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难缠的景澈给打发走,夜色又深了几许,她实在是有些疲惫了,眼皮一直在打架,打了个哈欠,准备躺到温暖舒适的床榻休息。

    突然,再她转身之际,感觉背后掠过一道风,接着就是脖子一痛,身子便软了下去。

    陷入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而彼时,水榭宅院内。

    拓拔逸与景潇仍在对坐着,只是两人中间多了一盘棋。

    “想不到王爷棋艺精湛,不如下到天明,我们一起等待胜利的曙光。”

    景潇默然了半晌,并没有抬头望他,只是那举棋的手却是微微一顿。

    “陛下有此雅兴,本王定当舍命陪君子!”

    将子落下,拓拔逸目光落在棋盘上,那下棋的声音清脆悦耳。

    “王爷这步釜底抽薪走的极妙,极妙啊,退可守,进可攻。”

    “陛下棋艺精湛,若不是陛下承让,本王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了!”

    棋盘势均力敌,拓跋逸却将棋子佛掉,大笑了几声,“王爷,长夜漫漫,这样下棋太过费神,不如朕教你一种特别的下法!”

    “特别的下法?”景潇挑眉望着他,一脸迷惘。

    “此法被唤作五子棋!”

    “此种名为‘五子棋’的下法,本王未曾听闻,还是陛下见多识广!”

    “呵呵!”

    拓跋逸勾唇一笑,脑里不断的浮现一张清丽的脸,一时间,不禁遐思悠长。

    若是她还在这世上,能与她抚琴下棋,那该是世间最美之事。

    几乎无法抑制的,他脑力便出现一副与她相携的画面。

    幻想愈加美好,这现实便愈加残酷。

    当年,他要是没有为了江山而放弃了她。

    或许,她就不会香消玉殒。

    “陛下?”见拓跋逸冷然的阖着眼,一动不动,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小声的唤了他一声。

    “来,王爷,朕教你!”

    说罢,拓跋逸便将五子棋的规则告知。

    景潇听完,兴趣盎然,“这下法倒是有趣。”

    于是,这一夜,谁都不曾合眼,而窗外的雨下了整整一夜,天明方止。

    推开门,拓跋逸望着天际那道艳丽的彩虹轻笑,那笑容温润、淡雅、好似三月的春风,温暖和煦,细看之还夹着着一抹苦涩。

    “雨过天晴了!”

    景潇跟在他身后,目光同样也在望天。

    “恩……”莫梓鸢幽幽的半睁开眼,恍如间似乎看到了景瑜的脸,扯着嘴唇笑了起来,眼里闪着的全身思念之情,正待她想伸手去抱他之时,看清那人的脸,她浑身一个激灵,“是你!”

    所有的思绪瞬间涌上了脑海。

    昨夜被偷袭了。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而是大敌,那个黑衣人头目。

    “娘娘,我们又见面了!”

    “你真的阴魂不散,既然拓跋逸这么想见本宫,那本宫就勉为其难的看看他。”

    莫梓鸢轻笑一声,脸色平静,目光也极为沉静。

    这虎门关重兵把守,若要进城非得手持令牌才行。

    这厮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能偷摸进景潇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她出了那宅院。

    莫不是这城中有内鬼?这个内鬼估计还不是个一般的人。

    “皇上一会便来见你!”

    他说完,莫梓鸢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拓跋逸在这城内?

    这不可能吧?

    “拓跋逸在城内?”

    “自然是!”

    “你骗人,他这么可能进来?”

    见她并不相信,那人邪邪一笑,“皇上能自由出入,还能将你抓住,自然是宁王授意。”

    “你……你胡说八道!”

    景潇是内鬼,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兄弟之间就数他们两个感情最好。

    即使邢贵妃是他是杀母仇人,他都没有狠心的要了她的命,而是将她关了起来。

    这足以说明了,景瑜他心里是有这个弟弟的。

    再者,景潇一直都恨拓跋逸,恨他当初将自个掳走,也恨拓跋逸辱了他,他又怎么会与他合作?

    黑衣头目眼角一瞄看在眼里,嘴角一弯,勾起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

    “娘娘若是不信,那属下带你去看一场精彩的戏。”

    点了她的穴道,她随着他步出了这件昏暗潮湿的屋子。

    走了没多久,他带着她在间茶寮前落座。

    视线移动,城墙上有两道身影负手而立。

    一个一身战甲,清风吹着他的发梢一阵阵翻飞,另外一个一袭月牙长袍,腰畔还挂着一柄锋芒灼眼的宝剑。

    就算化作灰她也认得,战甲之人是景潇,那月牙长袍的正是拓跋逸。

    她不敢相信,但是她又不得不信。

    正在她凝神望着城墙方向之时,却见不远处的城门突然打了开。

    那吱呀的沉闷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那汹涌而入的沧浪大军刺痛了她的心。

    景潇果然背叛了景瑜。

    景瑜!

