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宫蓬莱池中,那高高耸起的歌舞台谢之上,一女子正伴着声声丝竹之声,摆动着的长袖在她的身边围绕着,在月光下,犹如一道道光环。

    女子的身姿轻盈婀娜,踮起脚尖在一个个台桩上飞来飞去,身形如仙女一般曼妙动人。

    她的目光却却望向远方,就是那个承天门缩在的方向,她不知道他是否此刻已经出了城门,踏上了西出塞外的路途。

    女子把脸望向明月的时候,一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坐在高台之下,大殿之前的龙椅上,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男子……

    高台上的女子看着她,虽然有泪,眼神却冷得可怕,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人间尤物,嘴角微微上扬着。

    丝竹声快要停止了,女子随身摆动着的长袖也一点点落了下来,她脚尖一台,跳到那个对着承天门的方向,轻身一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已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她的身子飘荡在半空中的时候,犹如壁画中,那九天之上附身飞动的仙子……

    沈曼丽今天早早就从单位请假下班了,她特地去了一趟超市,细心挑选了许多食物。在路过一家店的时候,她看了看里面精美的装修和那有些暧昧的灯光,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带着一大堆东西,曼丽回到了家里,在把买来的食物放进厨房后,她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

    丈夫秦玉林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这次出差长达一个月时间,他总算要回来了,一想到这里,曼丽嘴角就流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意。

    她挽起袖子,把已经很干净的家里,又仔细地打扫了一遍,曼丽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她有些微的洁癖,容不得地板上有一根头发丝。

    做完这一切后,她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静静地看着一点一滴流逝的时间。她的手摸到了那个盒子,这是今天在那家店里买的。

    打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曼丽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套黑色的蕾丝内衣。真丝的面料,摸在手上相当的柔滑,就像是婴儿的肌肤一样细嫩。

    她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比划着那套内衣,想象着自己穿着它站在丈夫玉林的面前,玉林看着他那一脸的惊艳,脸上禁不住一阵羞涩。

    端详了好一会儿后,她摇了摇头,默默地把内衣放回了盒子里。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玉林的飞机应该马上就要落地了。

    她又开始忙碌起来,必须要赶在玉林回家之前,为玉林做好这顿可口的饭菜。因为,从骨子里来说,曼丽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始终认为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服侍好自己的丈夫,才是作为女人的本分。

    门响了,她听到这声音后,她知道心心念念的丈夫终于回来了,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她赶紧走到大门前,迎接玉林。

    玉林进门的手,他的行李箱拉达在一旁,而他的手里横举着一幅画,那副画的正面被一张布封着,估计是玉林怕画面被弄脏了。

    站在他面前的玉林,穿着冲锋衣,胡子拉碴的样子,比出差之前黑瘦多了,头发估计是半年没有修剪了,虽然还不至于披肩,但是已经完全遮盖了耳朵。

    她心疼地看着玉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半年受罪了吧?”

    玉林刚刚把入户门关上,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妻子搂了起来,抱着她就是深情地一吻,随后他的手开始往妻子衣服里探去,这一个多月的忍耐似乎就要在这一刻爆发了。

    曼丽却皱着眉头,她想推开丈夫,但玉林的手却还是在她身上游动着,她嘴里低低地说了一声:“玉林,别这样嘛,你刚刚才回来……”

    “就是因为我才回来啊……所以……”

    曼丽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丈夫,她虽然也很想念丈夫,但是她始终觉得丈夫一回家就做这样的事儿,有点儿突破自己的底线。

    “曼丽……”玉林被推开后,有些丧气地看着妻子。

    曼丽拖起地上的行李箱,冲丈夫笑了笑:“你看我饭都做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就去洗个澡,你看你这一路风尘的,等洗完澡,我们再……”

    说到这里的时候,曼丽的脸都红了,她转身,帮丈夫把行李箱推进了屋子里。玉林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望,却也只得悻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脱下了那件带着风尘的冲锋衣。

