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来的正是时候,南绍行急忙把“烫手山芋”交给了它,“我现在要去婆罗海域,你帮忙照顾一下她!”

    小九眨了眨眼向身下看去,似乎才意识到解桑琴的存在。

    “轰--!”

    天空发出一阵闷哼,灰蓝色的天空一点点被乳白色浸没。

    “嘭--!”

    白波一震,自震源中心冒出起黑红色的横纵条纹,光晕中泛起汹涌的暗河。黑红色的血河从天上倾泻而来,在天与地之间连成一根血柱,很快的时间内就将地上的坑坑洼洼填平了。

    南绍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些是……什么?”

    小九仰视一周,也耐不住了,“怎么会这么快!第一层狱的封印完全瓦解了!快跟我离开!”小九用爪子钩住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想要把他甩背上直接带走。

    “你们先走,我要去婆罗海域!”照冥界这样发展下去,离开后再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怕小九忘记,南绍行特意指着解桑琴强调了一遍:“帮忙把她一块儿带走!”

    南绍行说完拔腿就跑,小九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爪子死死扒着地皮,好像在纠结要不要追过去。

    解桑琴完全被小九光芒四射的形象惊呆了,她有些魔怔地伸手去触摸小九一身光洁的毛发,小九很敏感地扫来凶巴巴的目光。解桑琴吓了一跳,手僵在半道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

    “你是谁?”小九微微昂起头,些目横视解桑琴。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解桑琴却能感到来自对方的深深的厌弃感。

    “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见狐狸前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两只圆圆的黑眼珠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小九耷拉着耳朵,感觉有些失落,可它时刻紧要的牙齿、口中发出阵阵“咕噜”声,似乎又像随时会暴跳。血河入侵到他们所处的高地,小九半条尾巴浸在了河中,“那个……”解桑琴想要叫它,可观它这幅神色她又叫不出口了。

    “来吧。”小九起身,尾巴猛力一挥便将血水全部甩掉了,它低头将解桑琴一口吞下,紧接着便冲南绍行离开的方向追去。

    南绍行速度很快,血河在天上蔓延的更快,一道道血柱倾下,整个城狱的大地都覆盖上了一层血衣。

    这时他身体中似乎又什么在叫嚣着,他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因为他的胸口开始膨胀,身体很难支撑得向前扑倒。

    “呕!”

    一摊黑泥从他口中涌出,他不由地用手堵住嘴,但还是阻止不了“来势汹汹”的“呕意”

    “呕!”

    一口气连续吐出了足有半个人体积的黑泥,黑泥遇到血河后,不久就化为了光尘点点。

    这是什么玩意?南绍行不可思议地捂着嘴,很难想象从自己魂体里会出来这些东西。思来想去很可能和被他吞掉的那个鬼吏有关,之后他还奇怪了好久,为什么吞下鬼吏后身体没有丝毫反应?如果这滩黑泥就是被“消化”掉的鬼吏……排泄物……从嘴里出来……

    “呕!”想到这里南绍行不禁又干呕起来。

    稍微缓和后,他不想再浪费时间,继续向城狱边界奔去,半道上却被一条白乎乎的“带子”绊住了。他一把抓住“带子”,原来是一条光滑的尾巴。

    看着近在咫尺的支离破碎的封印,南绍行拍了拍绑在自己腿上的尾巴,回身说:“你在人间等着,我去过修罗狱就回来找你。”

    小九是个行动派,什么也没说就将南绍行倒掉着扔到它背上。

    “你!你就别去了……”直觉告诉他,婆罗海域恐怕会对小九不利。

    “你要是死在下面,我上哪里找素娥。”

    亏您还记得……之前说什么不准离开你的视线,结果自己倒先跑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对于小九上次生气的原因南绍行是想问却不敢问,就怕再莫名其妙戳中它怒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上次……”

    小九没吱声,但耳朵微微晃动了一下。

    “我就是恭维你哈,你长得还算不错,可跟你的力量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上古神兽,崇尚力量,这回应该没说错话了吧?

