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一直在楼道里等着的麦浅浅,程父,程母看到门从里面打开,小跑过去:“医生,我儿子他没有事吧?他严不严重?”

    做医生这个行业的,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医生都习惯了,摘下手上还带着血的手套,食指顶了顶眼镜,道:“病人的左手臂被重物敲击过,粉碎性骨折,身上多处受伤。”

    程母听到这儿,哭得几乎都快晕厥过去,医生急忙接着道:“好在送来及时,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们不必这么担心。”

    “谢谢医生。”程父松了一口气,扶着程母对医生道。

    而一旁的麦浅浅,靠着雪白的墙壁垂下了头,她问医生:“我们现在能进去探望他吗?”

    “可以,只是不能打扰他休息。”人们都说医生做久了,心就会硬了,但是二十多年了,医生还是不希望看到看到患者家属的眼泪,他对眼睛红红的麦浅浅说:“这段时间多给他补一些骨质的东西,记得不能再让伤处受到撞击,也不能经常久坐,以免留下后遗症。”

    麦浅浅仔仔细细地把他的话记在心里,点了点头对程母和程父说:“叔叔阿姨,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夜枫吧。”

    “嗯。”程父给程母擦了擦眼泪:“儿子没事,快进去看看,免得你担心。”

    “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不心疼!”程母白了程父一眼,觉得儿子都这样了他还这么冷静,实在是有点碍她的眼睛。她推开程父,挽着麦浅浅的手臂走进病房。

    刚刚经过了一场手术的病房全是消毒水和药味,除了治疗仪器冰冷的滴滴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躺在病床上的程夜枫戴着氧气罩,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庞看起来就像透明的一般,仿佛日光一照,就会粉碎。

    麦浅浅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虚弱的他,心里就像被捆上了铁链,难受得喘不过气,她走到病床旁,拉住他还插着针的手:“夜枫……”

    她唤他,期望他好像以前一样清浅地看她一眼,可是,等不到了。

    一旁的程父和程母对视一眼,程母想了想,把麦浅浅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夜枫不会有事的,浅浅别难过。我记得前两天你说你明天还有一个通告要跑,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别伤了身体。”

    “阿姨。”麦浅浅抬起头,红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想陪着他。”

    管他什么通告,什么绯闻,反正没有了这些东西她还是麦浅浅,可要是没有了程夜枫,麦浅浅转头望着还在麻醉昏迷中的程夜枫,对程母说:“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守着他吧,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也不能多熬夜。”

    “这……”程母有些犹豫。

    程父倒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左右麦浅浅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他很满意,而且程母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不适合在这里守夜。

    他对程母说:“既然有浅浅照顾着,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明天你亲手熬些汤,给夜枫送来就是了。”

    程母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程夜枫,又看了看麦浅浅,点了点头,走过去心疼地给儿子拉了拉被子,拍拍麦浅浅的手说:“累着你了。”

    “嗯,我知道的阿姨。”送两人出病房,亲眼看着他们进了电梯,麦浅浅重新回到程夜枫的身边。

    他住的是最好的病房,不仅有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客卧,留给来照顾的人睡觉。

    只是麦浅浅连那间客卧都门都没有进,她担心半夜三更的时候程夜枫醒了找人不方便,干脆抱了条被子铺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此刻已经是晚上的凌晨三点,明亮又清冷的月色从薄纱窗帘映入房子里,给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凄清。

    又一次从程夜枫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噩梦中醒来的麦浅浅睁着眼睛,错也不错地望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睡得安详的程夜枫。

    片刻后,她从被子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尖靠近病床,掀开比平常病床要大的被子,轻轻地钻了进去。

    身体感觉到程夜枫身上的体温,放在他胸口的手掌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麦浅浅心里残存着的噩梦终于消散了一些。

    她乖巧地把头贴在程夜枫的脖颈,闭上了眼睛,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渐渐地,深思恍惚,沉入了梦乡。

    盛夏的日长都要比冬天长,天也亮得比较早。

    当护士端着药水推开门,打算给程夜枫换药时,一进门就看到了病床上连体婴似的两人,她想,这家属怎么这么不懂事啊!病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和病人睡在一起,难道不知道稍微动一下就会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吗?

