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魖听说过湘西有一门赶尸术,被传的神乎其神。湘西之地,地理环境特殊,峰高路窄,很多崇山峻岭都好似是凭空拔地而起,连绵数千里,地势险恶,群山深处更是没有道路。很多人客死在异乡,靠人抬车送,根本无法回归故里,于是乎就有人利用茅山秘法,使尸体成僵,又用法术招来亡者灵魂,以符咒镇于亡者尸体之内,施展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返回故乡安葬。

    其中又有“三赶,三不赶”之说。

    凡砍头、受绞、站笼三种酷刑死者可以赶,这种人是被迫而死,死后生念犹存,既思念家乡又惦记亲人,会听命于法术,安然回乡。而那些重病、投河上吊、雷劈而亡的不能赶,病者亡魂已去,无法施术招来魂魄;投河上吊的是被替死鬼缠去了,如果你把他魂魄招回来了,会遭替死鬼记恨,惹来祸患;而被雷劈而死的人,多为罪孽深重之人,且被大火烧过,肢体不全,遂不能赶。

    张君魖对赶尸里的招魂术、封印术很感兴趣,听到这个落魄道士相邀,欣然同往。一路之上,他仔细观察这个道士的结印施咒手法,却又不得其法,刚开口询问,那道士已经摆摆手道:“你切莫多言,小心惊扰了我的顾客!”张君魖无奈,只得低头跟在他身后,山幽林静,除了老道士手里的偶尔铃声,竟然再无他响。

    一路之上,山高路窄,多有奇峰溪涧,这些尸体却如履平地,爬山涉涧,比之常人还要容易。遇到高坡之时,落魄道人会从怀里掏出一张跳跃符,在队伍前面点一盏油灯,将符在油灯里烧化,然后拿着油灯爬上高坡,对着坡下尸体掐一个“起身诀”,这些僵尸脚下就像按了跳板一样,呼一下就从下面跳了上来;遇到河流这个道士还会烧轻身符,点灯烧化之后,念“浮水咒”,让这些僵尸浮在水面上涉水而过,简直让张君魖大开眼界。

    二人借着星河灿烂,一路西行,天光破晓之前,二人走到山脚,一座荒废的破庙。二人刚靠近那里,便惊起一群乌鸦振翅而起,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只得沿着月光在空中盘旋数周,嘎嘎怪叫几声,又慢慢地降落在破庙墙内。四周又归于宁静,

    张君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紧,拉着老道士破衣一角,颤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道士回头冲他一乐,说,“这里以前是土地爷爷的寺庙,只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老百姓都没了活头,这里的香火也就日渐没落了。开始的时候,偶尔还有几个行商的会在这里歇脚儿,后来山林闹鹞子(山里的土匪),专杀这里的客商,抢财物,于是这里就彻底荒废了。”

    张君魖道:“既然这里不太平,我们来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那些做人头买卖的响马,看不上咱们这身行头哩,全身上下,除了几张符,也值不了几个钱!”老道士说着推门而入。

    进入庙内,四周残垣断壁,残石瓦砾,到处都是。院中几株老树也不知道活了多久,树冠如盖,将这个院子遮得有些阴冷,月光一丝也照不下来,仔细听处,树上还有几声老鸦咕咕怪叫,十分的渗人。院内更是杂草丛生,有的有一人多高,仅有一条窄道,通往正殿,显然是有人时常来这里,踩出了一条路。

    老道士拨开群草,引着一众僵尸来到正殿大厅,借着清冷的月光,推开庙门,吱呀之声,庙门转子之声令人口齿发冷,一股阴冷霉涩的气息从里面透了出来,张君魖站在门口,身子打了一个寒颤,往里一望,里面不知道什么动物粪到处都是,一股股恶臭令人皱眉。

    老道士却是一笑道:“这是飞鼠屎,也叫做夜明砂,金贵的很,经常有胆子大的百姓来这里收集了卖给药材铺子。”边说边迈步进了屋内,在门后找了一把破笤帚,扫出一片空地,安排僵尸们进来,靠墙成一排。他把僵尸们头上的斗笠摘去,放在一旁,原来每具僵尸额头还贴了一张镇尸符,篆文写着:天地方圆,乾坤四边,七星为斗,锩魂为腔,坐监回乡,莫急莫忘,神火,急急如律令。老道士找来一张桌子,擦抹干净了摆放在一众僵尸前面,点了一盏油灯、三炷香,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着张君魖解释道:“这个叫做引魂灯,千万不能灭了,我的这些顾客三魂不稳、七魄不定,需要这盏魂灯指引,他们的魂魄才能停在这里,赶路的时候用的那个叫聚魂铃,也是为了保证他们魂魄不散用的!”

    张君魖点点头,将庙门关上,防止山风吹进来了,打灭油灯。大厅内的摆设早已经东倒西歪,桌椅板凳更是残破不堪了,土地公公的脑袋都滚落在地上了,歪着身子躺在一边,更加之四周污秽不堪,无处下脚,实在是让人无处容身。老道士迈步走进后堂,这里倒是干净些,只是堂屋中间整齐地停放着七口破旧棺材,上面的黑漆早已掉落,有的甚至破洞龟裂,勉强没有散架,棺盖顶上落了厚厚地一层灰尘,前面有个木头牌位,各写着灵主名讳。老道士说,“这些都是我出山时要护送的顾客,没有什么好怕!”

    张君魖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我们晚上难道就和这些死人睡在一起?”

    老道士说,“咱们暂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天亮了有个客人需要送到清风寨,你可以在那里卖水售符,只要你的符水灵验,生意一准儿错不了!”

    张君魖点头道谢,又与老道士攀谈几句,言语间流露出对老道士赶尸制符的兴趣。老道士嘿嘿一笑道:“咱们虽然同出于茅山一派,却是缘法不同,你讲究的是镇尸捉鬼,他们却是我的主顾,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你又何必问这么多!”

    张君魖不由得神色尴尬,不便再过多问询。

    老道士仰身躺在一面棺盖上,和衣就睡。张君魖却是不敢这么直接躺在尸体棺材上面,只在墙边角落扫了一块空地,又找来几张木板,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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