    思想败给了现实,小九在听到“力量”二字时明显身体抖了两下,它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快要贴到地上了,南绍行不得不紧紧抓住它脖子上的毛才不会掉下来。这回小九既没调头跑走,也没说一句话,仅是拿爪下的石头发泄一番后便继续前行了。

    怎么夸她力量强大她也不高兴了?南绍行这下子彻底懵了,连他之前罗列出的另外两条原因也直接作废。

    “坐稳。”哑巴了许久的小九之说完这两个字便又安静了,它先将用一爪穿过封印,封印闪出几道电光,将它最外面一层毛燎成了黑球。

    “我来!”南绍行立即制止了它,伸手贴在封印上,过电流般的感觉自手心传达至全身。他用另一只手稳住这只发颤的手,快刀斩乱麻地将封印“撕”开了。

    剩下的封印就像松软的碎玻璃,从中心向外一圈圈碎裂了。

    小九微微侧头看了看南绍行垂在身侧的手,眼神中多了一丝凝重。

    婆罗海域。

    这里是冥界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之一,漫天的“星辰”用它们微弱的光芒照耀着这里,一望无际的海、除了海还是海。

    小九载着南绍行浮在海面上,它说:“这里会使人迷惑,程度仅次于恶灵之流。”

    “海里漂着的是?”在微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碎块遍布海中。

    “据说是分散的三魂七魄。”

    婆罗海域和修罗狱都是十狱中的“异类”,这里并没有一个完整的魂,有的只是分裂的三魂七魄。魂一旦魂飞魄散会有两种去处,幸运的能流入婆罗海域,不幸的就会散落于世间各地,时间久了就会化为星光粉尘回归于力量。但即使它们的魂魄有幸流入婆罗海域,也可能只会是一部分,一个魂、一个魄……不会再完整了。魂魄浸在海中可以修补残缺,只不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修补好的魂和魄再次结合,塑造出一个新的魂。但这种二次产生的魂是有缺陷的,投胎为人后往往会不太正常,用人类的话说就是有精神疾病,需要轮回多世后才能有所好转。

    果然与自己想的差不多,在小孩魂那里喝过之后他就猜到了,要是将身体整个没入海水中……光是想想就已经不舒服了。

    “呼……”小九长叹了口气,身体又缩回了普通狐狸大小。

    南绍行大半个身子落入了海水中,将有下沉趋势的小九抱在怀里。他怕自己会像在恶灵之流时一样迷失自我,赶忙用说话分散自己不好的情绪,“对了,那个魂呢?就是我说让你帮忙送出去那个。”

    “死了。”小九干脆利落的扯了个谎。

    “啊?!”南绍行从不知道小九还有撒谎的技能,毫不怀疑的问道,“她……她魂飞魄散了?”

    脸上的着急是无需掩盖的,南绍行确实很着急,虽然他和解桑琴只能算是认识,但解桑琴给他的感觉却非常好。有时候不在于认识多久,和对路的人见过一面也抵得上和不对路的人认识十年。解桑琴和他虽然说不上对路,但这个魂周身的气质确实让他感到很舒服,很想做朋友。乍一听她死了,南绍行心里只觉得很惋惜。

    小九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副表情后不爽地说道:“这魂在外面撑不了多久就会死。”

    “那她现在?”这话啥意思,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在我腹中。”

    “……你把她吃了?”你也未免太重口了吧。

    “恶心的人魂,要不是你硬塞给我,我才不会管她!”当它是什么?还吃!不知道它腹中灵气充裕啊?里面是别有洞天,好得很!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小九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这里浊气太重……”其实还没有重到令它发抖的地步,但真实原因它想也不愿想。

    “那你坐上来。”南绍行把小九顶在头上,向海狱深处游去。

    小九先是有些不情愿,在南绍行头上连打了几个滑后便不再折腾了,它卷成一个盘罩在南绍行头上,活像一个狐皮帽子。

    小九的尾巴尖总在他眼前扫来扫去,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九有些不悦的问。

    “没什么,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会儿了,现在想想还挺好玩儿。”

    “没什么好玩的,那时候我想杀了你。”

    “我不是说那个。”

    “嗯?”

    南绍行闷哼一声,身子有些不稳地上下浮动。

    “这里水流很急!”南绍行不小心栽倒了海中,浮出水面后他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了摸还好好地趴在他头上小九,“你没事吧?”

    “哼!这水不会流进我腹中。”

    这……所问非所答啊,他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狐奶奶的心思了。

    “……没事就好,不过接下来我要潜水了,如果不舒服马上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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