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离开艳琴姑姑的身体,不知道又到了哪里,按照他的说法,前方都是大雾,没人引路那是因为法事已停,自己出门就见无头鬼,正是因为自己身前不顾会长的劝说,执意要錾崖面且毁了人家的阴宅所导致的因果,所谓一饮一啄,自是天定,就是这个道理。 </p>

    且不说艳琴姑姑被九爷撞上后又是大病一场,身体越发的差了,不久后也因病去世,或许是九爷太过于疼爱自己的这个女人,撂不下她将她接走了,或许是艳琴姑姑过于留恋父亲去往地府伺候九爷去了。</p>

    老爸到底是找见了康神仙,找见康神仙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1997年,香港回归了祖国的怀抱,改革开放也十来年了,街道上基本上都能看到那些死灰复燃的牛鬼蛇神,算卦的,卜命的,起名的,乱七八糟,甚至一些连起码的五行相生相克都不懂的人都蓄起一把胡子老神在在的在街道铺开卦摊算卦。我老爸就比较喜欢和这些人呆在一起,日子久了也多少知晓了一些算卦的伎俩,故此,对请康神仙,老爸也没怎么在意,心想,不过又是一个江湖骗子罢了。</p>

    经过一番打问,老爸很容易的就找见了康神仙,康神仙和大多数摆摊算卦的一样,他的卦摊摆在百货楼的门前,此时的康神仙斜靠着百货大楼的墙根,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哼哼着一首当时很流行的歌曲“妹妹你坐船头欧.....”,一只手拿着牙签踢着牙缝,不时将牙缝里剔出来的什么东西嚼的津津有味。靠着墙根底摆着一块一米见方的白布,与其他算卦的不同的是他的白布上写着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能知生与死,可通阴与阳。”老爸看到后,不禁有些好笑,抬头看着这个蓄着胡子的康神仙,更是哑然失笑,什么高人,其他算卦的好歹把自己收拾的仙风道骨,这人,还神仙,穿的虽不是破破烂烂,却也是邋邋遢遢,一把胡子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米汤渣子,口角边的沫子都干成了白圈,皮肤倒是白里透红,一件白衬衣领子黑的就像轮胎一样,不知道多年没有洗,都快穿成黑衬衣了,得,就这样,还神仙。老爸心想,这可能还不如我呢。</p>

    “哎,老师傅,你可是康神仙啊!”虽然老爸心里没瞧得起这老头子,但是面子上的礼数还是要到的。</p>

    康神仙没有答话,看了眼老爸,事后听老爸说,就在他问完的时候,康神仙本来眯缝着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透出一股精光,翘着的二郎腿极麻利的盘了下来,本来邋遢的身影仿佛一瞬间就高大了起来,猥琐的样子竟然一扫而光,正襟危坐,脏兮兮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掐了起来。</p>

    “嗯,生不留命,死不容葬,这是坏了人家的阴宅所致,且还有未知的变数,年轻人,我跟你走一趟。”没等父亲说来意,也没承认自己就是康神仙,但是就这一句话,多年混迹于这些人之中的父亲认定了,这就是高人。</p>

    康神仙说完,拉过屁股底下坐的一个黄挎包,三两下的将卦摊收拾了起来。</p>

    “先跟我回一趟家,我取点东西,你用自行车捎着我把。”老爸当时只是点头,骑着自行车在康神仙的指引下,将车子骑到一个小巷子里。小巷子很有名,是当地有名的胭脂巷,不知道从什么朝代起,这里就有很多私门暗娼烂窑子,由于是一个小县城,倒也符合小县城的发展水平,那个年代在内地很多城市尤其是这些小县城还没有什么洗浴城、夜总会之类的,有的都是这些小发廊等场所。康神仙就住在这个巷子里,老爸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还佩服这个人神呢,一转眼神仙却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是个怪人,难道是红尘炼心。老爸一瞬间想了很多,浑然不觉的跟着康神仙就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很小,只有两件瓦房。康神仙叫老爸就站在门外等他,他取两样东西就走。老爸扶着自行车,眼光随着康神仙的背影就跟进了房子,房子一打开,只见正面墙上挂着张天师的画像,下面古色古香的摆着一个供桌,上有一个古铜小香炉,香炉的左侧放着一个黑不溜秋的扭嘴葫芦,葫芦的下面压着一叠符纸,香炉的右侧放着一把桃木剑,桃木剑的下面放着一个八卦镜和一个罗经,就在香炉的正后方有一个小架子,上面用红布包着一方大印,大印的下方叠放着一件道袍,依稀能看到道袍上绣的八卦图案,大印再往后供奉着一个神主,上写“祖师张陵之神位”。屋子里收拾的很是干净,康神仙进屋后,在门左侧取了一个黄澄澄的铜盆子,从旁边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放在地上,细致的将自己脏兮兮的手洗了一遍,然后取出一个黄色的绸巾擦干了手,从供案上抽出三根香娴熟的点燃,行礼,上香。随后从供桌底拿出一个黄色的挎包,虽然很陈旧但是洗的很干净,手脚麻利的将八卦镜、罗经、桃木剑、符纸、大印、毛笔等物装进黄挎包,然后又装了一把檀香,在拿起葫芦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转身就要出门的时候又低头思索了一下,返回身又郑重的拿起了那个扭嘴葫芦,用双手细细的摩挲了一遍,装进了黄挎包。说起来慢,其实就是一会儿的功夫。</p>

