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两点,空旷的医院走廊上,白炽灯突然一下子闪动起来。走廊的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虽然不尖利,却一下一下,十分匆忙。

    这声音来自一双穿着白色坡跟的小布鞋,渐渐向上是白色的护士服,一张略微还有些稚气的脸庞。

    护士小兰走过这一段的时候,她的眼睛盯着那些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心中的恐惧全部写在她那双瞪地溜圆的眼睛里。

    因为害怕,小兰把怀里的记录夹紧紧地护在胸口,脚步也越来越快。

    远远地,她看见了那个地方,她记得很那清楚,个地方有个消防拴。虽然那里现在已经打扫干净什么也没有了,可是每当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小兰都觉得仿佛那恐怖的场景再一次出现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越是靠近那里,灯光的闪烁越是厉害。小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在等有人出现,能跟自己一起过去。

    但现在是凌晨两点,这一层的值班护士本来少,病人和家属都在睡觉,要想等一个人出现,实在是有些困难。

    她看了看时间,那边病房的几个病人量体温和血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算了,心一横,她咬了咬牙,还是准备自己过去了。

    就在她鼓起勇气想往前快步通过消防拴的时候,旁边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穿风衣的男子从里面出来。

    他看了护士小兰一眼,冲她点点头,就朝那消防拴处走去。小兰心里一喜欢,赶紧跟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那人通过消防拴的时候,白炽灯突然就不闪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风衣男子过了消防拴后往右一拐,进了旁边的电梯间,小兰见自己已经过了最害怕的地方,于是感激地冲那人的背影一笑。

    她小声地走进旁边的一间病房,病人和陪床的家属都进入了梦乡。小兰查看了一下床号,对了一下手里的记录板,又把温度计甩了几下,小心地放在病人的胳肢窝里。

    接着,她又轻轻出了门。刚一出门,她看见白炽灯又开始闪了起来……

    小兰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门轻轻带上了,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小兰,别怕!勇敢一点!

    她转身朝另一个病房走去,正要走进病房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手里的记录板突然掉在了地上,当她弯腰下去捡的时候,突然整个走廊里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四周一片漆黑,小兰吓得连怎么呼吸都不会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听到有水滴在地面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这声音一下,又一下……

    小兰拼命控制着内心的恐惧,等到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得到有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透了进来。

    在那月光下,她更清晰地看见,一个身着白衣,赤着脚的男子朝她慢慢走来……

    那男子身上的白色医生服染满了血迹,那些血迹有的鲜红、有的发黑。他的肢体上也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瘦瘦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

    小兰微微抬头,看见了他的脸,这一看吓得她更是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导致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那张脸已经完全变形了,有一半的脸已经看不见了,脑浆和着血从烂掉的头颅处冒出来,另一只眼睛的眼球翻在外面,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那男子的脚缓缓地,一步步朝小兰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因为走路的颠簸,每一步脚印深深浅浅,全都不一样。

    小兰吓得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着,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的上下牙齿死死的咬合着,甚至闻地到血腥的味道。

    那破烂的身体终于踱到小兰面前的时候,站在小兰的身边就不动了。他的脸虽然只有一半了,但是依旧看得到绝对痛苦的神情,他刚张开尚且完整的嘴巴,里面的血水裹着气泡就不停地往外翻。

    那含糊不清的话语,他说了很多,小兰好多字都听不清楚,唯一可以辨别出来的就是其中两个字:

    好痛……好痛……

    深夜的医院走廊,万籁俱寂,在那个透得进月光的角落处,小兰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在她的身边,是一个脑袋变形,浑身是血的医生,正嘴里一边流血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另一旁的病房里,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从房门的小玻璃窗透射出阴冷的目光……

    小兰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恐怖地袭来,就在医生的带血的手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小兰突然听到周围传来巨大声响!

    或者说,是巨大的吵闹声、哭泣声等融合在一起!

    有男,有女!

    她猛地睁开眼睛,视觉一下子豁然开朗,所有的白炽灯都恢复了正常,走廊尽头窗外的天空也不再是夜晚,而变成了白天。

    在她的不远处,那个靠近消防拴的地方,围了满满一堆人……

    人群中央,一个担架车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

    小伙子满脸鲜血,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只有鼻息里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那个蓬头垢面跪在一边痛哭的妇人,看年纪,应该是小伙子的母亲,此刻她早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旁边年轻一点儿的女人也哭得很厉害,她一边哭一边对旁边的人说:快过年了,我姨妈想打扫一下屋子,我表弟今天刚好在家,就跟姨妈在家里一起打扫。

    他们家住在二楼,我表弟站在窗沿上擦窗户,他擦完一扇窗户后,想下来重新绞一个帕子继续擦另外一扇,结果,脚一滑,就掉到了一楼,而且是头朝下……

    说到这里,那个年轻女人也忍不住了,她抱着自己伤心欲绝的姨妈,两个人就哭成了一团。

    旁边几个男子,那个最高最壮的男人,应该是小伙子的爸爸,他冲着一边的护士大喊着:医生呢?!快把医生叫过来!快救救我儿子!

    其他男子也在大叫着:你们这个医院怎么搞的,叫个医生,这么久也不来?!

    那个护士一边安抚着家属的情绪,一边旁边那个小护士说道:周医生呢?你通知她了吗?

    小护士点点头:他刚才在十楼抢救室,马上就下来!

    正说着,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医生来了,医生来了,大家快让一让!

    人群让开一条路来,只见一个瘦瘦的男医生,鼻子上夹着一副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镜,飞快地朝人群中走来!

    哭倒在地的妇女见了医生,仿佛看见了神明似的,她一下子扑到医生脚下,抱住医生的大腿,指着躺在担架上的小伙子,大哭着祈求道:

    医生!医生……快……快救救我儿子!

    医生被妇女抱得有些行动不便,他赶紧对周围的人说:快把拉开,她现在的不情况适合在这里,把她送到一边去!

    年轻女子拉来妇人,想把她拉到其他地方去,谁知道那妇人却一把推开女子,猛地扑到担架车旁:我不离开!我要守着我儿子,我要看着他!我不离开他!

    医生看了她一眼,见周围其他家属也不为所动,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希望她不要影响接下来的救治。

    病人的情况看来非常糟糕,他简单的看了几下,通过自己丰富的医学知识,他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个病人已经没有什么生命体征了。

    但他考虑到家属的情绪,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病人做了抢救,十分钟后,他终于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老妇女一看这情况,声嘶力截一声,一下子就晕倒在了儿子身上。

    你摇头?!你为什么摇头?!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医生的父亲突然一把拽住,紧接着他的眼镜就掉在了地上……

    瘦瘦的医生瞬间被病人家属团团围住了,护士门被寄在一边大声劝住着,可是没有一点儿作用,她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吵闹哭叫的声音压了下去。

    老妇人被扶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她清醒过来后,指着被人强行扯住衣服的医生,就大声哭骂起来:

    你凭什么就断定我儿子死了!?他明明刚才还在动!他送过来的时候,明明是活生生的!?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就是被你治死的!……

    看见妻子哭得如此伤心,孩子的父亲也悲从中来,他看着医生,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庸医!你没来地时候,我儿子好好地!他的手指刚才还在动!你一过来,他就出事儿了!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医生用力挣扎着,他越是挣扎,被死者的父亲抓得越紧,眼镜被打掉了,他看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他努力地睁着眼睛,对周围的人解释道:

    你们听我解释……病人送来之前,应该就已经不行了,你们看到他手指和鼻息微弱的颤动,不过是还没完全坏死的神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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