乎有些听不懂这种专业术语，她顿了顿之后说道：“普遍的说法就是早衰症，这是不治之症，是基因出了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医治。可怜她还不到三十岁，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
后来她找到了我，我替她做了手术，那种手术相当危险，几乎把她的整张脸皮都拔下来了，整个手术中，她都非常坚强，至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疼。
那次手术其实已经达到了最佳效果，但尽管如此，她的容貌还是没有恢复到三十岁，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她依旧看起来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这种手术需要长期做，如果一旦停止了，衰老的速度就会加剧，而且费用相当高昂，一般人根本无法负担。
还好，她有一个好丈夫，不仅没有嫌弃他，还努力开导她。她怕人笑话，不愿意留在之前那个城市生活，他丈夫就辞职带着她去别的城市，挣的钱，几乎都花在了手术费上。
这也算，老天爷对她最后的一丝怜悯吧……
她经常问我，到底她还能不能变成之前那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说她想为她丈夫生个孩子，这个愿望要是能满足，哪怕立刻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在听着这些话的时候，周雪身子在颤抖，她终于明白了之前孟芬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表现出那种怪异的举动。而自己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在那个可怜的女人伤口上一把把撒着盐花！
周雪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浮肿的假脸，像个木偶一样，一抽一抽地抖动着……
见老妇不说话，周雪看着那些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又道：“阿姨，您马上就要当奶奶了，这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老妇的嘴微微动了几下，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亲孙子……”她跟着周雪念叨了几声。
“对！”周雪的语气有些兴奋，她指着广场上的那些孩子说道：“阿姨，我猜您一定也喜欢孩子，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您也带着他到这儿来玩儿好吗？”
她耷拉着眼皮回头，周雪见她终于看向自己了，赶紧离她更近了些，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阿姨，您摸摸，虽然他现在还那么小，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周雪抓着她那只干瘪的手，发现那手比之前更干枯了些，又看向她的脸，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周雪发现她老得更厉害了，耷拉下来的脸皮几乎要完全遮盖了眼睛。
“上次是我忍您不高兴了，看在您孙子的面上，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周雪继续说道。
“孙子……孙子……”老妇茫然地看着周雪，喃喃自语着。
突然间，她的手从周雪怀里抽了出来，猛地站起来，非常狼狈地朝前走着。周雪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到底又说错了什么，但她也站起来跟着老妇一步步走着。
周雪带着哭声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阿姨……代明不要这个孩子，您是他的亲奶奶，要是连你也不要他，他就太可怜了。他是代明的亲骨肉，您的亲孙子，您劝劝代明，不要抛弃我们母子两吧……”
周雪越是这样说，老妇走得越快，偶尔回头还看一眼周雪，似乎想要尽力摆脱她。周雪却并不放弃，她再次来找老妇，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这次是破釜沉舟了。
她本以为只要在代明妈妈面前使出这个杀手锏，老年人只要一听说有了孙子，无论对儿媳有多么不满，都一定会劝说儿子结婚。
但这一招，在代明妈妈面前，似乎并不好用，她虽然不像上次那样对自己恶语相向，却表现得更加奇怪，也更加决绝，这让周雪不禁一阵心寒。
见老妇连自己的孙子问也不问一声，周雪原本怀揣着的一线希望渐渐熄灭了，见老妇已经走上了斑马线，她对着老妇的身影大声说道：
“你替我告诉代明，就算你们母子二人都不认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代明，让你们永远不得安生！”
绿灯亮了，老妇依旧前行，一辆小车飞驰而来，老妇飞身被弹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左边鼻翼有一颗痣的女医生，正拿着一些资料单，为代明认真地分析下一次手术的风险及预期效果，从代明微微蹙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就在此刻，他的手机响了，刚一接通，低低地喂了一声后，他听到了周雪的声音：“代明……不好了……你妈妈她……她出车祸了……”
手术室的灯亮着，代明快步走了过来，周雪见了他，赶紧走过去想要解释些什么。代明恨恨地问她，声音沙哑：“你怎么跟她说的？”
代明的眼睛通红，周雪身体有些颤抖，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只是说她有孙子了，代明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想让她高兴高兴，没想到……”
代明的身体往后退了一下，他感觉全身无力，随后他整个人缩在了凳子上，他把头埋进双手里，反复地摩擦着疲惫不堪的一张脸。
周雪蹲下来，她伸手微微靠向代明的脸，却在指尖刚刚触碰到的时候，被代明一把打开了。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医生出来：“谁是孟芬的家属？”代明听到后立刻冲了上去。