    曼丽又打开那个装着真丝内衣的盒子,当她的手再次抚过那丝滑的面料时,她的脸又红了,她听见卫生间之前流动着的水流声已经挺住了,玉林嘴里哼着轻快的口哨,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赶紧把内衣又放回了盒子里,把盒子放在衣柜里,然后再次拿起那件穿了很久的棉质睡衣,就去洗澡了……

    事过之后,曼丽又穿上了那件宽松的棉布睡衣,她认真地清扫着一切的痕迹,传单上有些湿润,曼丽见了,赶紧让玉林起来,她从衣柜里重新拿出一个床单,换好了之后才让玉林睡上去。

    厕所里的水哗哗地冲着,玉林倒在床上,百无聊赖。一切做好之后,她才重新躺在了床上,玉林把她搂在怀中,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曼丽靠在玉林的肩膀上,惬意地笑着。

    玉林忍不住想把这次出差的见闻告诉妻子:“曼丽,你知道吗?这次我们画协组织去敦煌研究院临摹壁画,在莫高窟第四百二十九窟的时候,我看到了……”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听见妻子的鼻息里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均匀了,看到妻子沉沉睡去的样子,他知道她累了,于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结婚三四年了,一直都是这样,每次两人恩爱之后,妻子总是会立刻起身打扫整理,其实玉林非常想在这个时候,曼丽能躺在自己身边,好好陪他说说话儿,哪怕不说话,就这么互相靠在一起也好啊。

    时间还早,他睡意全无,玉林轻轻放开怀里的妻子,穿上睡衣,下了床,径直就朝客厅走去。

    他从地上拿起那副被布封着的画,打开之后,他就看到了那画上正在飞天的女子,那女子的模样生得是绝顶的美丽,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在她丰盈的身躯周围,是一圈圈的飘带围绕。

    此刻的玉林仿佛又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千佛洞里,手握画笔,正紧紧地盯着壁画上的女子,那画上的女子也在含情脉脉的凝望着他,目光穿透了千年的石壁……

    手机上的闹钟像平常一样,准时在六点四十的时候响起,玉林翻了一个身,发现身旁的曼丽已经起床了,新换的床单味道很香,他滑了一下手机,又眯了一会儿才起床。

    翻衣柜找衣服的时候,他发现了妻子新买的睡衣,他拿起来看的时候,曼丽刚好走了进来。

    她看见丈夫正仔细端详着那套睡衣,一下子就慌了,她赶紧抢过来,红着脸就放回了盒子里。

    “什么时候买的啊?怎么没看你穿过?”玉林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曼丽把睡衣重新放回了衣柜:“买错了,内衣又不能退,只能放着了。”

    玉林有些不解:“别退啊,买都买了,干嘛不穿呢……”

    “穿不惯,我还是喜欢棉质的。”

    早餐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两人对坐在餐桌前,曼丽烤的面包很香软,玉林津津有味地吃着。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了班就去超市买。”曼丽拿起一片面包,蘸在滑爽的煎蛋蛋黄上,蛋黄一下子从中间就剥开了,浓稠的蛋黄液流了出来。

    像往常一样,玉林拿起了手机翻看着里面的新闻:“随便,你看着办吧……”

    “栗子烧**,你应该好久没吃了。”

    “好吧……”

    早餐之后,玉林看着曼丽麻利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他拿起包就要上班去了,这时,曼丽走过来,摆弄了一下他的衣领,大概是之前有些歪斜了。

    妻子贴得他很近,他原本想搂住她再温存一下的,曼丽却指了指时间:“快早吧,不然要迟到了。”

    说完,曼丽又开始收拾着桌子上的盘碟,玉林站在大门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开门离去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曼丽的声音:“玉林,这是……你画的吗?”

    玉林回头,他看见曼丽站在自己昨天带回来的那副面前,正好奇地问着他。

    “对啊。”玉林点点头:“这女子是画在一副菩萨说法图上的,我临摹完那副壁画之后,觉得那画上所有人物的神韵,加起来都不及这女子的万分之一,所以我专门把这女子又临摹了一遍。”

    听了他的话,曼丽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朝那画上的女子看过去,她看见那女子的眼神虽然只是轻轻几笔而过,那眼中却像是有万千风韵在流转。

    就像——活着的女子一般委婉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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