    突然想到,昨晚景潇说要休书景瑜来虎门关。

    他若是前来,那不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景瑜啊景瑜,你可千万别来。

    从来没有这一刻希望他能不要想着自己,他能对她的爱少一点。

    她虽然不住的安慰自己,没准景瑜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可她心里仍是惧意翻飞。

    不消片刻,沧浪军陆陆续续的进了城。

    对于纷涌而入的沧浪军,大夏的士兵显然措手不及,城内的百姓也是惶惶不已。

    拓跋逸与景潇并肩下了城楼,站在城中心。

    “各位大夏的士兵以及百姓,朕是沧浪国的皇帝,大夏宁王景潇已向沧浪国投诚,若是大家放下手中的武器,朕必不会为难尔等,等朕亲自捉拿了紫帝,人人都有赏赐!”

    “狗贼!”

    拓跋逸说完,人群中不知谁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

    只听一声哀嚎,拓跋逸身畔挂着的那柄宝剑早已出鞘,瞬间便夺去了那人的生命。

    鲜血洒了一地,众人倒抽了一口两人。

    “谁若想逞英雄成为第二个祭品,那便站出来!”

    拓跋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

    自此,再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莫梓鸢再次陷入了满心的绝望之中。

    “娘娘,看到了没?我军进了城,只等紫帝自投罗网,娘娘马上便要与他见面,世间传言紫帝对娘娘情深意切,想必他想娘娘的紧,你猜,他会不会来?”

    “他不会来的,他不会中了你们的奸计!”

    莫梓鸢横眉怒视着他,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子冷厉。

    “那属下与娘娘一起拭目以待!”

    “……”

    莫梓鸢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只是静静的怒目而对。

    心里却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通知景瑜。

    可她周身被点了穴道,根本无法脱离他的束缚。

    她面色仍是故作冷静,心里却像被火烧烤着,每一刻都是煎熬。

    景澈呢,他此时在哪里。

    莫梓鸢心里正念叨着的男人,此时正从美梦醒来。

    想着她离了宫,她身边就他一个熟识之人,她是他的大嫂,虽要避嫌,但是也不能不管她。

    况且她还是个孕妇。

    在屋外敲了半晌的门扉,却没有人回应。

    “娘娘!”

    他又低唤了一声,仍是一片寂静。

    轻轻的将门推开。

    屋内空无一人,这个时辰她会在哪里?

    本想着去十二哥那找答案,没想到他亦不在。

    将别院内寻了一遍,仍是见不到她的身影。

    按理说,皇上即将来此,以她对他的感情,她不会乱跑。

    难道……

    想到这,他便出了别院。

    外头,穿梭而过的并不是大夏的士兵,取而代之的是沧浪军。

    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沧浪军就占领了虎门关。

    难道萧灵又被拓跋逸掳走了?

    十二哥此时在哪?

    他脚下运气轻功,躲过沧浪军的耳目,正欲在城内探查此事。

    却见景潇与拓跋逸并肩而来,两人那副神态,景潇根本不似受制于他。

    不可能,十二哥一向以七哥马首是瞻,他怎么可能背叛他。

    他定是遭到了拓跋逸的威胁。

    难道是因为七哥囚禁了他的母妃,又抢了他的孩儿,以及他所爱的女人,所以,他蛰伏多年,只为伺机而动,勾结拓跋逸,目的是要将七哥拉下龙位,自己取而代之?

    但十二哥并非恋栈权位之人。

    他心里想着,他们身边并未见到萧灵,她此刻到底在哪,是她发现了什么自己逃了,还是已经被抓,他无从得知,只得悄然的躲在暗处。

    而彼时,景瑜收到了景潇的书信,信中只是提及了莫梓鸢来到了虎门关,他当即将前线的一切事宜交给了萧慕,而自个却只是带了顾子墨快马加鞭而来。

    信中并未详细说明事情缘由,但是她居然千里迢迢而来,原本想责难她一番的心思完全被思念所取代。

    他是真的想她了,三个月不见,不知她一切可好。

    还有没有被孕吐折磨?

    夜晚时分,她腿是否还会抽筋。

    他有无数的私密话语要说与他听,自他这次上了战场,他才恍然顿悟,从前总是碍于脸面,对于那些她喜欢听的甜言蜜语,他都说的极少。

    若是再见,他一定要对她说一万次。

    我爱你。

    他要补上他所欠缺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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