取下白色口罩后，医生对他说道：“病人情况基本稳定，就是后脑勺还有一些淤血，彻底清除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家属需要长期陪伴，注意随时观察病人情况。”
听到医生的话，代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站在手术室门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雪走过来说道：“都是我的错，让我来照顾你妈妈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
代明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代明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周雪，飞快地走向手术推车，看了看那个睡在上面一脸浮肿的老妇，不禁脸上满是焦虑。
周雪眼看着代明跟随着推车渐渐走远，她似乎陷入了无限的绝望中……
第二天，当周雪再次去医院看望的时候，却被告知代明安排转院了，至于转到了哪里，医院的人说代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后来，代明母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他的离职手续是托人来办的，总之从那一天起代明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周雪终于还是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对于这个孩子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想用它来做留住代明的一个棋子罢了，显然这枚棋子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功效，所以也就不必留下来了。
坐在小优的工作室里，她又打了一针，这次脸上的浮肿比之前更明显了。她问小优：“是不是加量了，怎么一次比一次肿了？”
“这次我用的是韩国货，比之前用的那些台湾货要好，打一次可以维持一年，就是每次打完肿的时间会稍微长一些……”
周雪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始终还是觉得对自己的下巴不太满意：“小优，我还是想做下巴，你帮我问你师傅了吗？”
听到这话，小优似乎想到了什么：“今天下午我约了我师傅，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她，，刚好可以问问她的时间安排。”
整容医院的生意似乎很好，人流攒动络绎不绝。小优的师傅非常忙，在等待她做完了三台手术手，她才终于有时间出来见小优。
因为小优的关系，周雪的整形手术定在一周之后，小优和她师傅谈着事情，周雪觉得有些无趣，于是顺手拿起了一本医院内部杂志就翻看了起来。
书页上印着很多术前术后的对比图，渐渐地，她的眼睛在其中一页上停了下来。
那一页上也是两张对比图片，手术前的那个女人老态龙钟，看起来像是九十多岁的老太婆，整个脸完全垂着耷拉下来，脖子上满是厚厚的颈纹，没有丝毫的弹性，一副行将就木的感觉。
那术后的对比图，虽然依旧苍老，却比手术之前好了数倍，脸部皮肤虽然还是下垂地非常厉害，却看起来稍微有了那么一丝弹性。
那张术后的图片中的女人让周雪觉得非常面熟，等想起这个女人是谁后，周雪禁不住就尖叫了一声，那整容后的女人，竟是代明的母亲——孟芬！
正在讨论的师徒二人，听见周雪的尖叫声，纷纷朝她看去。周雪看向小优师傅，指着图片上的女人问她：“她……这到底……”
小优师傅也看了看照片中的女人，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原本长得挺漂亮的，可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就得了获得性皮肤松弛症。”
见周雪似乎有些听不懂这种专业术语，她顿了顿之后说道：“普遍的说法就是早衰症，这是不治之症，是基因出了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医治。可怜她还不到三十岁，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
后来她找到了我，我替她做了手术，那种手术相当危险，几乎把她的整张脸皮都拔下来了，整个手术中，她都非常坚强，至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疼。
那次手术其实已经达到了最佳效果，但尽管如此，她的容貌还是没有恢复到三十岁，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她依旧看起来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这种手术需要长期做，如果一旦停止了，衰老的速度就会加剧，而且费用相当高昂，一般人根本无法负担。
还好，她有一个好丈夫，不仅没有嫌弃他，还努力开导她。她怕人笑话，不愿意留在之前那个城市生活，他丈夫就辞职带着她去别的城市，挣的钱，几乎都花在了手术费上。
这也算，老天爷对她最后的一丝怜悯吧……
她经常问我，到底她还能不能变成之前那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说她想为她丈夫生个孩子，这个愿望要是能满足，哪怕立刻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在听着这些话的时候，周雪身子在颤抖，她终于明白了之前孟芬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表现出那种怪异的举动。而自己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在那个可怜的女人伤口上一把把撒着盐花！
周雪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浮肿的假脸，像个木偶一样，一抽一抽地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