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冷寂轻轻地叹了口气,摸着苏暖的头,像安慰小孩子似的,宠溺地说:“你就是我的大宝贝儿,肚子里的是我的小宝贝儿,你们两个呀,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了,我保护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离开你们呢?乖,不要瞎想了,我不走。”

    “嗯。”苏暖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以及将为人母的幸福和喜悦。就连阵痛,都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耐。

    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但苏暖始终咬牙忍耐着,始终没有喊过疼。相反,在疼痛的间隙,她还会跟冷寂说笑话,缓解气氛,放松彼此的心情。又或者,是撒娇让冷寂给自己喂巧克力,好补充能量,给接下来的生产积攒力气。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苏暖的宫口还是没有扩张到足够的大小,不能进产房。而她已经被一波接着一波的阵痛给折腾出了满身的汗,体力也在不断地消耗。虽然她一直都有不断地进食,补充体力,但终究还是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医生已经来第六次了,检查之后,依然还是摇头道:“还不行,还得再等等。”

    冷寂忍不住问道:“医生,这种情况……正常么?”

    这也是苏暖想要知道的。她是头一回生孩子,没有经验,之前只是在母婴论坛上面,看到过有人抱怨,说自己阵痛了好久,都不能生,非常煎熬什么的。可是她却忘记了,对方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产妇的身体情况各有不同,像这种情况,也不能说是不正常……如果你们实在等不及的话,可以考虑选择剖宫产。”

    “那就剖吧,她这样太痛苦了。”冷寂说。

    并床上的苏暖却说:“不,我想自然生!大夫,自然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比剖腹产产出来的更健康一点儿吧?”

    医生笑了一下,说:“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但我们一般还是建议如果能够自然生的话,还是自然生最好。当然了,我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想要选择剖宫产,也是可以的。”

    “我们先商量一下吧。”冷寂客气地送走了医生,才跟苏暖说:“暖暖,之前护士也给你打过催产针了,可是你看,宫口不还是不够大么……再这么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一直这么疼着,到时候疼得都没力气了,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直接把孩子剖出来,你也就不疼了。”

    苏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刚才大夫不也说了么,我这种情况,也还算是正常的。生孩子吗,哪个女人不疼啊?我没那么娇气的,能挺得住……”

    又一波阵痛开始了,苏暖疼得直皱眉,冷寂也只好压住话,不再继续说了。

    又熬了四十多分钟,医生才终于宣布,苏暖可以进产房了。听了这话,苏暖如获大赦一般,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冷寂的心也放松下来,陪着苏暖到了产房门口,看着医护人员把她推进去,自己则是站在门口等着。

    希望接下来的一切可以顺利吧,苏暖都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了,不要再让她遭更多的罪了……冷寂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苏暖按照助产士教她的呼吸和用力的方法,不断地努力着。可是……收效甚微。

    十几分钟之后,医生终于叹息着对她说:“冷太太,我建议您还是选择剖腹产吧。”

    “为什么?不是一切都很正常么?”苏暖白着脸问:“是我用的力气不够大么?我……我可以更用力的!大夫,我真的可以的!”

    “不,这不是你用不用力的问题。”医生说:“你的宫缩力度,也就是产力不足,这可能会导致难产。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您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苏暖的脑子瞬间“嗡”了一声,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她僵硬地看着医生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半个字都听不见了。

    她眼看着护士拿着一份文件似的东西走了出去,想要开口阻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泪,就这么无声地落了下来。

    她坚持了那么久,忍耐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不能用了正常的方式把孩子生下来么?

    怎么会这样呢?

    病房外,冷寂一脸紧张地问:“你说什么?宫缩力量不足?难产?!怎么会这样呢?”

    护士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原因,以及继续耽误下去的危害,然后劝道:“冷少,您还是赶快签字吧。您不签字,我们不敢给您太太进行剖宫产啊!”

    “剖的话危险比较小是吧?”冷寂深吸了一口气,问她。

    “是的。”护士点头。

    “好,我签!”冷寂飞快地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对护士说:“快!赶快剖!”

    护士忙道:“好的好的,冷少您别急。”

    “诶,等一等!”冷寂忽然又在最后一刻叫住了护士。

    护士心里一沉,暗想着冷少该不会才签完字就要反悔了吧?但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不得不微笑着转身问道:“冷少您还有别的什么吩咐么?”

    冷寂停顿了几秒,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只能保一个的话……我要我太太。”说完以后,他无力地跌坐到长椅上,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痛苦而又无力。

    护士心中震撼不小,却还是安慰道:“冷少您别这么担心,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呃……那个……您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我就回去通知他们准备剖宫产了啊。”

    冷寂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没有。护士等了几秒,心知剖宫产是需要尽快进行,不可以拖延的,便也只能丢下冷寂一个人,独自返回产房了。

    苏暖被打了麻药,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皮肤被切割开来的感觉,但是并不疼。可是她却分明觉得,自己的这颗心都被切开了,满满的恐惧、焦虑、忧愁……四处满溢,侵蚀着她的灵魂。

    她很想哭,却还是拼命地忍住,强打精神,配合着医生的操作。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保证孩子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现在剖腹,也是为了孩子……

    孩子,给了她无尽的动力,让她坚强起来,硬撑着原本已经耗空了体力的身子,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胎儿被顺利取出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我的孩子怎么不哭啊?”她颤抖着发问,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决堤。

    护士安慰道:“你别急,孩子只是喉咙里有痰,把痰吸出来就好了。”说着,就赶紧用仪器操作了一番,旋即,孩子的哭声响起,苏暖的心这才落了地。

    “冷太太,恭喜你,是个千金。”护士笑着把孩子抱给苏暖看,苏暖虚弱一笑,喃喃道:“真是太好了……”她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居然就这么昏睡了过去。后面的缝合过程,她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

    孩子被洗干净包好了,才抱出来给冷寂看的。只是护士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之前那么灿烂。她观察着冷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冷少,恭喜您,您太太生了个女儿。”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都是更喜欢儿子的。因为在大部分人的心里,儿子才是继承人,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所以,生了女儿即便是开心,也不可能有生出儿子来那么高兴的。甚至,有些特别重男轻女的人家,还会出现听说是女儿掉头就走的情况呢。

    护士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所以,她如此小心谨慎地观察冷寂的神色,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这个护士并不是之前让冷寂签知情同意书的那个,否则她就该知道,在冷寂的心里,老婆才是最重要的。他宁可不要孩子,也要把妻子留在身边。

    冷寂轻轻地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又马上问道:“我老婆呢?她没事儿吧?”

    “冷太太还在里面进行缝合呢,她太累,已经睡过去了,但是您不用担心,她没有危险。”护士如此回答,同时也在心里给冷寂贴了一个好男人的标签。

    冷寂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低头端详着女儿的眉眼,笑得合不拢嘴,几乎都要彻底忘了护士的存在。

    隔了一会儿,护士才尴尬地开口说道:“冷少,我们还需要给孩子进行一些检查……您能先把孩子交给我么?”

    “哦,还要检查啊……”冷寂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抱歉啊,我不知道,还以为没别的事儿了呢。”说着他就赶紧把孩子交给护士,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请您千万小心一点儿啊,孩子太小了。”

    “您放心吧。”护士点点头,抱着孩子走了。

    冷寂又在产房门口等了好一阵子,才见到苏暖被推出来。苏暖依然睡着,他没敢打扰,只是用目光爱怜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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