    出了门,老爸捎着康神仙就一路往回返,回到九爷家中正是正子时,也就是十二点。此时,九爷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艳琴姑姑的身体,虚弱的艳琴姑姑正躺在炕上,此时的艳琴姑姑呼吸已经趋于正常,就是显得很是虚弱,一身身的大汗不停的从她虚弱的身体里渗出来,湿透了整个衣服。</p>

    康神仙一下车就站在九爷的院门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崖面上的那一处新土,由于当时錾崖面时九爷出事,随后那块被錾的地方被九爷的几个儿子补了起来,此时距离九爷出事时间不是很长,土依然很新,在月光下还是看的很显眼。康神仙没有说话,盯着那块补了的新土看了看,没人看到就在康神仙抬手间,一道精光已经射向了那块崖面,只听到隐隐约约传来 “哼”的一声。康神仙的身体似乎也微微的摇晃了一下,只听他自言自语“倒是小看了你。”说着,康神仙就进了艳琴姑姑住的这间房子。</p>

    经过九爷上身这件事,刚才住在一起的女眷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艳琴姑姑一人躺在炕上,还有姑父在他身旁坐着照顾着他,一旁的地下,老总管吧嗒吧嗒的抽着大烟袋,刺鼻的烟味呛的康神仙不禁咳嗽了起来。</p>

    “你就是康神仙吧!”说着,老总管忙磕灭了自己的大烟袋,站起身伸出手激动的就向康神仙握来。</p>

    “恩,也不算什么,江湖上人称康神仙的就是我,哈哈!”这老头子也不谦虚,打着哈哈就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搞得老爸也有些弄不明白,怎么这个人变化这么快,一会人仙风道骨一本正经,一会儿猥琐邋遢没个正形。</p>

    “这房子的阴气很重,看来是个聚阴之地,你们还把这么个身体虚弱的女娃娃放在这里,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康神仙在回答完老总管的问话后立时又恢复了自己的一本正经。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符纸,又掏出一个毛笔,一个印泥盒子,揭开印泥盒,鲜亮的红正是朱砂,康神仙拿起毛笔蘸了朱砂铺开符纸,笔不停顿三两下就画好了一张符,随后只见他点燃一根香,嘴里念念有词,香头绕着毛笔走的轨迹又走了一遍,然后将香插在了墙缝里,两只手十个指头灵活的结着法印,连续三遍在符纸上结完一次临空点一次,再结完一次再临空点一次,三遍完后,他又掏出自己的大印,哈了一口气就重重的盖在符纸上。随后吩咐我老爸说“去,拿一碗清水来。”老爸早就被这老头子利索的动作折服了,忙不迭的去灶房倒来一碗清水,老头子不知怎么一晃手符纸就点燃了,这一手更是震惊了在场的几个人。点燃的符纸化作灰一点点的落在了碗里,随后,老头子将自己的手指插进碗里,搅了几圈,然后吩咐姑父说“好了,现在给她灌下去,能保他今晚安宁,不然一会保不齐还会有更厉害的鬼上身,到那时她的小命可就交代了。</p>

    “好了,休息休息,咋还没有人给我老神仙倒杯水呢,啊!”康神仙盯着我老爸,瞪着眼睛说道“一会还得忙乎,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神仙的啊!”</p>

    老爸对此时这个猥琐的老头子毫不掩饰的说自己是神仙有些鄙视,然而鄙视归鄙视,一碗符水下去,艳琴姑姑的脸色马上就红润了起来,老爸心想,虽然这老头子猥琐了点,但是这真本事还真是不敢不服。想归想,手底下也没闲着,转身就倒了杯热水端了进来。</p>

    月光慢慢的照在了崖面上,那一方新土显得越发的显眼了。此时,正在屋子里坐的康神仙猛地睁开了眯缝的双眼,说道“好了,该开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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