    她正打算把还睡得沉的麦浅浅叫起来,没想到,还带着氧气罩的程夜枫突然睁开了眼睛,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扬了扬,示意她出去。

    然后他稍稍偏着头,带着暖意的眼睛望着靠在自己颈间的麦浅浅,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看两人这幅样子,护士知道自己一步留神就做了一百瓦的电灯泡,她捂着自己被虐成渣渣的心,退出病房。

    突然,她觉得刚才躺在那个长得俊逸得超级过分的男人身边的女的特别熟悉,尤其是那犹如缎子一般的及腰卷发,很少有人护理得那么漂亮。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护士掏出手机随意看了两眼,发现是新文提示,上面写着:“麦浅浅深夜飙车,疑出轨新欢。”

    血淋淋的标题下面放着几张图,医院的wifi一向不好,那小菊花转啊转啊,护士都快没有耐心了,那图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她仔细一看,这,这不就是躺在俊逸男人身边的女人吗?这头发太有标志性了,一眼就看出来。

    而且,这男人也好眼熟啊!

    看着手机上被麦浅浅扶着的,垂着头的男人,护士已经百分百肯定这上面的两人一定是病房里的两人,看着微博上有些黑粉发的什么“麦浅浅眼瞎,放着好好的x集团总裁的金大腿不要,去找一个丑男。”这类的评论,平时极少关注娱乐圈,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明星的护士心里有种莫名地兴奋,她随手发了一条微博。

    “麦浅浅身边的男人不是丑男好吗?那叫俊男美女天生一对!”发出去了,还担心那些人说她说大话,护士随意地照了一张程夜枫病房角落的图片。

    点击上传图片,护士就没有把这条辩驳的微博放在心上,端着药水继续去给其他病房的病人换药。

    她不知道网上就因为她这一条微博引起了多大的“腥风血雨”,许多人都在她发的那一张病房的图片里照寻着蛛丝马迹,誓要把麦浅浅的“新欢”揪出来。

    最后,一个麦浅浅的疯狂粉丝爆出,“这不是d医院吗?”

    闻着腥味就会扯开一个口子的狗仔们一听到麦浅浅住的地方被挖出来了,几乎是立刻拿着长枪短炮往这个医院赶。

    然而睡得正熟的某人,和誓要人某人睡个够的程夜枫依然毫无察觉,他望着连睡着了,唇角都带着安心的笑容的麦浅浅,唯一能动的右手抬起,指尖留念在她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颊上。

    就因为这带肉的脸颊,麦浅浅不知道被经纪人说了多少次减肥,没收了多少蛋糕。

    但是程夜枫就觉得很好,他就喜欢麦浅浅吃东西的时候一鼓一鼓的白皙肉肉的脸颊,就像包藏着食物的小仓鼠,很是可爱。

    可是就是这一只小仓鼠,在看到自己受伤的时候,居然会提起勇气,抡起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冲在自己前面。

    程夜枫看得出她害怕,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真是一只傻老鼠。”捏了捏她的脸颊,程夜枫把不小心滑到一边的被子扯了一下,给她盖到肩部。

    却没想到,一直睡得很熟的麦浅浅突然眼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她似乎还有些迷糊,一双杏眸直直地望着还揪着被子的程夜枫的手,傻愣愣的。

    渐渐的,眼睛瞪大,瞳孔收缩:“你……”

    “我什么?”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尴尬,就像程夜枫突然变身色魔,在掀开被子偷看一样。

    不过程夜枫是谁?那可是在商场上滚了不知道多少个圈,从骨头到血都黑漆漆的让了,他特别冷静地收回手,目光冷淡地道:“你把被子裹过去了,睡相真差。”

    麦浅浅的确有裹被子的习惯,听他这么一说,特别担心第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我没有踹到你吧?有没有碰到你受伤的地方。”

    她的手到处移动,就像一条游鱼,程夜枫望着她担心的眼睛,道:“没什么事,你去给我买一碗粥来,不要加任何佐料。”

    从昨晚上开始,两人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程夜枫知道麦浅浅那个无底洞似的胃,现在恐怕早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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